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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界第一因》第二百一十一章 煉化之難
【是否煉化食譜‘十都、極魁星、位階圖’?】

 “是!”

 【開始煉化:當前進度,第一步:降服其心】

 嗡~

 一問一答間,豪光如水流動,將楊獄徹底吞沒其中。

 好似溫水浸泡,一股難以言說的暢快在心中湧動,恍惚間,諸般疲累盡消,好似回歸母胎。

 平靜,安詳。

 這一瞬間,楊獄心中的悸動平複,諸般雜念歸於心底。

 凝神於前。

 白光氤氳流轉,不多時,其中已有景象若隱若現,後後極速拉近。

 藍天、白雲、麥田、群山、古廟、佩劍書生……

 前後不過幾瞬,諸般令人眼花繚亂的景象已在楊獄眼前一一閃過,最終,定格在深山之中趕路的書生身上。

 然而他自己,卻並沒有如之前煉化食材時一般進入其中幻境,而好似幽靈一般懸浮於外。

 “這……”

 楊獄絕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可看到這書生的第一瞬間,還是引起了不適應。

 無他,畫風不符。

 一身高八尺,魁梧雄壯,豹頭環眼,鐵面虯鬢,若是身披甲胄,手持長矛,那還可道一聲威風凜凜。

 可其偏生穿著玉色襴衫,頭戴方巾,佩長劍一口。

 這就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了。

 不過,這也就是一瞬間的念頭罷了,比起這個,楊獄更關注於這書生的身份。

 按著道果雜談以及他所打探的情報來說,道果的煉化,分為降服其心,舉行儀式,點亮命圖,煉化位階四步。

 暴食之鼎的煉化,似乎也要經由這四步。

 而他目前所在,應當就是第一步。

 降服其心,顧名思義,這是要以自身意志壓服道果中蘊含的意志,而若道果曾有主,那麽,就要壓服前主的意志。

 否則,就會被道果反噬,丟失自我本性,即便不化生為魑魅魍魎,也再非自己了。

 “這書生,便是前主?”

 楊獄心中泛起念頭,眼前,就生出變化。

 眼前的一切,又在以超越平常不知多少倍的速度,開始流轉。

 楊獄心中一驚,卻不敢分神,凝神望去。

 深山中,書生意氣風發,似要趕考而去,其人身材魁梧,武功也是極高,路途中勤學之余,也不少拔刀相助之事。

 很快,他來到了一座恢弘繁華的城池之中。

 “這城池……”

 楊獄眸光一凝,眼前的一切,又為之定格了。

 然後,那猛將兄,就自轉過身來,面色如鐵,不怒自威,眸光更好似霹靂也似,望向楊獄。

 好似發現了他的存在:

 “某家,醜嗎?”

 聲如洪鍾,音似霹靂。

 “你看的到我?”

 楊獄微微一驚,旋即發現異樣。

 這書生不怒自威,可卻缺乏靈動,不似活人發話,更像是一道不甘的執念。

 他的發問沒有等到回答,又自顧自的開口了:

 “某家雍州終南人也,自詡文武雙全,可惜,因奸佞讒言,被以貌醜為由,狀元落選……”

 “鍾馗?!”

 楊獄脫口而出。

 同樣的貌醜,同樣的因醜丟了狀元,同樣的剛烈撞擊金柱……

 這讓他幾乎第一時間,想起了前世的一位鬼神來。

 魁星……

 這是巧合?

 還是……

 楊獄的心頭劇震,這未免也太巧了些吧?

 似是沒有得到回應,這魁梧的猛將兄,一遍又一遍的說著自己撞柱而亡的過去。

 “這便是你的執念?”

 楊獄回過神來,心情有些複雜。

 樣貌,很重要。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

 只是,這就是前主的執念?

 未免也太……

 “吾撞柱之舉,朝野震動。唐皇喚來禦醫,以秘丹救吾性命,並欽點某家為狀元……”

 然而,這猛將兄話鋒一轉,又打亂了楊獄的猜測。

 “……”

 楊獄一時無言。

 他都懷疑面前這位猛將兄,是真能看到自己……

 “吾戎馬一生,位極人臣,雖功高卻未蓋主,澤被家人,深沐皇恩,曾許下諾言,護我神朝山河……”

 猛將兄喃喃自語著:

 “可惜,某家力所不能及,無法挽狂瀾於未倒,有負諸皇之恩!”

 “此為大憾!”

 “此乃吾之大憾!”

 轟隆!

 猛將兄須發皆張,狂嘯一聲,就引得此方環境一片震蕩,似欲坍塌。

 “你是……”

 楊獄好似想起了什麽,剛要開口,眼前的一切盡皆破碎,狂潮也似,將他徹底淹沒進去。

 ……

 ……

 鄭長弓!

 光影破碎之時,楊獄終於想起了此人是誰。

 自秦至如今,三千年歲月更迭中,武聖多出於秦時以及近代,可在漫長的歲月之中,也是誕生過武聖的。

 鄭長弓,就是其中之一。

 雖因無傳承留下而不為人所知,但楊獄曾在案牘庫中看到過此人的記載。

 可惜只有‘武聖長弓,其生於唐時,死於唐末,亡於武聖高甲。’這麽寥寥一句而已,以至於他一時也沒有想起來。

 呼!

 也不知過了多久,楊獄才感知到外界的存在,沒有急著睜眼,還是先感知著暴食之鼎。

 似是感知到他的意志,暴食之鼎上浮現出諸般文字:

 【場景:浮生戰場】

 【身份:鎮軍大將軍,鄭長弓】

 【吾身老邁,難扶將傾大廈,人心向背,似非人力可扶……】

 暴食之鼎中,文字寥寥。

 “大廈將傾,這就是他的執念嗎?”

 楊獄心中喃喃。

 已知曉自己的處境,以及要做什麽了。

 呼!

 再睜眼,眼前的景象又自變換。

 入目所及,這是一間軍帳,兵甲皆有,案牘上,擺放著瓷碗,帛書,口鼻之間,盡是濃鬱的藥香氣。

 劇痛!

 未及他多看,就有劇烈的痛楚湧上身來。

 而隨劇痛而來的,是一股難以形容的無力,這不是重傷的無力,更像是大限將至,人近腐朽的老邁感。

 “他將死了……”

 楊獄心中一涼。

 以這樣的狀態迎戰唐末那位亂世梟雄高甲?

 開玩笑!

 在青州時,楊獄曾幾度往返案牘庫,借閱了不少的書籍,其中除卻武功之類的秘聞,最多的就是關乎於歷史的。

 此界的歷史,與他的前世很有一些相似之處。

 秦前是亂世,秦皇大一統,霸尊與漢皇爭天下……唐,也存在,且與前世一樣,是極為濃墨重彩的一筆。

 在歷朝歷代中,都屬於頂尖的一批。

 可不同處,也更多。

 比如,唐末之時,亂世梟雄高甲起兵伐唐,一戰,攻克唐都,自此,天下大亂了數百年之久。

 鄭長弓,就死於其手。

 “難怪鄭長弓不敵高甲,他的傷勢,已不僅僅是傷勢了,他這是大限將至了!這是神通之傷……”

 楊獄苦笑著躺下。

 正在他冥思苦想之時,帳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不多時,幾個披甲的青年匆匆進來,單膝跪下,匯報著。

 “高甲叛軍,已攻下都城,數十萬大軍,皆戰死!”

 “高甲傳書天下節度使,說,順生逆亡,似已率軍前來征討我等……”

 “諸位節度使人心惶惶,您的宴請,只怕,只怕……”

 ……

 幾個小將的臉色都有些發白。

 不甘而悲涼。

 “……”

 楊獄躺在床榻之上,久久沒有回應。

 這怎麽應付?

 此刻的他,即便能勉強爬起來,可以原主的武功造詣,都無法在這種狀態下戰勝高甲,他又能如之奈何?

 而即便能應付此番攻擊又如何?

 一個都城被破,皇帝流竄,天下人心惶惶的情況下,想力挽狂瀾,這難度,簡直突破天際了……

 “這才第一步,就這般難?”

 楊獄有些頭皮發麻。

 難怪冀龍山得到道果這些年,才堪堪走到第二步,這道果煉化的難度,未免離譜了些……

 這可不止是一個高甲而已。

 唐時的節度使,可比州主的權利大太多了。

 幾乎相當於青州六扇門、青州軍、州衙的總和,那可是真正的封疆大吏。

 太平年月也就罷了,如今這個狀態,都城都已然淪陷的情況下,這些節度使心思如何,那可只有天知道了。

 “大將軍!”

 沒有得到回應,幾個將領更是心中不安:

 “諸位節度使那裡,該如何回話?”

 “咳咳~”

 楊獄輕咳著起身,忍著劇痛走到案牘前,隨手翻閱著帛書,心中更涼。

 此時的處境,比他想象的還要難。

 鄭長弓阻殺高甲失敗,中了一記‘百花殺’,本就暮年的他,大限將至。

 而他此時麾下的軍隊,也並非他的嫡系,而是七位節度使組成的聯軍,勉強尊他的號令勤王而已。

 “嗚嗚嗚~”

 就在楊獄心中思量對策之時,外面,突然響起了低沉的軍號。

 敵軍,殺來了!

 ……

 ……

 呼!

 暴食之鼎中,楊獄猛然睜眼,鐵色有些鐵青。

 難度,太大了。

 鄭長弓固然是武聖之身,可他重傷垂死不說,身體也幾近大限,莫說與武聖爭鋒,便是比之如今的自己,都還要差了些。

 這樣的狀態,去迎擊巔峰狀態,且率軍八十萬的武聖高甲。

 哪有半點勝算?

 事實上,這一次,他根本都沒有見到高甲,幾次出手就昏厥在戰場上,再睜眼,已看到了敵使。

 眼見不敵的其余節度使,直接放棄抵抗,將敵人迎進了軍中。

 地獄難度……

 “欲要壓服前主執念,我必須要比他強,不說擊潰高甲,至少,也要將其逼退!”

 看著鼎壁上一動不動的煉化進度條,楊獄心中升起明悟。

 他未必要擊殺高甲,他只需要表現的比前主強,就可壓服其執念,至少,可以看到煉化進度。

 “鄭長弓的不甘,大憾,不可能是因為王朝更迭,這是必然的。他之所以不甘,一定是因為,他本來是有機會翻盤!”

 楊獄冥思苦想,心中突然一動。

 遺憾,是因為錯過。

 “是了!應該是這樣!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不會是遺憾,也不該是執念!是我之前想差了……”

 “那也就是說,鄭長弓認為,憑借那時的他,本來是有機會翻盤的,至少,會比原本更好!”

 “希望我的猜測是對的……”

 深吸一口氣,楊獄再度踏入了白光之中。

 嗡~

 嗡~

 嗡~

 魁星位階圖的煉化,與九牛二虎不同,雖然也要耗費食材,但並未再度耗費暴食之鼎的蓄能。

 而楊獄這些日子收集的食材,足夠多,也經得住浪費。

 是以,在白光一次次的閃爍中,楊獄開始了自己的嘗試。

 第二次,他沒有發呆,在小將們沒有來匯報之時,就爬了起來,開始翻閱帛書,了解當時的情況。

 直至被敵軍殺來。

 第三次,仍是如此。

 第四次,第五次……

 八次之後,楊獄已對於當時的局勢,危機有了個更深層的了解,接下來,就是各種嘗試。

 可惜,鄭長弓的身體太虛弱了,哪怕服用燃命丹藥,也只有一搏之力,然而,高甲不出,他手下的節度使,已放棄了抵抗。

 一次次嘗試,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都無法在敵軍來臨之前,安撫住其余節度使。

 呼!

 又一次失敗,楊獄的精神都有些疲憊了。

 “這些節度使,沒一個好相與的。雖然其中有幾人也心向朝廷,可時間太短,我根本摸不透這些人的想法……”

 楊獄以手撫額。

 任何王朝,都有忠心之輩,那些節度使,未必都有反骨,相反,他也看出其中幾人的不甘。

 但他到底不是鄭長弓,這麽短時間,是無法摸透這些老將的。

 “我想想,我想想……”

 楊獄來回踱步,心念發散,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精神一震,再度踏入了白光之中。

 嗡!

 同樣的床榻,同樣的劇痛虛弱。

 沒有任何耽擱,楊獄起身,自帳中取出傷藥,一氣吞服了下去,然後,就在案牘之後坐了下來。

 調息傷勢。

 未多時,小將來報,不及他們出口,楊獄率先開口,吩咐下去。

 “請諸位節度使前來赴宴!”

 這是第一句。

 “順便,遣一善談之士,去往敵營,邀其使前來商議事宜。”

 “啊?”

 幾個小將大驚,楊獄卻不想浪費時間,直接擺手讓他們下去,並讓人喚來樂手準備。

 “樂手?!”

 被喚住的小將徹底懵了。

 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要樂手,老將軍難道要投降?

 但攝於威勢,他也不敢反駁:

 “不知要樂師演奏何曲?”

 楊獄長呼長吸,調息傷勢,聞言回道:

 “秦王破陣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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