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內,大堂之中。
明明時值正午時分,大堂內卻有一股陰寒之氣蔓延。
熾熱的陽光從大門照進,卻始終無法驅散大堂的黑暗與陰森。
身處其中的人就好像時刻身處於地下的冰窖之中一樣,由內而外的散發出寒冷之意。
“又有外來者嗎?”
“是妖怪,還是活人?”
就好像是察覺到了裴文德在門外鬧出的動靜一樣,大堂中一位端坐在上位的老者突然開口問道。
“回使君, 是活人。”
悄然從黑暗的陰影中現身,只見一位腰配長劍、身著長袍的中年男子低聲回答的。
而在這位男子現身之後,大堂中的陰森之氣也平添了幾分,正式由“地窖”升級到了“冰庫”的程度。
“來者何人?”
短暫的沉吟了一下,老者再次開口問道。
因為老者深知,如今的潤城早已變成了一座妖城,生活在附近的百姓躲都還來不及,根本不可能主動入城。
現如今, 還會選擇入城的除了那些妖邪鬼怪之外, 就只有那些不知情的外來者了。
而這些外來者之中,又以朝廷的那些緝妖師們最難對付。
最關鍵的是,如果來的真的是緝妖師的話,那就意味著朝廷已經注意到了潤城的不對勁。
如果是在之前,老者肯定是巴不得朝廷越早發現這裡的異常越好。
可此時此刻,老者卻開始害怕和擔憂起這裡的異常被人發現。
這種矛盾的心態直接導致老者有些拿不準主意,到底該如何面對外面的那個闖入者。
“來者似乎是一位遊僧,手持一口百煉神兵。”
仿佛親眼見證了外界發生的那場戰鬥,中年男子依舊用那種低沉的強調答道。
“只是一位遊僧嗎?”
說不清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老者微微抬起頭來,露出了那雙深邃而陰暗的眼睛。
那雙眼睛裡已經沒有了眼白,漆黑的瞳孔擴張、侵佔了大半個眼球,將眼眶裡所能看到的部位全部變成了黑色。
而在那如同深淵般黑暗的瞳孔中,若隱若現的倒映出了一片江河之景。
“使君,需要我去將那位遊僧驅逐嗎?”
站在老者下方位的中年男子, 並不能看清瞳孔中的全部景象, 卻依稀可以看到一條巨大的白蛇在江河之上翻騰、嘶鳴。
“罷了!你去將他驅逐吧!”
不動聲色的再次低下頭, 只見老者將自己眼中之景再次隱蔽, 然後用一種不知道是悲憫還是無奈的語氣說的。
“切記誤傷他性命,只需將其驅逐出去就行了。”
能在這個時間點直奔刺史府而來,那位遊僧就算不是欽天監的緝妖師,也肯定是一位一心除魔、悲天憫人的法師。
老者固然不想有外人發現這裡的情況,卻也不願意傷害一位法師的性命。
“屬下知道了。”
低聲的回答了一句,中年男子再次退回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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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同一時間,張開天眼的裴文德也大步前進,正式推開了刺史府的大門。
吱呀!
伴隨著一聲令人牙酸的木軸摩擦聲,映入裴文德眼簾的是一條幽暗、深邃的過道。
就好似一頭隱藏在黑暗中的巨獸,這條幽暗深邃的過道就是這頭巨獸的咽喉,引導著裴文德深入其中。
隻一眼望去,裴文德就有一種自己正在自投羅網的錯覺。
“當然也有可能不是錯覺……”
輕輕的吐槽了一句,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壓抑氛圍的裴文德一抬腿,就直接踏入了這間詭異的刺史府。
滴答……
就在裴文德正式踏入刺史府的瞬間,一聲清脆的滴水聲忽然在他耳邊響起。
下一刻,身後的大門竟然無風自動的關閉了起來,並且整個過程中沒有發出一丁點的聲響。
滴答……
又是一聲滴答聲傳出,裴文德恍惚間感覺自己好像進入了某個未知的異空間,異常的陰寒之氣伴著陣陣潮濕之感湧現。
饒是裴文德的修為刀槍不入, 水火不侵的地步, 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這種異樣的寒冷似乎不僅僅隻作用在肉體上,連同“闖入者”的心靈和感知都一並被影響了。
【應該是某種水裡的妖怪。】
通過心靈感應提醒著裴文德,小青散發出的妖氣也越發濃烈了起來。
奈何,隱藏在幕後的黑手根本就不在乎小青的威懾,反而更加強化了那種未知的陰森寒氣。
【這種級別的影響力,你說是龍君我都信。】
深吸一口氣,裴文德一邊用心靈感應回應小青的話語,一邊自顧自的往前走去。
嗒!滴答!
嗒!滴答!
嗒!滴答!
……
腳步聲與滴水聲交錯響起,一縷淡淡的金光亦隨之在這個黑暗的走廊中擴散開去。
這片一直被籠罩在黑暗中的走廊,在這一刻真正感受到了正午陽光的溫暖。
頃刻間,陰森之氣與潮濕之感立即消退,雖然還沒有達到正常的水平,卻也不再像剛剛那般陰寒了。
更重要的是,裴文德也在這個時候跨越了這個數米長的走廊,來到了刺史府的內府之中。
這是一個經過主人精心打扮的前院。
特意修剪的大樹與花草交相呼應, 淺淺的溪水流過假山、流過水渠,最終被引導至一個人造湖泊之中。
想要越過這個前院,抵達刺史府的大堂,就必須走過這個人造湖泊上面的木橋。
然而此刻,正有一位手持長劍、身著長袍的中年男子屹立在木橋之上,恰好攔住了這條必經之路。
“法師,請回吧!”
平靜的聲音中流露出的些許的冷然,中年男子的音量並不算大,卻清晰無比的傳遍了整個前院。
而且就好像是在證明自己的決心一樣,中年男子在說這話的同時,手中的長劍也滑過一道優美的弧光,直指不遠處的裴文德。
目光銳利的裴文德看得分明,中年男子在舞劍的同時,那劍身竟流水般扭動、微顫著,就仿佛擁有靈性一般。
毋庸置疑,這是一位劍術已然臻至化境的“劍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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