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裡黑乎乎的,林默隱藏在黑暗中思索著。
從小醜佔卜機上得到的字條上看,他所扮演的是一個瘋狂凶殘的變態殺人狂。
當前的目的是乾掉即將要趕來這裡的張建宏醫生。
這是表面上的線索。
任何正常人都能理解到這一步。
可林默自詡高端玩家,他實際上也是公認的遊戲高手,不管他再怎表現的平易近人,實際上也還是有屬於高手的那種傲氣的。
所謂‘高’手,就是要木秀於林, 和普通人有差別。
林默重新研究了一下字條。
他發現了一點細節。
首先是紙條長度。
展開之後,兩指多寬,一掌長,上面的字隻佔了字條不到一半,感覺,還能再寫一點上去。
這是巧合,還是說,是有其他信息沒有寫上去。
另外就是類似於任務提示的文字。
當中‘瘋狂的你決定設下陷阱,繼續你的殺戮之夜’這句話, 初看沒什麽問題,但如果仔細分析就會發現,有點不符合小醜佔卜機對自己定下的人設。
林默現在的人設是什麽?
你是一個變態,一個怪物。
這一句話就可以看出來。
既然都如此的變態,還是一個怪物,那用得著設下‘陷阱’來殺戮麽?感覺有點太low了。
很低端。
不應該是用你手裡的斧頭,砍碎對方的腦殼之類的描述嗎?
當然,如果嚴格來說,這可能只是一種描述和比喻,可林默覺得,這裡面有問題。
他想到了一種可能。
陷阱的一個很重要的功能,就是輔助狩獵。
如果獵人能輕而易舉的殺死獵物,幹嘛要費勁的設陷阱?
只有在沒有把握的時候才會如此。
“意思是說我很弱嗎?”林默揮舞了一下手裡的斧頭,實話實說,他現在扮演的這個怪物角色除了模樣醜陋,身體也不是那麽特別強裝。
乾瘦乾瘦的。
有點皮包骨頭,力氣感覺是不大。
頭一次林默扮演女人的時候, 不是硬生生的把這個變態怪物拖進來打死了?
所以這個身體的確不強。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對方,也就是那個張建宏醫生很強。
這個事情林默覺得應該搞清楚。
既然發現了疑點,就要先從這個疑點入手。
於是林默想了想,又轉身,重新回到剛才的小屋子裡。
“我又回來了。”林默對著那個小醜佔卜機說了一句。
因為有了上一次的經驗,所以這次林默要放松了不少,但手裡的斧頭還是擺出隨時可以攻擊的姿勢。
也就是藏在身後,如果看情況不對,掄起來就能砍的那種。
只不過玻璃窗裡的小醜並沒有動。
一點反應都沒有。
林默嘗試著按了按前面那個紅色按鈕。
也沒動靜。
想起來了,之前小醜佔卜機說過,第一次佔卜是免費的,第二次就要收費了。
也就是說,對方沒反應是因為沒給錢?
林默注意到這個佔卜機上有投幣的口。
也就是說,需要硬幣。
林默推門出去尋找。
得抓緊時間。
小醜佔卜機既然可以說進行第二次佔卜,那十有八九,第二次佔卜會給出其他的信息,說不定是有用的關鍵性線索。
這個當然得抓住。
那個張建宏醫生趕來之前這二十多分鍾,林默感覺是非常重要的一個時間段。
或許直接關系到能不能通關這一場遊戲。
之前女人的臥室已經搜查過了,沒有任何發現,也沒有發現過任何硬幣。
除了有小醜佔卜機的小房間外, 走廊兩側還有另外兩個房間,其中一個鎖著,進不去,另外一個可以進去。
看樣子,像是另外一個臥室。
林默站在門口沒有立刻進去。
“這屋子裡,並不是隻住著那個女人!”林默意識到了這一點。
如果是獨居女人,一般情況下不會住這種有兩個臥室的房子,而且大部分情況下,會把這個空著的房間改造成什麽活動室,瑜伽室,要麽就是書房。
在門口聽了聽,沒聽到什麽動靜,蹲下摸了摸地毯,發現了血跡和拖拽的痕跡。
林默反倒是明白了什麽,拿著斧頭,試探性的走了進去。
因為他剛才想起來了。
之前的女人砍死過一個男人。
說不定,那個男人就是這一間臥室的主人。
甚至有可能,那男人和女人的關系不一般。
不然怎能住在同一個屋簷下。
女人之前將屍體拖走了,十有八九是藏到了這個房間裡。
也就是說,這裡應該只有一個屍體。
屋子裡很暗,但林默不敢開燈,因為在這個遊戲場景裡,開燈是禁忌。
林默找到了那個屍體。
用床單裹著,就直接擺在地上,摸了摸,血已經滲透床單,人也是已經涼透了。不過林默從旁邊的桌子上,找到了一個袖珍手電。
這是一個大收獲。
肯定是有用的道具。
不過林默也怕這手電打開之後,會觸發禁忌。
但仔細分析了一下之後,林默覺得應該不會。
嘗試了一下。
果然沒事。
因為是袖珍手電,所以光亮不強,撐死就是可以讓人勉強看清的程度,但這對接下來找東西,幫助很大。
林默很快就發現旁邊的桌子上有一個工作證。
拿起來看了看,有些意外的是,上面是另外一個女人的照片,叫賈小瑩。
林默納悶兒,怎麽又多了一個女人?
繼續探查。
林默看了看床,走過去,蹲下,低頭,查看床下。
袖珍手電一照下面,直接看到了一張慘白的臉。
這猛不丁來個驚嚇點,衝擊力還是很大的。床下躺著一個女人,側著頭,表情凝固,看樣子死了有一會兒了。
那一雙眼睛瞪著,殘留著恐懼和無助,似是在控訴。
林默盯著這張臉看了看。
這個女屍的樣子,和剛才發現工作證上的‘賈小瑩’一樣,明顯是同一個人。將屍體拖出來看了看,胸口一刀,腹部兩刀,都是致命傷。
從這個房間的擺設和風格來看,這是一個女人的房間。
那麽,林默之前的推測就有一點不一樣了。
這裡,是兩個女人合住。
而且不是林默之前推測的一男一女。
那地上這個男的是幹嘛的?
感覺這一眨眼的功夫,這個地方已經有了三具屍體。
之前被林默掐死的‘許女士’,被許女士砍死的無名男,還有這個房間裡被捅死的‘賈小瑩’。
“難道是這個男人是個賊,他一開始偷偷潛入這裡,殺死了賈小瑩,然後又被暴走的許女士反殺,最後我這個變態怪物破窗而入,又掐死了許女士?”
林默梳理了一下。
感覺這個可能性是有的。
但不大。
如果地上這個無名男是個歹徒,殺人手法還這麽專業,那又怎麽會被許女士輕而易舉的殺死,就因為對方手裡有斧頭?
那至少也是在拚殺中被砍死,而不是因為躲藏在床下,被發現後憋屈的砍死。
一點反抗都沒有肯定不可能。
當時許女士殺人的過程林默雖然沒有看的很清楚,但他還是看到了一些,聽到了一些,反正,這個無名男不像是歹徒,倒像是一個無辜的普通人。
林默還注意到,這個男人實際上隻穿著褲頭。
誰家的歹徒會在作案的時候隻穿褲頭?
不合理。
“那會不會,這無名男實際上是賈小瑩的男朋友,他來找女朋友,準備讀過一個浪漫的夜晚,結果不知道怎麽招惹到了許女士。這個許女士明顯精神不正常,不然也不會約著精神科醫生看病。所以,是許女士犯了病,殘忍的殺死了賈小瑩和她的男朋友。”
這個推理反倒是更順暢。
而且林默也找到了一些佐證。
就例如,這間屋子裡的床上有兩個枕頭,還有,男人的衣褲在門口的衣服架子上能找到。
還有一點,這男人穿著的是拖鞋。
這都可以證明,對方不是外來的闖入者。
人家男女朋友正在親熱的時候,許女士突然闖進來,開始撲上去,一刀捅在賈小瑩的肚子上,男人嚇蒙了,可能膽子小,從沒有見過這個場面,所以本能和恐懼驅使下,逃了出去,躲到了另外一個臥室的床下,但結果依舊被砍死。
“那他為啥不跑出去?”
林默從屋子裡走出去,用小手電的光亮照了照,穿過客廳,找到了大門。
看清楚之後,林默知道為啥對方不跑出去了。
因為出不去。
大門從裡面被一個鏈鎖給鎖住了。
根本就出不去。
林默看著鎖頭,想了想,從口袋裡拿出了之前那個生鏽的鑰匙,試了試往裡插。
能插進去。
扭動。
哢嚓一聲。
鎖被打開了。
林默想了想,心裡冒出了一種可能。
自己這個變態怪物的角色,和許女士是一夥的。
不然這鑰匙怎麽會在這個變態怪物的身上。
這顯然是一場預謀的,有針對性的殺戮。
“如果我不開鎖,外面的人也進不來,換句話說,接下來針對那位張建宏醫生的殺戮是否要進行,在於我的選擇。”
林默意識到了這一點。
小醜佔卜機給出了類似遊戲任務的指引。
但這個指引的真實性和可靠性是要打問號的,因為誰能肯定,按照這個指引去做,就可以通關。
或者,哪怕只是解鎖下一階段的遊戲內容。
這是一個三室一廳的房子,除了已經死掉的許女士,無名男和賈小瑩,沒有其他人。林默找了一圈,找到了兩枚硬幣。
手頭已經收集到的道具,有生鏽的鑰匙(鑰匙的使用場所已經知道),微型手電筒,一把沾血的斧頭,一把染血的尖刀,還有張建宏的名片和許女士口袋裡的兩個不知名的藥片,最後是兩枚硬幣。
尖刀是在賈小瑩肚子上找到的,凶手殺人後,沒有拔出來。
兩枚硬幣是‘貨幣’類道具,用戶應該是在小醜佔卜機上,可以得到更多的‘提示’。
這就是現階段的情況。
林默看過電話上的來電時間,再對比牆上的時鍾,可以知道,十分鍾後那位張醫生就會趕過來。
似乎林默現在能做的就是兩件事。
一個是用兩枚硬幣,看看小醜佔卜機能給出什麽新的提示。
另外一個就是按照任務指引,選擇一會兒讓張醫生進來,乾掉他;又或者把門鎖死,對方敲門也不開,放棄這一次獵殺。
可實際上,林默還有第三種選擇。
那就是現在打開門,離開這裡。
這個最簡單。
但在林默看來,這也是最凶險和無法預知的選項。
按照這個遊戲的坑人特性,如果真的這麽乾,很可能會觸發新的禁忌。
為了驗證,林默是真的打開鎖,推開門向外看了看。
外面不能說是漆黑一片,也稱得上是伸手不見五指,那種濃鬱的黑暗明顯不正常。更不正常的是隱藏在當中的凶險,林默可以肯定,如果自己出去,會死的非常慘。
“所以這遊戲叫死亡密室。”
總之,就是不讓參與者‘活著’離開。
此刻林默坐在沙發上,他必須快一點做出決斷。
不到一分鍾,林默有了一個新奇的想法。
起身,走回臥室,林默把三具屍體都拖了出來,弄到了那個小屋子裡。
小醜佔卜機似乎在頭一次佔卜是不需要操作,而且免費的,只需要目標站到佔卜機面前就可以。
既然如此,那看看三個屍體能不能觸發佔卜。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這種操作對於林默這種遊戲人來說實在是基本操作,沒什麽難度。
“這位大哥,你等一下,咱們女士優先。”林默對無名男說了一聲,然後看了看許女士和賈小瑩。
“要不,讓小瑩先來把,畢竟,人家是第一個死的。”
林默自言自語,把賈小瑩抱了起來。
屍體歪著頭,眼神空洞,扶到小醜佔卜機前等了一會兒。
終於,玻璃窗裡的小醜活動了。
就見小醜抬頭,手裡的羽毛筆一動,然後開口道:“我認識你,看似無辜的女人!”
說完,手裡的羽毛筆在一張紙條上刷刷刷刷,寫了一些字,然後又道:“我已經將你的命運寫在了紙上,第一次是免費的,下一次……哦,呵呵呵呵,你死了,沒有下一次了。”
發出一陣詭異的笑聲後,小醜像是斷了電一樣,低下腦袋一動不動。
而那一張紙條從吐紙條的窗口吐了出來。
林默拿起來看了看。
“綠茶婊,已經死亡;你喜歡玩弄感情,善於欺騙他人,所以得到反噬的時候千萬別不甘心,你是死有余辜。”
沒了。
內容非常少。
但卻有幾項清晰的定位。
也就是說這位賈小瑩似乎並不是無辜的受害者,她的死,可能另有隱情。
“那你玩弄了誰的感情?”林默嘟囔了一句,將賈小瑩擺在旁邊,又把許女士抱了起來。
“這次輪到你了。”
情況和之前一樣,不過小醜稱呼許女士為:可憐的瘋子。
字條上是這麽寫的:病痛折磨著伱,但更讓你絕望的是欺騙和背叛,實際上,你可以過的更輕松一點,只要你摒棄所謂的人性,殺死你自己,我很慶幸你做到了。
這一段文字所包含的內容顯然要更多一些。
而且值得思考和進一步的研究。
林默沒有停滯不動,他一邊思考, 一邊把無名男抱了起來。
小醜稱其為:渣男。
“喜歡用下半身考慮問題的人,死了活該。”
沒了。
無名男的佔卜是最少的,但字少,內容卻是沉甸甸的。
林默看了看這三位,一個是綠茶婊,一個是可憐的瘋子,一個是渣男。
他發現自己弄錯了。
無名男和賈小瑩可能並不是情侶。
有可能他和許女士才是一對。
但最後對方背叛了許女士,和賈小瑩搞在了一起,所以才會有‘欺騙’和‘背叛’這一類字眼出現。
7017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