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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榴灣》第75章? 塵埃落定
陳廣秋在鈀縣噶鈀村把鹿場辦得紅紅火火。他現在幾乎與家裡斷了聯系,他不敢給家裡打電話,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坐在木板房裡,常想念自己的家人,想念牛頭山的一切。他的事業,他的根基在牛頭山,可是他回不去了。

一天,陳廣秋起了個大早,站在噶鈀村前面的草坪裡,望向遠方,只見高遠淡藍的天空,一輪紅而大的太陽掛在天邊,好象沾滿著奶油的餡餅唾手可餐,腳底下霧靄繚繞,群峰疊翠,此刻真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他回到木板房,賀銀花已經煮好了白米粥,煎好了雞蛋,他匆匆地吃了早餐,來到了鹿場,看見阿朵已經在鹿場忙著了。阿朵原來在外打工,今年春節回噶鈀村過年時,陳廣秋便請他擔任鹿場的場長。

阿朵初中畢業,在噶鈀村算是個文化人,此刻他正在給鹿幼崽喂食。他用杓子從桶裡舀了配好的精飼料,倒進一個長條形的木槽中。幾隻幼鹿在爭食。陳廣秋走了過去,阿朵看見了他,打著招呼:“老板,這麽早啊!”

“嗯,這些飼料是你配的嗎?”陳廣秋問。

“是,老板,我是按照說明書的操作規程配的。在培訓班裡師傅也是這樣做的。”

那些精飼料主要成分是、玉米、高粱、豆粕,骨粉等,另外按比例加了些牛奶、維生素、微量元素。

“不懂的地方一定要打電話問師傅啊”陳廣秋叮囑著。

“那當然,你放心吧,老板,看這些小家夥長得多乖!”阿朵蹲下身子,撫摸著一隻小鹿的脊背。

這時候強巴大哥匆匆走來,後面跟了兩位中年男人,強巴邊走邊大聲喊道:“老板,飼料公司的人找你,我猜想你在這裡呢,我把他們帶來了。”

來的兩人四十歲上下,說一口鈀縣本地話,面帶微笑,很客氣地與陳廣秋握手打招呼。其中一人說,他們有一批精飼料,縣有關人員打招呼,希望優先供應給你們,你們不要,再買給外縣。陳廣秋問了價格,報價合理。精飼料現在是緊銷貨,鹿場也沒多少存貨了,正需要買。陳廣秋於是說:“要,你們現在有多少?”

“只有500斤。”來的兩人中一位矮點的男人說。

“行,500斤我都要了。但你們要保證質量,不行要退貨的喔。”陳廣秋說道。

矮個男人猶豫了一下說:“好,我打個電話,要他們把貨拉到山下的安平鎮上,你們得付運費,上山這段路我們司機不敢上,得你們自己拉。”

陳廣秋笑著說:“老弟,運費就算了吧,一回生,二回熟,我們的需要量大,做生意看長遠點。”

矮個男人不情願的笑了笑,當著陳廣秋的面給飼料公司打了電話:“阿忠,你辛苦點,把那500斤精飼料送到噶鈀嶺下面的安平鎮吧,好,行,你在楓樹飯店等我。”

這筆交易就這樣談妥了,陳廣秋高興地打了個響指說:“阿朵,你與飼料公司的老板下山,看看貨,沒問題就把飼料拉上來。”

矮個男人正要說話,阿朵卻搶先說道:“老板,這麽大的量,你還是親自走一趟好些。”

陳廣秋說:“好,我與你一起去吧。”

飼料公司兩位老板請陳廣秋坐他們的小車,阿朵開著四輪小貨車跟在後面。沿著山坳的‘之’字路小心翼翼地下了山。小車在楓樹飯店剛停下,蔣立勇和陳建明從小車後面的位置兩邊同時上了車,把陳廣秋夾在中間,兩人穿著便服,戴著鴨舌帽,陳廣秋也沒認出來。

“陳老板,

跟我們去灝州一趟,把事情說清楚。得委屈你一下,希望你配合我們。”蔣立勇說話的一霎間便把自己的左手與陳廣秋的右手拷在了一起。 這時候陳廣秋才明白過來,那兩位賣飼料的原來是當地公安局的警官。上午所做的一切原來是一場戲。他平時不只一次做過這樣的夢。當真出現這一幕時心情反而平靜下來了。他歎了聲,平靜地小聲說:“請兩位放心吧,我不會跑了,這一天遲早會來的,你們不來我今年也準備回去找你們。只是我這樣匆匆忙忙地走了,這裡的鹿場怎麽辦?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陳建明說:“我們來這裡已經有一個星期了,你在這裡的情況我們也了解很清楚,你在這裡的口碑還不錯,我們考慮了這一點,才演了上午這場戲,給了你足夠的面子。不然我們在村裡就直接把你帶走了,至於鹿場的事情,我們對村長都打了招呼,他們保證遵守協議,你妻妹賀銀花會處理好的,你就放心好了。”

在路上,陳廣秋很配合。將立勇、陳建明、司機三人輪流開車,在高速路的服務區加了兩次油,餓了吃麵包,渴了喝礦泉水,困了輪流打個盹。小車一路奔馳,花了兩天一晚到達灝州。到此,2003年那次爆炸案的全部涉案人員全部歸案。

通過審理查明,此案涉及官場**。市檢察院兩名檢察長、朱長庚等官員牽涉其中。官商勾結,乾預司法,官員充當黑社會的保護傘的內幕浮出水面。省委領導指派了丁蕭蕭來灝州任主要負責人。丁蕭蕭在這之前,擔任過某市主要領導,是一位工作扎實、思想作風過硬、經驗豐富的老同志。這次來灝州臨危受命,雖說是臨陣磨刀,卻也是寶刀未老,不改往日作風,來到灝州的第二天就召開了全市機關的黨員大會,對黨員幹部進行了空前的警示教育。

他說道:“黎達林、朱長庚等人的**大案已經審理完結,這次**案,其領導職務之高,贓款數額之大,涉案人員之多在中南省都是曠古未聞的。黎達林與朱長庚等人,身為黨的領導幹部,道德淪喪,他們把商品交易用到黨內政治生活中來,以權利大小論價,以親疏遠近劃定勢力范圍,拿黨的原則稱斤論兩做利益交換,敗壞黨風,給黨抹黑,嚴重地損害了人民群眾的利益,削弱了黨的凝聚力和戰鬥力,對社會所造成的危害是巨大的。此案雖然塵埃落定,但留給我們的思考才剛剛開始,黎達林與朱長庚兩人的腐化墮落,告訴了我們,我們的事業發展,不能僅僅寄托在領導幹部尤其是高級領導幹部的個人修為上,而是要靠健全領導幹部的選拔、培養、任用、和監督的機制上。要強化自上而下的組織監督,改進自下而上的民主監督,加強群眾監督、司法監督、輿論監督,這種任務相當艱巨,懲治**仍然在路上,工作任重而道遠……”

開完機關黨員大會之後,丁蕭蕭第一件事是抓各級領導班子的思想作風建設。對部分有問題的幹部集中辦學習班,要求參加學習班的黨員幹部深挖自查,檢查自己有沒有違背黨紀黨規的行為。這次學習班的名單中,陳昭輝和鄧大海也在其中,兩人都感到很委屈。陳昭輝參加這次學習班的原因,是有人舉報他是朱長庚的親戚,涉嫌學歷造假,火箭式提拔。在擔任資源管理局副局長期間徇私情,為親屬礦主獲取不法利益。陳昭輝很坦蕩,他在自查會上說:“自己的工作還不夠努力,工作方法簡單,至於別人舉報我其它的問題任憑組織調查,如果有,任憑組織處置。”

而鄧大海在自查會上態度就沒有陳昭輝那麽好了,他帶著很大的情緒說道:“我一不受賄,二不行賄,說我有作風問題那是造謠,是誰舉報我有作風問題,請他拿出證據來。”

他的發言使得主持會議的同志嚴肅地批評了他:“鄧大海同志你要端正態度,你有沒有作風問題組織會進行調查的,你首先要端正自己的態度,不要群眾一提意見你就跳三尺高,要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但最後經工作組的調查,陳昭輝與鄧大海都沒有任何問題,他們在黨員幹部中的口碑都很好。

半年一晃就過去了,丁瀟瀟對灝州市的幹部隊伍作了一些大的調整後,官場漸漸趨於平靜。陳昭輝的職務沒變,仍然是資源管理局的副局長。一天中午他與珊珊正在蓮子湖畔的家裡吃午飯,接到他姐姐的電話,他姐姐在電話中說父親病了,並說父親要見他,要他去陳家灣一趟。第二天剛好是星期天,陳昭輝與珊珊匆匆吃了早餐,便開了自己剛買不久的私家車上了去烏龍縣的公路。珊珊已經懷孕三個月了,陳昭輝把車開得很平穩,到達陳家灣時快到吃午飯的時候了。他姐姐在家,八爺躺在床上,身體狀態很不好,才一個月沒見,人都廋得變了樣,深陷的眼窩,顴骨凸起,整個臉就是一個骨架。原來稀疏花白的頭髮,現在全白了。陳昭輝與珊珊見了都嚇一跳。陳昭輝弓下身子叫了聲:“爸,你怎麽啦?上次來還好好的,怎麽就變成這樣?”

八爺睜開混濁的眼睛,看了好久,才認出眼前的人是陳昭輝。他慢慢地伸出一隻廋骨粼粼的手,陳昭輝雙手抓住那隻手。那隻手在自己的掌心裡微微顫抖著。陳昭輝的眼睛濕了。

“庚兒現在哪裡啊?他還好嗎?”八爺輕輕地說了聲,聲音乾澀嘶啞,象綢子布擦玻璃的聲音。

有關朱長庚被抓的事,一家人都瞞著八爺。朱長庚在八爺的心裡有著特別的地位,聽到別人說起這個外甥,他說話的聲音都響亮一些,朱長庚曾經是他的驕傲。

“表哥他好好的啦。”陳昭輝強擠出一張笑臉,他仍然不想讓父親知道真相。

“唉,你們就不要再騙我了,庚兒出事了,全村人都知道,就我還蒙在鼓裡,我要去看庚兒!”

站在旁邊的二姐說:“昭輝,你就告訴爸爸吧,表哥的事他已經聽六爺說了,那一天我也在,我向六爺又搖手又眨眼要他不要說,但六爺沒注意到我,把表哥的事情都告訴了爸。爸聽說這個事之後就好象丟了魂一樣,第二天就沒起來了。”

“我要去看庚兒!”八爺說。

“表哥現在不在灝州,在很遠的地方,你這身體也走不動啊,再說現在也不允許看他。”陳昭輝耐心解釋著。

“我要去朱家村看你姑媽。你不送我去,我自己走路去!我明天就去。”八爺仍然固執地說。

陳昭輝拉著珊珊到一邊商量:“唉!爸的脾氣越來越固執了,他說要去烏有縣看姑媽,怎麽辦。”

珊珊想了一下,說:“按道理,爸的要求也不過分,他們畢竟是親姐弟,遇到這樣的事,都互相牽掛著也是人之常情,你沒聽說過‘人間重晚情這句話呀’我看明天是星期天,我們就與老人去一趟吧。”

第二天,陳昭輝給父親洗了澡,刮了胡子,換了乾淨衣服,然後與珊珊扶著八爺上了小車,讓八爺坐在後面位置,然後開車向烏有縣行駛。下午到了朱長庚的老家朱家村。朱長庚的媽媽今年83歲了,比八爺大5歲。昔日門庭若市的朱家四層樓房,如今門庭冷落。樓房前面有幾棵高大的柏樹,仍然蒼翠如舊,傲然挺立,幾棵桃樹的枝丫張揚地散開,把樓房前面的水泥坪撐出大片蔭涼,只有這些,還能依稀看出樓房主人過去的輝煌。屋裡一座一人高的豪華大鍾,早已停止了擺動。得知兒子因貪汙受賄入獄後,朱母的眼睛哭瞎了。

陳昭輝在前面的水泥坪裡停了車,扶著父親進了大廳,見朱母閉著眼坐在地上的團鋪上,面對著牆上神龕的觀音像虔誠地念著佛。

八爺走向前去叫了聲:“姐,我是老八呀。”

親姊妹有一種神一樣的默契,隻這一聲叫朱母就反應過來了,說:“八弟啊,你來了。”珊珊把朱母扶起來,八爺與朱母兩雙蒼老的手握在了一起。

“好想你啊,弟!”

“姐,我也想你啊!昨天我要二丫頭打電話給昭輝, 昭輝送我來了。”

姐弟兩抱頭先哭泣了一會兒,才稍稍平靜下來。

“哦,哦,昭輝來了啊,這孩子好多年沒看見了。唉,唉,我的眼睛看不見了,是哭的,我想起庚兒就哭。”

陳昭輝與珊珊走過去拉著朱母的手打招呼:

“姑姑,我是你侄兒昭輝,她是我愛人珊珊。”

“姑姑好。”

“唉,唉,讓我摸摸。”

珊珊挨著朱母坐下,把手放在姑姑的手掌上,老人撫摸著珊珊的手,還摸了摸珊珊的臉,說道:“好俊的侄媳婦啊,昭兒有福氣,可惜我眼睛看不見了。”

朱長庚的兄弟都有正式工作,平時都住在城裡。在家的只有朱長庚的二弟朱長武兩夫妻,他們在家負責照顧著朱母。不一會兒,朱長武夫妻兩人進來了,朱長武手裡提著菜籃子,籃子裡裝了些紅辣椒,他們剛從菜地回來。一見面自然是客氣寒暄一番。

晚餐,朱長武煮了很多菜,桌子擺的滿滿的。朱長武說,他聯合村裡兄弟叔侄寫了一封申訴信,信中列舉了朱長庚為群眾做了很多好事,希望政府能夠對朱長庚寬大處理。有200多人簽了名。

陳昭輝說,過幾天準備去省城看望他表哥。

吃了晚飯,陳昭輝與珊珊要走,八爺說要在朱家村住幾天,陳昭輝說,也好,爸在這裡陪姑姑說說話,我過幾天來接你。朱母拿了一雙棉鞋交給他,要他帶給朱長庚,流著淚說:“要庚兒好好保重身體,在監獄要聽幹部的話,好好改造,娘等他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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