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女,請租借我吧 ()”
泉祐一總有些難以形容三井宮子的美麗。
她平淡的眉目裡總是帶著深沉的冷冽,透露著威嚴的同時又帶著知性的安靜。讓泉祐一懷疑其實她原本的性格就是這樣,知書達禮又很安靜不吵鬧的性格,只不過在太多的威嚴加持下給予了另外的味道。
像是現在這樣。
一身修身的白色襯衫予人以工作層面的嚴厲,就好像在公司裡向來嚴苛的領導一樣,可她的美麗,她因為病痛而產生的羸弱感,又讓人忍不住愛憐來。
晚餐是在一家簡單的日式餐館裡享用的。
雖然是泉祐一約的三井宮子,但似乎自己想出來的用餐地點實在配不上三井宮子這樣的身份,一直讓她去喝粥又太過寒顫,於是他大大咧咧地讓三井宮子選一家餐廳。
在對方的白眼裡,三井宮子挑選的地方又出乎泉祐一的意料。
明治神宮周圍大片大片的綠地裡,泉祐一都不曾知道這裡竟然還會有隱藏著的各類建築,更別說來這裡享用晚餐了。
不過泉祐一早該知道的,三井宮子喜愛的食物一定會是那種寡淡到讓人無法忍受的程度。看著滿桌子青菜豆腐的一類素菜,泉祐一已經很盡力地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沒有僵硬,反倒是說服自己品鑒一下各類美食的過人之處。
看著泉祐一味同嚼蠟的表情,三井宮子捧著茶杯嘴角帶起了一抹弧度,似乎是專門想讓他吃癟一樣,她的心情不禁輕快了許多,就連許久未曾產生過的食欲都再度產生。
她有些餓了。
說來也怪,有時候自己一個人因為病痛折磨可以很久很久不吃東西,直到實在忍受不住了才會偶爾用一點。
可只是泉祐一在身邊催促的時候,無論如何都會吃一點。
這或許就是自己一個人與有其他人陪伴的區別也說不定,只是心底想著可能會有另外一個人記掛著你就覺得莫名的開心...
這種前所未有的“得到感”和之前財富和地位的“得到感”相差甚遠,輕而易舉地就能在心裡佔據好多好多空間。
三井宮子把茶杯放下,又用筷子戳了好幾樣食物放在嘴裡咀嚼,同時左手又展開置於嘴前遮蔽住咀嚼的動作,那股大家閨秀的氣質簡直掩藏不住地噴湧而出,讓泉祐一迷了眼睛。
也難怪,平時這個家夥一副霸總作派,今天這樣拘謹和小家碧玉的情況倒也難見。
和她截然不同的泉祐一盤坐著腿,用筷子點了點自己碗裡那看起來就不是很好吃的綠色豆腐的腦袋。
“我還是第一次知道這裡附近居然會有吃飯的地方...而且還這麽隱蔽...”
泉祐一胃口不是很好,於是轉頭看向窗戶遮蔽的外面,鬱鬱蔥蔥的樹叢搖晃,露出逐漸明朗的月色來。
清新的晚風帶著夜晚獨有的愜意襲上三井宮子隨著泉祐一目光而轉過去的臉頰,為她冰冷的肌膚帶上了一點晚霞的余溫。
只是現在她才突然發現,原來這個世界有這麽多美妙的景色,有那麽多她沒見過的東西。
年複一年的忙碌,讓她的視野專注在了自己的妹妹和整個三井家上,卻向來不曾發現原來沿途錯過了如此多的東西。
現在突然有機會看見,便覺得心生愉悅,同時又升起無窮的感慨來。
到底她還有多少個夜晚能看見這樣美的景色呢?
到底她還有多少時間能在人世間揮霍呢?
泉祐一的側顏順著夜色落入她的瞳孔,他沒有看向自己,卻又好像從無數角度映入自己的心簾,那股默契和陪伴感悠然到達了頂峰,
盡管一切都只是在不言之中。“這裡很少有人來...預約的時間都已經排到了明年去了。”
也難怪,這地方就這幾棟老得快要掉渣的舊房子,接待客人估計只能在有限的程度內,更別說這滿滿一大桌精致的菜肴需要準備了。
“那你還能預約上,該不會去年你就已經預約了,特地等我來一起吃?”
對泉祐一的不要臉三井宮子已經見怪不怪了,這次都懶得白他了,她只是望著此時此刻天穹的夜色,對他解釋道,
“這家店的主人京都的兒子經營出了問題,我覺得他的項目有投資的價值,順手幫了他一把...”
三井宮子的“順手”應該是豪擲了很多錢才對。
在心底自顧自地對三井宮子的話語進行了翻譯,泉祐一忽然笑起來,
“原來是有關系才能‘插隊’啊...”
“也算不上關系..”
三井宮子下意識地想要否定所謂的“關系”,但泉祐一卻先打斷了她,
“你以為的,你們之間的聯系只是你投資了他孩子的項目,單純地想要得到利益上的回報而已...但反過來對於他來說, 你卻是挽救了他孩子人生的貴人...”
“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其實向來不由一個人單方面覺得如何如何,你可能覺得能來這裡吃飯插隊只是之前你投資帶來的另外一種‘利息’,但別人未必會這麽想,所以當他們做出其他的舉動的時候,你就會覺得很難以理解...”
泉祐一推了另外一份料理到三井宮子面前,三井宮子目光放到那菜品上,隻覺陌生,不記得自己之前點過這個...
眼前那個討厭的男人卻拍了拍手,提醒道,
“別看了,我看過菜單了,這是別人送給我們的,快吃完我們去外面轉轉...”
三井宮子望著桌面上停留的菜肴停頓良久,直到過了一會她才伸出筷子將那多余的菜肴放入口中咀嚼...
一抹淡淡的甘甜入口,意外地符合她的口味。
也許泉祐一說的沒錯,以利益衡量一切的三井宮子有時會對其他人的某些行為感到難以理解,甚至會懷疑對方會有其他的想法和目的。
正所謂“無事獻殷勤”不過如此...
所以,她也無法理解,為什麽泉祐一放著自己送給他的金錢和地位不要,轉而要靠近自己這已經要死去的殘燈一盞呢?
她只是無法理解...
一口一口咀嚼掉碗中的食物,今天,不知道多少次的,她的目光又不自覺地放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他高大的身影一如月色那樣皎潔與混濁,高尚的情感和混濁的欲望交纏在一起,卻構成了真真實實讓人得不真切的人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