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麽聽著有點像邪神呢?”
耳邊回蕩著裴文德的聲音,連一貫神經大條的畢星都忍不住撓了撓頭,然後望向了一旁似乎若有所悟的萍翳。
“邪神不也是神嗎?”
不經意間瞥了自家老弟一眼,道德觀淡漠的萍翳直接反問了一句。
“先生講的只是一些基本的原理和禁忌,如何使用這些知識完全因人而異。”
“泰山府君、太乙天尊、地藏菩薩乃顯世真神,所以祂們並不在乎信徒的供奉,反而更看重信徒們的誠意。”
“但不是所有的神靈都有著超脫於世的一面,也不是所有的神靈都能夠洞悉人心。”
“善神好名、惡神好利,更有些邪神喜好血食……”
“要是我們能夠摸清楚那些神靈的喜好,就能夠以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成果。”
“這才是……”
萍翳剛想繼續說下去,卻突然注意到裴文德不再講話了。
不僅如此,包括畢星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把目光聚集到了自己的身上。
“知識無謂善惡,運用存乎一心。”
“哪怕是高高在上、超脫於世的真神,也有可能受到信徒的欺騙。”
“萍翳就是個最好的例子,她對神靈沒有敬畏之心,所以在修行法術和舉行法事方面,反而有著事半功倍的效果。”
“這就是所謂的‘破心中之神’!”
明明是在誇獎自己,可萍翳卻仿佛從裴文德的話中聽出了某種不祥的預感。
“不過萍翳雖然是個‘好例子’,可卻是一個負面的‘好例子’。”
“她的理解深入本質,但她本身對善惡正邪卻沒有任何的敬畏之心。”
“欺騙神靈這種事情,你可以贏無數次,可你只要輸了一次,那就是一個萬劫不複的下場。”
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裴文德已然沒有任何掩飾的斥責了萍翳的自負。
裴文德從來不介意外人學習自己的知識,但他也不想別人拿著從自己這裡學到的東西誤入歧途。
“傳道授業”從來都不只是簡單的教授別人知識那麽簡單。
教導自己的學生如何正確的使用自己學到的知識,同樣是一位老師肩負的職責。
“我想這次事件結束之後,將萍翳和畢星親自帶在身邊教導,你們看如何?”
直接越過了不敢再說話的萍翳,裴文德的目光停留在了人面巨熊和水妖夫婦身上。
“求之不得!”
“妾身在這裡先謝過先生了!”
連一點點的猶豫都沒有,人面巨熊和水妖夫婦先後狂喜的猛點頭。
能夠被裴文德帶在身邊親自教導,這種待遇就算不是徒弟,也和親傳的弟子相差無幾了。
“如果你願意的話……也可以一起來。”
抱著趕一隻羊是趕,趕一群羊也是趕的想法。
裴文德的目光再次輕輕轉移,投向了一旁落莫的赤豹身上。
還不等錯愕的赤豹表明自己的態度,僅僅跟在祂身邊的狼妖就先一步跪了下來。
緊隨其後的鷹隼亦落到地上,一種無比順服的姿態朝著裴文德鞠了一躬。
顯而易見的,無論赤豹本人的態度如何,作為祂半個“監護人”的狼妖和鷹隼都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謝過……先生。”
略微遲疑了一下,知道機緣難得的赤豹當即也低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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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找一個靠譜的神靈,是舉行一場成功法事的前提。”
在一段小插曲過後,裴文德開始重新講解起來接下來的一些注意事項。
“驅神之後,便是役鬼。”
“這個‘鬼’是可以是土地城隍,也可以是陰神鬼差。”
“祂們與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靈不同,他們是擁有獨立人格的存在,是有著自己喜厭惡怒的生命。”
“因此在這個階段,我們需要做的是想辦法讓他們滿意。”
只見裴文德一邊說著,一邊朝著自己的雙手吐出一口清氣。
下一秒鍾,三支金色的完全由願力香火凝聚而成的香燭,隨著他的揉搓一點點成型了。
這種無中生有的手段,可比先前的點石成金之法更加令人震驚。
對於任何走上神道的神明而言,這種由純粹願力和香火凝聚而成的神香都是一種珍貴之物。
“這世上從來都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可反過來理解一下,只要解決了那些難纏的小鬼,一場成功的法事也就近在咫尺了。”
臉上掛著一抹令人琢磨不透的笑容,裴文德再次強調道。
“然而就像先前說的的一樣,我在地府有關系,所以這個步驟我並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價。”
正常而言,能請動哪個級別的陰差,完全得看你付出多大的代價。
如果強行驅使高等級鬼差,當然也能夠讓法事順利的進行下去。
畢竟這本就是鬼差的份內之事,哪怕被人強行驅使,他們也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但問題的關鍵在於,這種事又不是一次性的生意。
這次你能逼著鬼差認了,那麽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除非你永遠不會死去,不然總有一天你得落到鬼差的手中,到時候就是你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這種事情不需要裴文德進行過多的解釋,在場沒一個笨蛋的,自然聽出了他話中的言外之意。
——沒有背景的正常人,還是老老實實付出相應的代價吧!
“很離譜,但卻又意外的靠譜。”
趴在熔岩池邊的人面巨熊忍不住嘀咕了一聲。
它雖然對這些法事之類的東西不感興趣,可架不住裴文德解釋的足夠詳細,就連它都聽出了對方話裡的潛台詞。
“‘錢能通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似乎的確有道理。”
不知何時出現在人面巨熊頭頂的水妖,突然輕聲的低喃道。
“要是付出足夠的代價,那我們是不是能夠向某些陰神換取‘暫時’駐留在地府的權力?”
“到那個時候,生死的‘界限’真的還存在嗎?”
想到這,水妖似乎一下子想通了什麽,臉上也綻放出了一縷淡淡的微笑。
“在地府活下去,和在陽間活下去,對我們這種大妖來說,似乎沒有什麽本質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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