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之上。
靈鷲峰,大雷音寺內,斷去手掌的如來佛祖、彌勒佛、燃燈佛、藥師佛、失去一耳的定光歡喜佛等諸多佛祖佛陀、觀音菩薩等諸多菩薩、金剛、羅漢、尊者本來在閑談佛法奧妙。
這些閑談,將來整理好了,就是佛法。
在取經人到來之前,諸佛、諸菩薩已經準備好這一次盛會。
靈山忽然安靜,大雷音寺內也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壓力,也都頓時寂靜下來。
“請問如來佛祖,發生了何事?”觀音菩薩問道。
如來佛祖大有深意看她一眼,開口說道:“陳光蕊正在凌雲渡阻攔取經人,與接引佛祖為難。”
“九九八十一難,只差凌雲渡這一難,便可令玄奘脫去凡胎,成就正果,入我門庭。”
“可惜陳萼終究不肯輕易放手,就連通天教主也來了。”
“眾位,隨我一起去相助!”
眾佛陀、菩薩、金剛、羅漢、尊者聞言,俱都一起起身。
他們隨著如來佛祖動身,從大雷音寺飄浮而起,乘著一片片祥雲,鋪天蓋地,齊齊向凌雲渡而去。
寂靜的靈山,也因此迅速喧鬧起來。
如來佛祖等尚未到來,他們口中念誦的一道道“南無阿彌陀佛”聲音就已經傳遍天際。
陳萼見靈山之上迅速有了反應,從大雷音寺所在的山峰上飄落下一大塊白雲。
仔細看,上面領頭的便是大意而斷手的如來佛祖。
頓時發出一聲笑來:“諸位可都來齊了?”
如來佛祖面色沉凝:“我等自然是來了,施主為何又要來靈山?”
陳萼微笑道:“自然是特地來跟你們佛門講道理。”
“當初你們口中說,大乘經書念誦之後超渡一切亡靈,令天下再無兵戈,百姓潛心向善,人人安居樂業。”
“因此玄奘才會來取經。”
“現在取經人到了西天,這個大乘經書,在何處?”
“可否拿出來讓我看一看,開開眼界?”
陳萼這話也是明知故問:《大乘經書》若是真有這些奇效,靈山腳下天竺國還是那種樣子嗎?
天竺國銅台府,不還是一樣,有強盜入室殺人,有人誣陷玄奘坐牢?
從天竺國延伸到到整個西牛賀洲,妖魔眾多,極不太平,比東土大唐可差的多了。
不過即便如此,立足動亂貧窮之地的佛門就是有自信,對繁榮的大唐傳授佛經,讓大唐更加“繁榮”——乞丐向富翁傳遞致富秘訣,富翁三跪九叩來求他,乞丐端著架子,最後勉勉強強答應,傳給一套不能致富只能破產的秘訣,這就是西行取經的套路。
不過,如來佛祖想的是:佛門和大唐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跟陳萼你這個家夥有什麽關系?
你這個家夥搗亂還沒夠?
也沒有回答陳萼的話,如來佛祖的目光偏過,避開通天教主的身影,依舊盯著陳萼。
他內心究竟如何想,卻是只有他自己知曉。
“陳萼,上次交手,我不過是被你用法寶出其不意佔個便宜,竟讓你因此成名二十多年。”
“今日,正是你我再交手之時。”
如來佛祖身後湧現出寶劍、神杵、蓮花、祥光、缽盂等諸多寶物,其中諸多寶物之中,最顯眼的是一棟寶塔。
如來佛祖手持寶塔,微笑面對陳萼。
“上次輕忽大意,今日你不入準聖,依舊還是大羅金仙,我卻要看看,只要我不上當,你那都天神煞圖還有什麽用武之地……”
陳萼將他用出這樣的架勢,也是微微一笑。
不慌不忙取出一個毛筆,將口中噴吐一口法力,作為凝墨。
那毛筆上的墨汁便沉沉欲墜。
隨手,他的面前出現了一個三角形旗幟,旗幟後面帶有四條尾巴。
“今日,我恰好不用都天神煞圖,就隻用這一件六魂幡。”
“想當初,長耳定光仙盜走六魂幡,四位聖人不懼怕六魂幡咒殺,怡然承受,證明六魂幡的確對聖人無用。”
“我想,如來你自身也有不小的造化。”
“今天這個六魂幡,想必也奈何不得你吧?”
如來佛祖默然,看向接引佛祖,接引佛祖正凝神靜氣,和通天教主對峙,並沒有理會他。
目光,終究不由地看向通天教主。
回應他的,是通天教主的一個眼神,帶著再明白不過的譏嘲。
如來佛祖的臉皮頓時火辣辣地。
眼看陳萼真的要把自己的名字寫在六魂幡上,他終究忍不住,要出手了。
就在這時候,一隻手突兀地從虛空之中伸出來,手中握著一件什麽法寶,上面綻放著七彩光華。
那七彩光華宛如溪流倒卷,與虛空一刷,陳萼手中的六魂幡便被卷走。
只見那七彩光芒的源頭是一個佛門中人,他頭上的抓髻看上去像是佛陀,又像是菩薩。
仔細看,似乎還有點像是一個道人。
他的身邊一杆金剛杵,一根青竹,還有便是身前這一棵七彩光芒的七寶妙樹。
“大覺金仙沒垢姿,西方妙相祖菩提;不生不滅三三行,全氣全神萬萬慈。”
“空寂自然隨變化,真如本性任為之;與天同壽莊嚴體,歷劫明心大法師。”
來人不緊不慢,捏住七寶妙樹刷來的六魂幡,念誦這一首詩號。
念罷之後,微微一笑:“通天道友,許久不見,脾氣還是這般暴躁。”
“以前吃過的虧,如今還要再吃一次?”
“今日是誰吃虧,那可不一定。”通天教主說道,“出手又要搶人法寶,我那六魂幡,與你有緣嗎?”
“準提。”
來人正是西方二聖之一,準提道人。
他微笑說道:“原本無緣,今日正好有緣。”
“這六魂幡今日起,就入我佛門吧。”
說到這裡,又看向陳萼:“陳光蕊,你既然不是通天道友的弟子,那也著實福緣深厚啊。”
“將悟空與玄奘放出來,我一起度化你們,入了佛門吧。”
陳萼微笑:“準提聖人還真是到處都能見到有緣之物,有緣之人。”
“不過,孫悟空也的確應該見一見你。”
陳萼從袖裡乾坤之中,放出孫悟空與玄奘。
孫悟空剛剛清醒過來,看見準提道人在眼前,頓時如遭雷擊,呆呆站住。
“師……”
一個字卡在喉嚨中,再也發不出聲音,
孫悟空的雙眼中,情緒無比複雜。
這是,給他神通一身本領的授業恩師。
這也是,安排他歷經苦難波折的佛門仇敵之一。
若想往日恩,孫悟空如何能不敬愛這恩師?若想五行山下受苦難,緊箍咒頭頂戴,孫悟空又如何對他敬愛的起來!
“悟空,如何不向我行禮?”準提道人微笑問道。
孫悟空低頭,尖聲道:“實在不知如何行禮,還請祖師教誨!”
“從今之後,我不是你徒弟,你不是我師父;我不認得你,你也不認得我,豈不是祖師說過的話嗎?”
準提道人笑著搖了搖頭:“好個猢猻,我的話,你記得倒是清楚!”
孫悟空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在寒冬臘月,忽然被寒氣衝進了身軀,伴隨著身體微微打顫。
“祖師說過的每一句話,俺老孫都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自從那之後,我在也沒有師父,也不認得祖師。”
“現如今,我的師父,是玄奘法師!”
說到這裡,他直起了身軀,抬起頭,站在了玄奘身側。
“你選擇玄奘為師父?何嘗不是早在五百多年前,我早就為你定下的路。悟空,你依舊在聽我的話行事。”
準提道人說到這裡,孫悟空身軀又忍不住發抖想要辯駁什麽……
準提道人卻沒有理會他,又微微一笑,“玄奘,你如今感覺如何?半個豬妖何等滋味與感受?”
“不太方便,佛門給我念珠,倒是讓我有些輕松,這一點還是要謝謝佛門諸位。”玄奘說道。
“你知道感恩,也應該知道記仇。”準提道人平靜說道,“陳萼刻意讓你不投胎在他們家,而是投在豬妖腹中,引發三界嗤笑。”
“被笑的,不只是佛門,還有你玄奘……”
“若是我沒聽錯,你在教我如何記仇?”玄奘淡然問道,“可見閣下人品不是太好。”
準提道人被玄奘這句話有點懟住。
索性冷哼一聲:“陳萼、玄奘、孫悟空,你們這一生,出生到現在,煩惱又無窮多,往後貪欲也無窮多。”
“今日到我靈山佛門前,正是與我有緣。”
“此時不醒悟,又待何時!”
這一聲斷喝,如同晨鍾暮鼓,霎時間轟鳴響徹陳萼三人心神。
這準提道人,竟是要強行將陳萼三人度化了、歸入佛門之中!
陳萼以往所有手段、法力,在此時此刻聖人真正當面出手之時,都顯得格外黯然失色。
五行遁法用不出;紫清道法用不出;
袖裡乾坤用不出,都天神煞圖,也是用不出。
全身上下,分毫也動彈不得,似乎被這一片天地鎖死。
通天教主目光微微凝起。
抬手放出兩道清光,落向玄奘和孫悟空,將這兩個人喚醒。
隨後又看向陳萼。
陳萼,會被強行度化嗎?
若真是被強行度化了,再把他喚醒吧——不過那樣一來,指望陳萼能夠發揮更大作用,顯然就是一種奢望了。
連準提的佛法歸化都解決不掉,如何以外道截取天道一線生機?
陳萼的心神,仿佛被一座大山壓住。
一尊佛陀出現在他的心神之中,強行開始對著他宣講佛法。
剛一開口,陳萼就隻感覺到心神震動,似乎對方說的就是真理,就是自己本來最應該信奉的東西。
這就是,佛法最高的層次,多麽美妙。
所謂一切的美好,都在於這裡。
極樂的世界都在這裡……陳萼的心神陶醉,被佛法的玄妙真理所洗刷。
當這種洗刷完畢的時候,陳萼就將變成一個對佛門忠心耿耿的佛陀。
然而,也就在這時候。
陳萼身軀之內,一道洶湧的紫色霧氣湧出,宛若惡龍出洞。
霎時間,將這尊宣講佛法的佛陀包裹住。
轉眼之間,紫色霧氣卷著佛陀消失不見。
陳萼回過神來,渾身冷汗——事實再一次證明,不入聖人,終究是螻蟻。
之前陳萼的種種計謀,全都是因為前面有一個通天教主,這一次通天教主沒有出手,自己立刻就險些被強行度化到了佛門之中。
幸好,自己還有最後一個根基。
能夠吞噬鴻蒙紫氣與隕聖丹的紫色霧氣,這東西不知道是什麽來歷,表現的格外凶殘,每一次吞噬隕聖丹,它都對聖人體內的鴻蒙紫氣垂涎欲滴。
若不是陳萼控制,不知道會做出什麽樣的事情來。
回過神來,陳萼看到孫悟空、玄奘安然無恙。
也看到了接引、準提兩位聖人、如來佛祖等佛門中人驚愕的目光——陳萼,是怎麽能對抗聖人手段的!
這完全不合理啊!
其中,觀音菩薩的面容從一開始的擔憂,化作了驚喜,帶著毫不遮掩的容光煥發,同樣是陳萼一眼就能夠看見的。
陳萼的面前,出現了一道無人可見的虛影。
證道佛陀法。
佛門的根本精妙法門——因為準提道人要以佛門法,度化陳萼。
結果就等於, 將佛門最深奧根本的經義,全盤展現給陳萼。
被紫色霧氣強行吞噬,轉化成翻閱書籍一樣的“學習效果”。
陳萼在“紫清法”之外,多了一個“證道佛陀法”。
只要運轉這個法門,陳萼立刻就能夠化作西方教大德高僧,甚至是隨意切換佛陀、菩薩、羅漢的外表,任誰也察覺不到異常。
因為他就是從根本上轉換為佛門修行者,仿佛是真的修行了佛法,真正的成為了佛陀,
就算是接引、準提兩位聖人,只要事先不知道,也定然會以為這是佛門中人。
這個法門有意思啊……陳萼忽然想到玄奘要自己編訂《玄奘經義》,以正常的、積極向上的佛門之法來對抗現如今的佛門躺平受苦的欠抽思路。
玄奘因此被視為“佛敵”,必須強行度化。
那麽,現如今的自己,好像比玄奘更有資格假裝成佛門中人,去宣揚自己另類的佛法……
陳萼為自己的想法,不由地感覺有趣。
不過,當下還是沒時間考慮更多以後,要做謀劃好的這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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