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似乎是千年,又似乎只是一瞬之間。
當兩個如萬花筒般變幻出不同事物徹底湮滅的那一刻,兩個裴文德之間的戰鬥也就分出了勝負。
“我說了,但論戰鬥的話,我還從來沒有怕過誰。”
漠然屹立在結界的最中央,三頭缺了兩個、八臂也少了五條的裴文德如此低喃著。
“就算對手是自己,我也不認為我會輸。”
在裴文德的對面,只剩下了一個頭顱的心魔不置可否的撇了撇嘴。
“輸?你認為我輸了?”
以“魔化版裴文德”的姿態現身,只不過是心魔繼承自本體的那股傲氣所導致的結果,並不意味著那就是他的真實形態了。
“呃……也對。”
不禁愣了一下,裴文德經過心魔這麽一提醒,很快也注意到了這個盲點。
因為在其他修行者的描述中,心魔更多是以美女、親友、乃至於逝去家人的形象現身,很少會模仿本體。
畢竟比起一場硬碰硬的戰鬥,誕生自修行者邪念、妄念的心魔非常清楚本體心中的遺憾,以此攻破本體的心靈弱點才是最正確的做法。
“那你接來下打算做什麽?”
半認真半嘲諷的衝著心魔說道,裴文德可不認為自己有什麽明顯的心靈破綻。
靈魂來自於二十一世紀,本身又修行了菩提佛光的裴文德,天然就有一種“天上地下、唯我獨尊”的傲氣。
所以心魔要是想像對付其他修行者那樣,以神佛的姿態迷惑裴文德,那肯定是沒什麽太大作用的。
再加之裴文德本身又精通“夢中證道”這種似真似幻的神通,一般的幻術也根本不可能讓他產生思維上遲疑了。
所以心魔從一開始就放棄用幻術迷惑裴文德,而是打算進行更深層次的“誅心”。
“你對自己下手的確狠,但你能對你的師傅也下同樣的毒手嗎?”
說話間,心魔的形象就已經從那顆孤零零的頭顱,變成了蒼老、嚴肅的靈祐禪師。
“殺了現在的我,你能下得了手嗎?”
根本不屑於營造什麽幻像、幻境,心魔現在擺明了自己就是假的靈祐禪師,但裴文德真的能對自己下手嗎?
“殺了自己,殺了師父、殺了師兄……”
伴隨著心魔的聲音在裴文德耳邊回蕩,它的形象也開始在裴文德、靈祐禪師、慧寂和尚之間不斷的轉換著。
“天下無不可殺之人,當你真的能對這些人下手的時候,你和我又有什麽區別呢?”
言語中充滿了不屑的意味,心魔知道自己和裴文德的唯一區別就是行事毫無顧忌、一切隨心任性。
“今天你能為了成道殺了自己的心魔,那明天你也能為了別的東西,殺了你身邊的人。”
“只要觸及到自身的利益安危,不管幻象還是真實,你都會下殺手的。”
“這是人的本能,也是我之所以誕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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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默的注視著一臉邪笑的心魔,裴文德全程沒有反駁對方的任何一句話。
因為裴文德知道心魔說的都是實話。
對方根本不在乎此戰的輸贏,這一戰無論結果如何,都只是一場發生在自己內心世界的“幻象”。
心魔要做的不是在戰鬥中打敗自己,而是試圖抹殺裴文德生而為人的“人心”。
只要殺了裴文德身為人的“心”,那麽不管最終的結果怎麽樣,這場沒有硝煙的戰鬥都算是心魔獲勝了。
習慣是一種強大的力量,裴文德能殺自己的“親人”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心魔深信著這一點。
“說完了嗎?”
良久之後,裴文德看著還在喋喋不休的心魔,嘴角卻忽然揚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之所以說了這麽多,是不是很害怕我真的消滅你?”
裴文德從來沒有在敵人面前“露怯”的習慣,哪怕是對自己了如指掌的心魔亦是如此。
“姑且不說你‘偷換概念’的做法……”
“就算將來我真的面臨這種兩難的選擇,那和我現在的處境又什麽關系呢?”
天無絕人之路,裴文德從不相信什麽“兩難的選擇”。
就算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什麽兩難絕境,他也不會這麽湊巧的讓自己給碰上。
更何況,自己辛苦的修行是為了什麽?
不就是為了能真切的掌控自己的命運,不就是為了能有更多選擇的余地嗎?
“在這裡我提前說一句……”
“你是我的心魔,並非真實存在的‘人’,所以消滅你並不會讓我產生什麽罪惡感。”
裴文德兩世為人,雖然斬殺了諸多妖魔外道、也從不否認自己的殺心,但他至始至終都踐行著“不濫殺無辜”的理念。
“既然你繼承了我所有的記憶,那應該知道一個叫做‘基拉’的人棍王吧?”
嘴角的淡笑逐漸擴大,裴文德在這個世界生活了那麽多年,都差點忘了自己是一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穿越者了。
心魔的突然出現,讓裴文德突然產生了一種久違的暢快,一種可以毫無保留的述說自己心中隱秘的暢快之感。
“只要我和那家夥一樣,保證自己永遠是最強的,那麽自然可以做出最任性的選擇。”
就算是在戰鬥中對敵人手下留情,就算是永遠不擊毀敵人的駕駛艙……
那位名為“基拉”的少年仍然能夠一次次帶領著自己的戰艦走向勝利——這就是他身為最強者的自信。
“……”
這次換心魔沉默了,它果然低估了裴文德內心的強大、或者說自戀程度。
完全不認為心魔假設的場景可能出現, 也不認為自己必須要依靠殺戮來前進,裴文德從根本根本上否定了心魔的假象。
“那麽如果是她呢?”
於是在短暫的沉默之後,心魔在裴文德驚訝的眼神中,再度幻化出了一個新的形象。
人身蛇尾、青鱗遍體、略顯猙獰的冷豔臉孔、就連那略有弧度的胸部也被模仿的惟妙惟肖……
“如果對象是她,你還能說出這麽肯定的話嗎?”
“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成為了法海、她真的成為了青蛇……”
“你還能保持自己的這種任性和自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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