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之後,一艘小小的漁船逆著運糧河,緩緩駛進了一個巨大的湖心區。
運糧河是潤州的母親河,同時也是長江流經這片地區的支流之一。
因此雖然幾經修繕,但這裡依舊保持著長江最原始的野性,大部分時候都很難看到人工雕琢的痕跡。
直至小船徹底駛入湖心區,一個半人工的湖泊才一點點的出現在了裴文德的視野之中。
這是一個一眼望不到頭的巨大湖泊,零零散散可以看到有一些寺廟和房屋的痕跡。
眼尖的裴文德甚至注意到,那些寺廟和房屋裡還有人類活動的跡象,顯然他們就是常年生活在這裡的百姓。
“這裡就是龍遊湖了!”
並沒有在意那些生活在這裡的居民,只見土地公一邊指揮著黃鼠狼們劃船,一邊低聲向裴文德和小青解釋道。
“這是那條真龍曾經盤踞的地方,因此也被稱為龍遊湖。”
“只是自從真龍隕落之後,除了生活在這裡、並且依舊信仰著祂的百姓之外,已經很少有人怎麽稱呼這片湖泊了。”
聞言,裴文德還沒做出什麽反應,小青就忍不住吐了吐蛇信子。
能夠讓一個地區以自己命名,且在死亡數百年後依舊保持著信仰,那條真龍曾經的威勢可想而知。
小青覺得,就算是自己曾經遇到的那條蜃龍,恐怕也無法與之相提並論吧?
“龍遊湖?名字倒是挺貼切的。”
與小青不同,裴文德則是一臉驚歎地望著這片巨大的湖泊。
生活在如此巨大的湖泊之中,裴文德簡直難以想象,當初那條真龍究竟擁有著何等龐大的體型。
而能夠殺死這條真龍的力量,又是何等的恐怖。
難怪那條真龍死了數百年,仍舊能夠借助自身怨念汙染潤州的河流。
“那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嗎?”
在駛入龍遊湖沒多久,黃鼠狼們便在土地公的指揮下,朝著湖心最大的那間寺廟劃去。
那是一間巨大的寺廟建築群,主體是由天王殿、大雄寶殿、觀音閣、藏經閣、方丈室等建築構成。
而在這主體之外,還有佛塔、壁雕、洞窟、亭台蜿蜒其中,將主體的建築群拱衛了起來。
最關鍵的是,裴文德可以清楚的看到了這座寺廟的歲月痕跡。
就如同土地公先前所言,這片雄偉、壯闊的建族群只是一間被廢棄的寺廟。
哪怕經過張元澤的修繕和整理,仍然有不少的植被野蠻的生長著,與那破敗的建築**相呼應。
僅僅只是看到寺廟的現狀,裴文德就不難想象出其巔峰時期的輝煌。
“難怪張元澤會選擇將這裡作為祭祀之地,這裡的確很適合當做一處‘古跡’重修。”
除去時代的局限性,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其實和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沒什麽區別。
張元澤之所以將這裡選為“祭祀之地”,並且打算在這些建築的基礎上重修一座河神廟。
除了信仰方面的傾向之外,恐怕也是想把這裡當做一個新的“景點”經營。
翻修古遺跡,並且將之大勢宣傳為新的旅遊景點,這在二十一世紀早就是個被人玩爛了的點子。
換到如今這個年代,類似的操作同樣也不是什麽秘密。
畢竟唐朝可能什麽都缺,卻唯獨不可能缺少那些喜歡遊覽名勝古跡,在各地留下自己筆墨的詩人。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這間寺廟裡有鎖龍井。”
能夠理解張元澤的想法,裴文德只是替對方的沒有事先做好盡職調查感到遺憾。
“不知道鎖龍井?”
然而聽到裴文德的感歎,土地公卻突然插話笑道。
“尊者未免也太小瞧咱們的那位刺史了?”
“‘鎖龍井’之事可是記載在當地的縣志上的,身為一方刺史又怎麽可能不知道呢?”
事實上,就算張元澤真的不知道“鎖龍井”的事,他下屬的官員吏使也會將這一情況報告給他的。
不然為何張元澤的那些前任們都知曉這間寺廟的存在,卻始終沒有一個人動過和他一樣的念頭呢?
“他知道‘鎖龍井’?”
略顯驚詫的瞥了土地公一眼,裴文德不禁開口問道。
“那你先前和我說的時候,怎麽沒提起這茬?”
裴文德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土地公在一開始說起事件起因的時候,並沒有強調張元澤是事先知道鎖龍井的。
“這需要強調嗎?”
嘴角流露出一抹狡猾的微笑,土地公應聲反問道。
當時的土地公是“被迫”為裴文德講解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的,自然不會去強調某些無關緊要的細節。
但是現在,土地公已經親身來到了龍遊湖。
為了保住自己的身家性命,將自己所知道的所有細節全盤托出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嘖嘖,那你還有什麽‘不需要強調’的事情打算跟我說一下嗎?”
忍不住眨了眨眼皮,裴文德突然很想知道這小老頭到底還有多少“細節”沒跟自己說明的。
“有,但是的確不多了。”
先是深深的吐出一口濁氣,土地公隨即面色一正的繼續說道。
“龍遊湖的真龍是被祂庇護的生靈殺死的,所以才會在死後有著如此恐怖的怨念。”
“而且刺史打算修建河神廟一事,並非真龍怨念泛濫的起始。”
“早在兩年前,當今聖上還沒有繼位之時,真龍怨念就已經出現過一次了。”
“那一次,似乎是欽天監的某位緝妖師想要在龍遊湖尋找些什麽, 結果卻意外驚擾了真龍的屍骸。”
“以小老兒的推測,之後刺史突然被人蠱惑,打算在真龍遺骸上修建河神廟,很有可能也是受到真龍怨念影響所致。”
聽著土地公的描述,裴文德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縷靈光。
然後,某個一閃而過的念頭迅速佔據了裴文德的腦海,讓他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兩年前?某位緝妖師?”
“等等,你說的那條真龍該不會是一位龍女吧?”
裴文德的話音未落,土地公就立馬面露驚疑之色。
“的確如此,尊者是如何知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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