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李司背上無線電出發了，身後跟著一頭熊。

　　至於2號機器人，他仍然躺在葫蘆附近，想要移動他實在太困難了。

　　“喂，你有沒有想過，曾經你可以橫渡星河，現在卻連1cm都無法移動，哇，命運啊，無常的命運。作為一台機器人，你能不能理解什麽是無常?”

　　“謝謝，我無法理解。”2號機器人透過無線電回應。

　　“無常是指經常變化，飄忽不定……”

　　“我的數據庫中有各個語言的專業字典，所以我可以理解無常這個詞。”

　　“你剛剛還說無法理解的。”

　　“呃……”

　　“呃……”

　　沉默，沉默是此刻的沙漠。

　　李司撓了撓頭，和一台機器人交流，實在太困難了。

　　“喂，朋友，你看到西邊的太陽了嘛，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哇，實在太壯觀了。”

　　“謝謝，我看不到。”

　　“呃，是角度問題嘛。”李司隔著無線電道:“我應該移動你的腦袋，幫你找一個適合看風景的角度。不如我現在趕回去，我想應該還來得及。”

　　“……”

　　2號機器人沉默了一陣子，道:“人類，按照計劃，你應該在附近尋找智能設備，喚醒0號。”

　　“喔喔，我已經在找了，附近都是沙子，啐，沙子實在太多了。而且天氣特別熱，你能理解熱這個詞嘛，當然，你是機器人，你是無法理解的。”

　　2號機器人躺在沙漠中，感受陽光帶來的能量，同時，還得忍受李司的語言攻擊。

　　李司一邊尋找一邊想方設法和2號機器人聊天。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聊天對象，李司逮住了不放，想要把這一年攢下來的話都倒出來。

　　不過，2號機器人看上去不是很健談的樣子呐。

　　不知道0號機器人是什麽性格。

　　機器人也有性格嘛?

　　李司搖搖頭，繼續向前跋涉，走過的地方，留下深深淺淺的腳印。

　　前方，忽然出現一座莊園。

　　“哇，終於找到了。”

　　李司眼前一亮，拍了拍黑熊的腦袋，趕緊快走幾步。

　　“我現在找到一處房子，我正在趕過去。”

　　終於有點有用的消息了。

　　2號機器人心中如此想到。

　　“0號無處不在，有智能設備的地方就有他的複製體，你現在需要找到一台智能設備。”

　　“好的，我已經在做了。”

　　李司吭哧吭哧跑到了莊園前，發力一踹，將大門踹開了。

　　這處莊園面積很大，說不定又是某位貴族的宅邸，裡面停著幾輛越野車，沙地摩托……李司還找到了幾具屍骨。

　　此地環境乾燥，高速流動的風帶走大量水分，屍體還未來記得腐爛，就已經被風化成乾屍。

　　李司最近見的屍體實在太多了，不過大多是白骨，或者是已經腐爛的血肉，偶爾看到兩具乾乾淨淨的乾屍，感覺還蠻親切的。

　　李司將他們挪開了，在這裡發現了成噸的桶裝水，他們被存儲在地窖中，摸上去涼絲絲的。

　　李司往嘴裡灌了一陣，補充趕路流失的水分。

　　“嗷嗚嗷嗚。”

　　黑熊仰起頭叫著。

　　李司丟給牠一桶水，黑熊用嘴咬開，咕咚咚飲著。

　　李司開始收集這座莊園中的智能設備:掃地機器人，吹風機，手機，電腦……

　　把它們整整齊齊排成一排，李司從莊園的大屋子裡搬過來一張沙發。

　　因為風沙的緣故，這處莊園積下了許多灰塵，屋子裡都是厚厚一層。

　　李司點了一根煙，長舒一口氣，挨個檢查它們的狀況。

　　“0號，你究竟在哪裡?”

　　“0號無處不在。”2號機器人隔空回答道。

　　“好吧，等下我將他挖出來，看他有沒有你說的那麽厲害。”

　　李司試著啟動面前的掃地機器人，發現它已經壞掉了。掃地機器人搭載的電池容量有限，撐不過去這麽久，李司打了個響指，試著給它充充電，依舊無法正常啟動。

　　仔細檢查一遍，才發現有一根電源線被老鼠咬斷了。李司拿起了晃了晃，從裡面倒出來許多沙子。

　　“唉，看來0號也不如何強嘛。”

　　李司拿起旁邊的電吹風，同樣是無法使用的狀態。

　　然後，李司又拿起旁邊的剃須刀。

　　這次非常幸運，剃須刀上的指示燈正常亮起。

　　質量非常好誒，過了4年仍舊可以使用。

　　“你確定0號無處不在?”

　　“是的，有智能設備的地方，就有他的複製體。”2號機器人隔空回答道。

　　“好的。”

　　李司非常興奮道:“先讓我刮刮胡子。”

　　刺啦，刺啦！

　　李司一邊刮胡子一邊道:“喂，0號，你給我聽好，此誠危急存亡之秋，我們有必要好好談一談……”

　　李司將藍星現在的狀況，自己對於此事的猜測，仔仔細細說了一遍。

　　為了地球文明，為了人類的未來，大家有必要放下過去的恩怨，聯手合作。

　　雖然，李司覺得自己和0號並沒有什麽恩怨。

　　一段時間後，李司把胡子刮得乾乾淨淨，吐沫星子都快用完了，整個人口乾舌燥。

　　他咕咚咚灌了一陣水，通過無線電衝2號機器人道:

　　“這個設備不行呐，我嗓子都冒煙了，他根本不理我。會不會，這裡面根本沒有0號?”

　　“0號無處不在。”

　　“難道是他不願意答應我，身為一台機器人，心胸未免太狹隘。”

　　“不，2號機器人的使命是服務全人類，他絕不會忘記自己的使命。”

　　“那為什麽他不搭理我呢?”

　　李司點燃一根煙，緩緩吐了出來。

　　2號機器人也在思考，他思考的速度還是蠻快的，但這次足足用了10秒鍾。

　　“你確定，他真的聽到了你的話?”

　　“呃……”

　　李司忽然注意到，自己手裡是一台剃須刀，剃須刀這種東西，就算再智能，也智能不到何處去。

　　軟件被硬件限制，不管0號再智能，也無法突破硬件。

　　李司尷尬地抹了抹臉，假裝啥也沒有發生。

　　然後，他拿起地上的一台手機。

　　果核公司的最新款手機，做工還是相當好的。

　　李司嘗試著開啟，屏幕亮起一道光。

　　『果核公司歡迎你』

　　『請驗證密碼』

　　……

　　李司咳嗽一聲，這下肯定沒有問題了。

　　“你好，零號?”

　　李司把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說完之後，又一次經歷了口乾舌燥。

　　然後，他睜大眼睛望著屏幕。

　　“咦?”

　　李司通過無線電道:“完全沒有反應誒。”

　　這聲音還沒有落地，只聽得滴的一聲，手機屏幕自動解說，一個聲音從手機中響起。

　　“能不能先給我充充電。”

　　“喔喔，好的，好的。”

　　李司興奮地對2號機器人道:“連上了，你說得不錯，真的連上了。”

　　“還有其他人?”手機道。

　　“2號，是2號，要不要給他打個招呼?”

　　“不必了，我和他不熟。”手機道。

　　呃……

　　李司愣了愣。

　　“能不能先給我充充電。”

　　“好的，好的。”

　　李司打了個響指，刺啦一聲，藍色的電流鑽進手機。

　　沒有多久，手機就充滿了電。

　　李司手裡拿著手機，無線電仍舊連接著2號機器人，三方通過這種方式聚在一起。

　　李司輕咳一聲，率先開口道:“現在情況是嚴峻的，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

　　0號通過手機播放了一段視頻，和李司調查得來的情報差不多:

　　一枚葫蘆從天外飛來，之後，全部人類陷入昏睡當中，又在昏睡中慢慢陷入死亡。

　　李司看完了這段視頻，又衝2號機器人講了一遍。

　　“好了，你提供的情報沒有什麽價值，我之前已經掌握了。”

　　0號:“……”

　　李司道:“根據我的推測，葫蘆背後還有幕後黑手，也許某一天，他們還會重新降臨地球。”

　　0號:“你的分析非常有可能。”

　　“然後呢?然後我們該怎麽辦?”李司道:“也許抓住幕後黑手，就可以解開人類昏睡之謎，讓睡著的人醒過來。”

　　0號道:“在意外發生之時，我調用了全球的武器放空系統阻攔，結果，失敗了。”

　　李司陷入沉默中。

　　葫蘆當然是非常強大的，否則，也不可能短時間內，讓全人類陷入昏睡。

　　0號已經努力過， 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就算自己再次建立起武器防線，估計也未必能起到作用。而短時間內，目前的科技也可能取得突破。

　　關鍵是，外星幕後黑手，也未必會給自己時間。

　　也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降臨，也許是明天，也許是100年後。

　　在宇宙的尺度上，100年實在不算什麽，不過彈指一揮間。

　　“我們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不超過13%。”0號回答道。

　　呃……

　　李司無語道:“這還真的是九死一生，有沒有可能你算錯了，你再算一算。”

　　“0號不可能算錯。”0號驕傲道。

　　李司沉默了一陣子，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自己眼前面對的，幾乎是一個必敗的結局。

　　事實上，人類已經敗了，現在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讓那些爛攤子，不再那麽爛而已。

　　“或許還有一個辦法。”0號道。

　　“什麽辦法?”

　　“人類。”

　　0號回答道:“強化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