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眨眼間的功夫,再往樓船上方望去,那人影已然消失不見,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
“是我眼花,看錯了嗎?”
蘇圖整個人都呆住了,結結巴巴的說道,“剛才那個人,好像是,好像是……祁冬芝!”
“沒看錯。是那個魂師。”
小黑貓從他頭頂爬到肩膀上。
“這怎麽可能?”
蘇圖一臉震驚的看著肩上的小黑貓,見這位小爺一臉嚴肅不像是開玩笑,他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
兩個多月前,程仲文、李青稞那些永安舊部為了深入神宮尋找復國的方法,在泣血城雇傭了幾個向導。
除了蘇圖,還有王小嵐、郭匪兩個獵魂客,以及魂師祁冬芝。
祁冬芝一路跟著他們,最後找到丁火神宮,還進了神宮正殿,但在最後那場逃亡中,他並沒有逃出神宮正殿。
蘇圖一直以為那位魂師已成了守宮獸的腹中餐,為此還自責了一段時間,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再次遇到!
難道祁冬芝當時也逃出了正殿,只不過走的是其他的門?
還是……
蘇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先上船再說,晚點再會會那個死變態。”
肩膀上的小黑貓舔了舔嘴角。
死變態!
蘇圖眼皮猛地一跳。
這貓口中的死變態目前只有一個,就是丁火神宮的守宮獸夢嬰!
難道剛才看到的不是祁冬芝,而是那變態守宮獸製造的守宮傀儡?
還是說那個人其實就是守宮獸夢嬰,只不過用了某些手段佔了祁冬芝的肉身?
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若只是一隻普通的守宮傀儡,肩膀上這貓不會如此警惕才是。
問題是守宮獸能離開神宮嗎?
好像也沒人說不行!
想起那些被釘在丁火神宮正殿的大明府方士,想起那被吃掉的上三品武者潘虎和徐傾,特別是想起自己和李青稞聯手砍下死變態的一小節手指頭。
蘇圖臉色慘白,整個人如墜冰窟。
小夜瞥了他一眼,滿臉譏諷道:“怎麽,怕了?”
人家可是守宮獸,神宮三大禁忌之一,被大明府天師稱之為無解的存在,怕不是正常的嗎?
蘇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忽然想起身後還有個被守宮獸吃掉一條手臂的藍韭。
他回頭一看,只見小姑娘整個人縮在衣袍中,嬌小的身體因為恐懼不停在顫抖。
“荒,荒!”
瘋了的陳羽相嘴裡嚼著鮮花,微微抬著頭,沒有焦距的眼睛“望”著樓船上方。
他雖然沒有其他動作,蘇圖卻仿佛看到有一絲絲隱晦的光線在他身體四周遊動。
就像是……
劍氣!
在東都斬斷王宮守夜人鐵箭的可怕劍氣!
蘇圖心中震撼莫名,沒想到這位大天師武道修為已經達到這種驚世駭俗的地步。
小夜也有些驚訝的看了陳羽相一眼,眼中難道露出一絲讚賞,然後目光又轉向蘇圖,頗有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你們也不用太擔心。這裡是聖域,那死變態也不敢亂來。”
小黑貓開口說道。
“難道守宮獸也會受到聖域力量的壓製?”
蘇圖問。
“不單會受到聖域壓製。離開了神宮,守宮獸還有受到世界法則的壓製。”
“世界法則是什麽?”
蘇圖皺著眉,在天師堂的時候,
那位連宗大天師也提過。 “所謂的世界法則,就是保證這個世界能夠正常運轉的規則。換種說法,那些影響這個世界正常運轉、破壞這個世界平衡的東西,都會受到世界法則的壓製。”
貓眯著眼睛說道。
蘇圖心中一動,似乎捕捉到了什麽。
“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這個世界巔峰武者是上一品,大魂師念力是五級?”
貓瞥了蘇圖一眼。
蘇圖想了想,眼中忽有恍然之色,答道:“武者上一品,魂師念力五級,是一條不能逾越的界線。超過這條界線便會影響世界的平衡,會受到世界法則的壓製!”
貓點頭道:“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所以那死變態真身不敢離開神宮,只能假借凡人之軀在外行走。正常情況下,戰力也不可能超過那條界線。”
“正常情況?難道還有不正常的情況?”
蘇圖捕捉到了這句話的重點,臉色有些不太自然。
“南山關那一戰你忘了?”
貓冷笑道。
南山關?
蘇圖心中咯噔了一下,想起最後施展大淨化術的神秘人。
那種手段確實已經超出常人的認知,很明顯已經越過世界法則劃下的那道界線。
“某些特殊的空間,某些特殊的時間,或者使用某些特殊的方法,有時候是能夠短暫突破那條界線。”
貓說道。
特殊的空間,比如神宮。
特殊的時間,應該就是類似“二日歸一”那種詭異天象出現的時候。
至於特殊的方法,蘇圖目前還沒見過。
“這裡離丁火神宮少說也有兩三千裡路程,那死變態為何千裡迢迢跑到這裡?要吃人的話,泣血城就能滿足它各種口味,還是說聖域人比較鮮嫩可口?”
蘇圖憂心忡忡,有些擔心泣血城的老爹。
不過老爹也不是吃素的,好歹是“泣血城第一獵魂客”,離開了神宮的守宮獸不一定能奈何得了他。
再說泣血城還有博古樓,那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黃泉姐姐,蘇圖到現在還摸不清她的底細,甚至連小夜的觀魂術都看不清楚她的魂,想來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
所以現在該擔心的不是泣血城,而是他們這些人。
貓就不說了,對付守宮獸都是它在暗中使力,跟守宮獸關系能好到哪去?
藍韭被啃了一條手臂,若不是陳羽相瘋了,這位武道第一人恐怕早就撲上去拚命。
至於蘇圖,收藏了人家的手指頭,這戲耍之仇斷指之恨,估計那死變態不把他嚼成渣是不會消的。
這些恩恩怨怨糾纏在一起,怎麽看都是個你死我活的局面。
小夜蹲在蘇圖肩膀上,歪著頭想了想,道:“那死變態其實挺怕死的,按理說不會輕易離開丁火神宮,它到這裡肯定有什麽特殊的原因。”
“先不管是什麽原因。有那死變態在船上,我們估計睡覺都睡不安穩。”
蘇圖眼前不時晃過夢嬰吃人的惡心場面,生怕半夜醒來看到那張血盆大口在啃自己的肉。
“所以本尊說了,要會會那死變態,當面問個清楚。”
貓猩紅的眼眸閃過一抹幽森的光芒。
蘇圖心頭猛地一跳,主動去找那死變態,這不是送肉上門嗎?
不過轉念一想,若真像貓說的,夢嬰現在無法越過那條界限,那說不定是除掉這個威脅的最好機會。
蘇圖看了眼身後的麻衣、藍韭和陳羽相,深深吸了口氣,又繼續踩著舷梯,朝寶船上方走去。
……
……
在蘇圖幾個人登船之後,那些真正有票的貴人才開始陸續驗票上船。
驗票的士兵查的仔細,貴人們登船的進度並不快。
大約過了半個鍾,人群才漸漸稀少,排著的隊伍也變得越來越短。
這個時候,一個身披黑袍拄著木杖的佝僂老者出現在渡口。
老者身後還跟著一隻古怪的猴子。
猴子穿著長衫,戴著高帽,走起路來搖搖晃晃有些滑稽。
一人一猴穿過稀疏的人群,直接朝驗票的關卡走去。
奇怪的是,那幾個驗票的士兵沒有查票也沒有阻攔,就這樣直接放他們登上通天寶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