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怎麽能用鴨肉當羊肉賣呢，這樣不行的！”阿米提忍不住問了一句。

　　“阿米提，別亂說，誰用鴨肉當羊肉了?我們店童嫂無欺，怎麽可能乾那樣的事！”老板賈丕華漲紅了臉道。

　　他們這樣一鬧，圍觀的幾個客人，都開始在竊竊私語了，對賈老板這個店表示了懷疑。

　　“老板！乾沒乾那樣的事，你心裡最清楚！你那樣做，不僅會寒了客人的心，而且對咱店的聲譽也是不好的。”阿米提非常氣憤地頂撞道。

　　說完，就扔下手中的燒烤器具，走開了。

　　阿米提當著客人的面拆穿了賈丕華，後者覺得臉面掛不住，惱羞成怒地對著阿米提的背影吼道:

　　“阿米提，你別無中生有，沒事找事，我們店怎麽可能拿鴨肉當羊肉賣?你也不去打聽打聽，我們的燒烤店開了這麽久了，那是一向誠實守信的，怎麽可能乾欺騙顧客的事?是不是那天我批評你了幾句，你就懷恨在心，今天故意給我潑髒水，讓我的顧客信以為真，誤聽誤信謠言，破壞我的生意！原來如此，現在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阿米提，沒想到你是這樣一個人！我好心收留你，給你吃，還給你發工資，你居然恩將仇報！你太讓我失望，太讓我傷心了！”

　　阿米提都已經走遠了，賈丕華還在那裡罵罵喋喋的。

　　讓他這麽一表演，有些顧客真信了，也指著阿米提走的方向議論開了:

　　“沒想到阿米提是這樣一個人，平時看著挺老實的。沒想到啊！”

　　“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看著長得端端正正的，居然是個忘恩負義之徒！”

　　“真是沒想到。人家賈老板對阿米提這樣好，阿米提竟然一點不感恩不說，還在這裡搗亂，潑髒水，這不是眼紅病嘛——看不得別人比自己過得好！”

　　賈丕華站到一個略微高的凳子上，做了一個壓一壓的手勢，示意眾人不要說話了，接著他開口道:

　　“大家也知道，我賈丕華在這條街開店又不是一天兩天了，一直本分經營，誠信開店，從來沒有做過對顧客不利的事。阿米提這是公報私仇，是可恨的！可能他就是大家所說的那樣，他是一個忘恩負義之徒！”

　　賈丕華停了一下，想了一想，接著道:“當然，我們也不能全怪阿米提，他這樣做可能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他也不容易！剛來我這裡的時候，我看他可憐，就把他留下來了，讓他給我打打下手，做點事情。人還比較勤快，但沒想到啊，他是這樣一個人！”

　　賈丕華一副恨鐵不成鋼地的樣子，眾人被他鼓動得又一陣唏噓。

　　有的感歎:“這年頭，好人難做啊，你看人家賈老板，明明是做善事的，居然遇上了忘恩負義之人！”

　　“農夫與蛇的故事，聽說過不?這就是現實版的農夫與蛇！”

　　“要我說，趕他走得了，賈老板，這樣的人，留在這裡，可能是個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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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眾人散後，賈丕華的臉一下子正經起來，不再有任何笑容，仿佛剛才那臉上的肌肉不是他自己的。

　　全然一個變臉的演員模樣！

　　賈丕華看著眾人的反應，聽到眾人的議論，朝著阿米提走得方向暼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繼續招待客人，忙活手裡的烤肉活兒。

　　仿佛剛才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一個沒事人一般。

　　忙完手裡的活，已經到了凌晨五點多。賈丕華叫上店裡的其他幾個員工，

把阿米提從被窩裡拎了出來，狠狠地揍了一頓，還罵道:　　“阿米提，你是吃飽了撐著嘛！管那麽閑事幹嘛！我用鴨肉當羊肉賣，礙你什麽事了?你至於嗎?那麽理直氣壯的！”

　　“給我往死裡打。在這裡街上，只有我賈丕華說的事，沒有人不信的！阿米提，你說我用鴨肉當羊頭肉賣，別人就會信?”

　　“真的假的，那樣重要嗎?只要吃不死人，又有什麽問題！”

　　“我不用鴨肉來當羊肉賣，你替我減少成本啊?現在生意這麽好，節省一點就可以放大無數倍。阿米提，你知道不知道，你這是擋人財路！”

　　“你不是很牛嗎?這麽不啃聲了?這麽不跟我頂撞了?我說一句，你還說三句！真是欠揍！給我狠狠地揍！只要不出人命，算我賈丕華的！”

　　幾個店員賣力地你一拳頭我一腳地招呼著阿米提，阿米提蜷縮著身體，雙手護著頭，嘴裡已經流出血水。

　　不知道是鼻子受傷了，還是嘴巴受傷了。看上去，很淒慘很嚴重的樣子。

　　“好了，別打了！阿米提，你給我滾！如果以後在這條街上，再看到你，就打折你的腿！見一次打一次！”賈丕華看到阿米提那個淒慘的樣子，生怕出了人命，急忙叫停道。

　　等阿米提顫巍巍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賈丕華指著阿米提的臉說道:“阿米提，你給滾！滾出這條街，這條街不歡迎你！不要以為我剛跟你說的是嚇唬你，你可以打聽打聽，我賈丕華從來說話就是說一不二的。如果你還待在這條街上，我真見一次打一次，打得你服為止！不信，你可以試一試！”

　　說完，又轉頭對一個店員說:“去！去把阿米提的行李全部扔給他，讓他拿著行李立即走！騰出位置來，我好招新人！”

　　他們把阿米提的行李扔了出來，那些欠條散落了一地，有些還弄濕了弄髒了。

　　阿米提不顧身體上疼痛，跪在地上狼狽地撿著欠條。仿佛那是他的最珍貴的東西，撿回後，緊緊地攥在手裡，一點都不願意松開！

　　凌晨的回民街，很靜很靜。靜得阿米提可以聽到自己一瘸一拐拖著走路的聲音，那聲音此刻是刺耳的，是揪心的。

　　阿米提又氣又怕，抱著他的行行軍包，一瘸一拐地離開了這條曾經給他無限可能、現在給他無限痛苦的回民街。

　　阿米提的傷腿拖著走路的聲音，擊打在他的心臟，跳動不已。此時，他的眼神卻是堅定的，猶如執拗的少年，一步一步朝著自己認定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