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蘇漾說的話,譚雪風笑了,伸出手去似乎想要拍拍他的頭,蘇漾皺了皺眉,後退躲開了。
譚雪風見狀也沒羞惱,只是聲音很輕的說:“沒關系的,這樣就很好了。”
說完後,他站起身來,視線看向了天邊,扭頭對蘇漾說道:“最近你小心一點,有人盯上你了。”
蘇漾眉頭一皺,下意識的說道:“是誰?”
“很多,有人類,有妖族,還有一些洞天文明的人,你所做出的事情觸犯了他們的根本利益,除了寰宇,沒有人希望我們變得強大,而你所做的事情,顯然是在讓這一切化成現實。”
聽見譚雪風說的話,蘇漾心頭有些不安,略帶不滿的說道:“情感符文的效用早就已經說出去了,就算他們殺了我,寰宇依舊會將情感符文的玩法發揮到最大,何苦要將注意力過多的關注在我身上?”
譚雪風搖了搖頭歎息,轉身背對著蘇漾離開,臨近轉角的時候,他停了下來,低頭望著地面輕聲的說道:
“蘇漾,草原上的野牛尚且會因為保護幼崽而和肉食野獸們決一生死,更別說和寰宇為敵的都是一群有著顯著情感特質的生物。
那些人殺死我弟弟時,也從來沒有想過那孩子並不是他們真正需要報復的對象,而他們的行為只會進一步的激怒我,憤怒不會讓我失去理智,但是會驅使著我在該將他們送進地獄的時候,加以十倍奉還。
但是他們還是這麽做了,這是強烈的情緒對理智者的反擊,很多時候,太過理智的我們反而難以抵禦他們的刺刀,極端主義的思考方式和我們並不處於一個頻道,我們很難完全按照他們的思路去走,除非——”
他向前踏出一步,離開了蘇漾的視線,而蘇漾則咬了咬牙,轉身前往車站。
他要搭乘鬼火行車回到弦月境,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與此同時,他似乎開始有些理解譚雪風的選擇了。
天行會的宗旨從骨子裡就包含了不穩定因素,因為一個社會的穩定最核心的並不是依靠一小部分人的伸張正義,而是絕大多數人的自覺遵守。
有限的伸張正義會讓人從迷夢中清醒過來,更加明了的看見修行界切實存在的現實,但若是以組織為單位推行這樣的理念,就會從根本上背道而馳。
因為他們終究踐踏了法律,法律是倫理道德的底線,而不是對正常人的約束,法律也是人制定的,會有疏漏,會有盲區,但同樣也會改進。
天行會數十年如一日的進行這樣的活動,帶來的結果非常的惡劣,最直觀的表現就是,蘇漾從加入了寰宇修行界之後,就基本沒有感受到針對修行者法律的相關存在。
約束修行界的,竟然不是為超凡人士專門制定的法律,而是寰宇人間界針對於普通人制定的法律。
也許是因為這些年普通人加入修行界、最終一飛衝天的人員數量的提升,使得他們這一群體反而成為了寰宇修行界中的多數,最終使得他們的思想也得到了延伸,從屬於他們這一群體的思維變成了符合整個寰宇修行界的潛在法律。
但,這終究不是正常的法律。
只要針對超凡群體的律法沒有得到有效的實施,那就算寰宇他們清楚掉大部分的散修群體又如何,充滿漏洞的制度會源源不斷的讓很多人看到可乘之機,加入其中,並成為新的散修。
天行會不僅僅是不能加進去,還必須要被鏟除掉。
無論他們過去是不是曾經在某個時間段代表過正義,天行會必將受到仲裁。
而想要讓這個組織能夠在平穩之中完成汰換,那最簡單的方法無非就是直接先將這個組織的成員一網打盡,然後再抹除掉他們傳播到相關群體裡的摻雜了私貨的思想。
這樣的工程並不會太簡單,除非有人能夠裡應外合布下一張大網。
至少現在看來,譚雪風對天行會方面有著足夠詳細的安排。
這個男人給他的第一個感覺就是特別喜歡算計的那種,他有一種預感,很快天行會就會搞出大事。
剛剛他自己也說了,“極端主義的思考方式和我們並不處於一個頻道,我們很難完全按照他們的思路去走”,如果他沒猜錯,譚雪風沒說完的下半句,應該是“除非我也加入他們行業”的意思。
用極端主義的思維方式來思考極端主義的打法,譚雪風的行為中可能本身就包含著這樣特殊的目的。
他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蘇漾覺得自己很難做到像譚雪風一樣,狠下心來這樣操作,但是光光是順著極端主義的思路來想一下,他心底就有些瘮得慌了。
眾所周知的,現在蘇漾剛剛立下這麽大的功勞,那麽這段時期他恰恰就是最安全的,因為無論是寰宇高層、妖管總署還是民間,在這個時間段對他的關注都到了極高的程度,想要在這麽多人的實現下瞞天過海的完成對蘇漾的擊殺,太困難了。
但極端思想者卻可完全可以換一個套路, 他們知曉蘇漾做出的這事,想要完全利益最大化,就必然會由整個寰宇來操控,可以說,未來極有可能把他們逼向絕境的,不是蘇漾,而是寰宇這個巨無霸本身。
但是他們顯然報復不了整個寰宇,所以他們理所當然的就將視線轉移到了蘇漾的身上,而既然這些人會因為這樣的行為而將仇視放在蘇漾身上,就絕對不會介意將覆蓋打擊的范圍放到蘇漾之外的那些比較親近的人身上。
你要說這些人不講理?
開玩笑,被極端思想感染了的人本身就是最不講理的那個人群。
因為蘇漾對自己現在的地位還是有著一定的了解的,他有足夠的信心,這群人無法擊穿寰宇為他準備的諸多後手,在無法傷害到他的情況下,他們真保不齊會將注意力放到其他和蘇漾親近的人身上。
……
下了鬼火行車,回到弦月境之後,蘇漾立刻狂奔向自己的宿舍,他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詢問一下薑以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