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建安全區隔離牆的時候,實際上是經過科學院很多專家的討論和研判。
不是頭腦一熱的結果。
任何一件事,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在上升到一定層次之後,也必須經過極為嚴苛的論證,權衡利弊。
隔離牆這麽大的項目,當然也是一樣。
按照科學院的論證結果, 隔離牆可以阻擋九成以上的夢魘。
可想而知,如果可以阻斷九成以上夢魘進入,那隔離牆內,的確稱得上是‘安全區’。
因為任何時候,安全這個概念都是相對的。
林默路過一個房產中介的時候,停了下來。
潛龍市的房產中介,在過去, 那一般人都不敢進去, 主要是出售的各種二手房價格太恐怖, 至少都七位數,八位數的也不少。
現在林默掃了一眼,發現情況似乎發生了一點變化。
潛龍市的房價,有的降,有的升。
幅度還很大。
就例如是遠離安全區和隔離牆的,那價格比以前是打了折的,有的,甚至是打了骨折。但靠近安全區和隔離牆的房產,價格就會上漲。
這裡面最稀缺的,還是安全區之內的房產。
林默知道,安全區內的土地極少會拿出去拍賣,所以安全區內的房產,哪怕是破屋一間,也抵得上外面的數套豪宅。
道理其實很簡單。
工作一天,誰不想好好回家休息?
可問題是, 如果在安全區外的房產,這個休息就不能包括睡覺, 只有在安全區內, 才能舒舒服服的,和過去一樣放松愜意的休息。
誰不想這樣?
可現實是,絕大部分人都做不到這一點。
工作時間,還得去工作,該幹什麽幹什麽,該去哪兒去哪兒,也可以休息娛樂,但只有困乏的不行,需要睡覺的時候,才能進入安全區內睡覺。
肯定是比較麻煩的。
而且一旦不小心在外面睡著,就有喪命的危險。
但這就是現階段絕大部分人的真實情況,只有少部分人在安全區擁有房產,享受著高人一等的生活質量。
所以安全區內的房產,按照原則來說,是分配制度,不允許買賣的。
可有需求,就一定有市場。
為了利益,總歸有人會偷偷買賣,畢竟這是世上實力雄厚的人還是有不少,自然而然, 安全區內的房產,那價格比外面的,至少要貴十倍。
如果環境好的,二十倍,三十倍都是有可能的。
林默想起來了,自己在潛龍市安全區,好像也分配了一套住房。
他就去過一次,也不知道後來有沒有被充公。
發動車輛,林默準備繼續上路。
結果這個時候,他突然感覺到一絲詭異的氣息。
前面的路口,走過來一家三口。
一對年輕的夫婦,還有一個大概四五歲的小男孩,看樣子其樂融融。
林默的目光,此刻略過這三個人,鎖定在其中年輕的女人身上,對方似乎也有感應,突然臉色一變,猛的扭頭看過來。
和林默來了一個四目相對。
這一對視,林默眼睛一眯。
假人。
這個年輕的女人,是被假人替換的。
那種特殊的氣息,林默不可能認錯。
同樣,對方也察覺到了林默,一雙眼睛裡立刻帶著陰冷和敵意。
“小芬,怎麽了?”旁邊年輕的丈夫不明所以,看到妻子有些不對勁,開口詢問。
可平日裡溫柔嫻淑的妻子,這一刻根本沒有搭理她的丈夫,惡毒的眼睛,一直在盯著林默。
氣氛明顯有些不對勁。
就連女人拉著的那個小孩子也察覺到不對。
“媽媽,怎麽了?”
小孩子天真無邪,顯然並不知道,他親愛的媽媽早已經被一個恐怖的詭異之物替換。
女人這個時候也察覺到林默不好對付。
她伸手從包裡拿出了一樣東西。
是一把鋒利的刀。
而林默,也早就把上了膛的手槍抓在了掌心。
只要他抬手就可以射擊。
畢竟他們相隔也就十幾米。
很多路人並不知道一場恐怖的廝殺即將開始,還在正常的行走,來來往往。
女人的丈夫和小孩倒是察覺到不對,但顯然也沒有往壞處去想。
林默這個時候沒有抬槍,看了一眼那個丈夫和小孩,卻是發動車輛,將車開走。
恐怖緊張的氣氛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女人陰冷的眼神也是恢復過來。
她也將手裡的刀塞回挎包裡。
“小芬,你怎麽了?”
“媽媽,媽媽,你怎麽不走了?”
旁邊是兩個關心她的親人。
只是顯然男人和小孩並不知道,剛才他們兩個實際上是命懸一線。
林默沒有動手。
原因很簡單,他看出來了,如果自己動手,這個女人會毫不猶豫的殺死身邊的男人,挾持小孩。
這不是林默猜得,如果他動手,結果百分之百是這樣。
現實世界裡,林默也是一個普通人。
他的力量有限,能力也有限,而且這個地方也沒有其他幫手,就他一個人,一把槍,要打死這個女人不成問題。
但同樣,小孩和男人也會被這個女人殺死。
雖說現在肉身死亡,靈魂依舊可以在噩夢世界裡存活。
沒有完全消失。
可能享受陽光的活著,為什麽要死?
還有一點。
林默想放長線釣大魚。
他剛來潛龍市,隨便在街上轉了轉,居然就遇到了一個假人。
按照這個概率,那潛龍市裡的假人數量,絕對不是一個小數目,而且可能各行各業都有滲透。
這些假人要做什麽?
林默想搞清楚這一點。
所以倒不如暫時放過這個女假人,但這個放過,不是真的放過,他要從對方身上打開一個突破口。
雖說之前也從段家集團那邊掌握了不少潛龍市假人的線索,但線索這種東西,多一條肯定比少一條好。
至於如何繼續跟蹤那個女假人,林默根本不需要自己親自出面。
假人這種東西,替換正常活人之後,在現實世界行走,同樣也只有普通人的能力,所以尋常手段就可以跟蹤和壓製。
林默的證件,就是權力。
而在潛龍市,權力才是最大的能力。
讓路邊的巡警跟蹤,然後打個電話,那條街的出入口就被監控了起來,那女人的一舉一動,接下來都是了如指掌。
林默這會兒則是順利進入安全區,去總局報告。
“林默啊,聽說你剛來就開始投入工作了,在街上找到了一個線索?”局長對林默極為重視,一個會議開半中間就出來臨時接待林默。
“運氣好,剛好碰上了。”林默笑了笑。
局長搖頭,示意林默坐下。
“我看,不是運氣好,而是形勢緊迫啊,想不到,你只是隨便路過一個街道,都能遇到假人,可想而知,現在假人的滲透已經有多麽嚴重。”
局長此刻憂心忡忡。
他的樣子,比林默上次見的時候還要蒼老很多。
顯然是工作強度太大,勞累所致。
“領導,您安排我工作吧。”林默主動說道。
他既然來到潛龍市,那上面必然對他有了安排,既然形勢這麽嚴峻,林默也不想浪費時間。
“你這個工作勁頭,很好。”局長笑了笑:“畢竟是車馬勞頓,你先休息一會兒,我開完這個會,會安排你去一個地方。”
“什麽地方?”林默問了一句。
局長搖頭:“不可說!”
林默瞬間明白了。
也就不問了。
他知道一會兒要去的地方,想都能想到,那必然是非常重要的中樞區域。因為假人的特性,所以,得確保上級層面,沒有被假人滲透。
怎麽確定?
雖說科學院也研究出了一些探測假人的儀器,可這種儀器並不是完全準確。
目前最準確的,就是林默這個人型探測器。
林默下去休息了。
問題是,他可不想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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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想,還是去科學院,總局這邊相熟的專家目前要麽在忙,要麽已經分派到其他地方鎮守一方。
見不著了。
就連謝教授,陳院士他們都找不到人影。
所以林默打算借著這個時間,趕緊調配一些‘顯魔湯’。
經過實戰證明,顯魔湯這種東西是真的管用,尤其是在危急關頭,是可以翻盤的存在。
不過之前配置的顯魔湯林默早已經用光了。
一直東奔西走,也沒時間,更沒材料配置補充。
這次回到科學院,林默當然不能錯過機會。
他想好了。
之前收集的所有材料,這一次全部做成顯魔湯。
有多少,做多少。
顯魔湯多了,就像是家裡有了庫存,心裡也會多幾分底氣。
現在林默依舊是科學院五級研究員,他的身份在科學院系統裡依舊存在,所以進入科學院沒有任何問題。
甚至就連他當初的實驗室,也依舊保留著。
“謝教授真夠意思!”
入夢之後的林默看著熟悉的實驗室,心裡也是不禁回想起當初一個人窩在這裡,潛心專研的場景。
那段時間,挺充實的。
林默知道,他這一次來潛龍,是有很重要的任務,現在這一點空閑時間可能真就是最後一點休息的時間。
錯過了,那就沒了。
所以得抓緊時間。
科學院在噩夢世界的投影區和現實世界裡的建築一樣,這會兒一個年輕的女研究員拿著資料從昏暗的走廊走過。
女研究員是在三個月前加入科學院的。
國內最頂級學府畢業的她顯然擁有極強的學習能力和天賦,不然不會畢業之後就被科學院招募進來。
誰都知道,能進入總局科學院,都是目前最頂尖的人才。
是真正的精英級人類。
此刻女研究員像往常一樣走過d3研究區,只不過她突然意識到,那個一直沒有人使用的研究室,此刻好像有人。
這個發現讓女研究員停下了腳步。
她在這裡工作這麽長時間,平日裡也會和同事聊天,那個一直無人使用的研究室當然會被聊起來。
主要是現階段,科學院的研究任務越來越重,越來越多,實驗室都不夠用,有的實驗室,還需要劃分時間段進行使用。
對於跟著某個研究員進行課題攻克的她自然也是有些怨言。
當然,科學院目前任務重,這是事實,所以能怨的地方不多。
那個無人使用的實驗室明顯就成了她和她同事閑聊時的靶子。
基本上她們都是同樣一個想法。
現在實驗室這麽緊張,為什麽要空著一個實驗室。
甭管這個實驗室之前的使用者是誰,都應該讓出來,畢竟也不用,這麽空著,簡直是一種浪費。
她們也打聽過,不過都不知道那個實驗室的情況。
有一次和主管研究員提過。
主管研究員給出的答案是,那是某個五級研究員的專屬研究室,除非是謝教授發話,否則沒人能佔。
這當然讓女研究員很好奇。
在科學院裡,能達到五級研究員級別的人少之又少,目前的五級研究員,都是某個領域裡的大拿,真正的牛逼人物。
不過就是因為五級研究員人很少,所以她們多少都聽說過,也能對上號。
可其他五級研究員明顯並不是這個實驗室的主人。
也就是說,還有一個他們不知道的五級研究員存在。
人都有好奇心。
尤其是女人,好奇心更旺盛。
關於這個那個實驗室所有者的猜測,已經成了一些小研究員茶余飯後必聊的內容,可到現在也沒人知道。
但是今天,這個女研究員路過時發現,那個實驗室裡,居然有人。
“誰進去了?”
女研究員皺著眉頭,不過她很快就意識到,有可能是那個神秘的五級研究員回來了。
當下是安耐不住好奇,壯著膽子跑過來查看。
這會兒,林默正在專心致志的調配顯魔湯。
旁邊,已經調配好了兩份。
但就像是林默之前想好的,顯魔湯對於他來說,多多益善,所以能多調配一些肯定是要多配置一些。
不過這個時候他卻是遇到了一些小問題。
調配顯魔湯的一個材料,沒了。
當時這個材料準備的並不多,這會兒發現沒有了,林默才有一點抓瞎。
“才兩份,不夠啊。”
林默很清楚,如果真的遇到了強大的敵人,諸如袁秀青那類夢魘,兩份顯魔湯夠一次戰鬥的消耗嗎?
可能都不夠。
畢竟顯魔湯也是有時間限制,超過藥效時間,就會恢復原狀。
可沒有材料怎麽做?
現在再去找,也來不及了。
實在不行,就只能先帶走兩份顯魔湯,畢竟,有兩份總比一份都沒有的強。
正想著呢,林默注意到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研究員正在門口好奇的打量這自己。
“你是誰?”林默問了一句。
女研究員嚇了一跳,趕忙道:“我叫顧小菲,總院二級研究員。”
林默點頭。
對方胸口掛著工作牌呢,以林默在噩夢世界裡的目力,再小的字也能看清。
他看的出來,這個叫顧小菲的二級研究員只是路過,所以也並沒有在意,此刻林默看了看已經空了的材料罐,歎了口氣。
顧小菲卻是在一直觀察林默。
她看得出來林默是在配置某種藥劑,類似的試驗,她最近也經常在做,對於一些噩夢世界裡特有材料的運用,顧小菲很熟練。
甚至還總結出她自己的一些經驗理論。
她看了看林默手裡的空罐子,鼻子動了動,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一句:“惡靈粉蘊含怨念和欲望,如果不夠用,可以用另外兩種新型的合成材料替代。”
新的合成材料?
林默沒聽說過。
這也正常,他上次在科學院還是大半年前,這麽長時間裡,科學院這邊不可能沒有新的成果。
林默倒也虛心,請教了一下,顧小菲說稍等一會兒,然後抱著文件跑了,不過沒一會兒又蹬蹬蹬蹬跑回來,將兩個試管遞給林默。
這個就是顧小菲說的合成材料。
林默立刻試驗,還真調配出來了。
那個顧小菲也沒走,就站在旁邊看著,過了一會兒才問林默在調配什麽藥劑。
林默這會兒心情比較好,直接告訴對方,這是一種喝了,可以短時間內變成‘夢魘’的東西。
當然,這只是針對活人。
實際上顯魔湯真正的功效,是針對夢魘的。
可以極大的提升夢魘的實力。
聽到林默的話,顧小菲十分好奇,不過她顯然還有其他工作,看了一會兒,有些意猶未盡的告辭離開。
接下來林默用剩余的材料又做了幾份顯魔湯,全部用軟管裝好,一共七份。
雖然不多,但經歷一兩次大規模戰鬥應該是夠用了。
而且就算是想要更多,也沒有材料了。
至於剛才的顧小菲,林默倒也沒有特別防范,主要是製作顯魔湯的過程裡有很多細節,只是盯著看,那是不可能複製的。
至少在林默的想法裡是這樣。
但這個事兒林默顯然是預料錯誤,他完全不知道,後來顧小菲惹出了多大的亂子。
……
此刻林默已經蘇醒,而且坐到了局長的車裡。
去什麽地方,局長沒說,但林默心知肚明。
車上誰也沒吭聲,這時候林默接了個電話,是潛龍市當地安全局的同事,說是一直在跟蹤那個女假人。
已經掌握了對方的住所還有目前的社會關系。
“如果需要,我們立刻就可以采取行動,將對方拿下。”電話裡這位同事很有信心。
林默讓他別急。
“先頂著,等我一會兒聯系你。”
看到逐漸靠近的一個大院子,林默趕忙掛了電話。
這地方,綠樹成蔭,已經是進入了內部道路,可以說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絕對的防衛森嚴。
連帶林默也嚴肅起來。
“林組長,等一會兒你跟著我,其他的什麽都不要做,只需要看,有情況的話記下來,出來的時候告訴我結果。”
局長此刻表情也是從未有過的嚴肅,很快,車停在了前面,兩人下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