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圖對四周那些目光已經麻木了,誰讓他出門就沒帶個正常人呢?
一只會說話的紅眼睛小黑貓,一個美到不真實的荒野大妖,一頭能讓小兒止啼的遊魂傀儡,一個瘋瘋癲癲的瞎老頭……
好吧,起碼藍韭小妹妹還算是個正常人。
蘇圖看了身後的小姑娘。
小姑娘穿披著金衣魂師特有的金絲白袍,小臉都縮到帽兜裡面去。若是站遠些看,估計只能看到一件行走的白袍。
發現蘇圖的目光,小姑娘朝陳羽相那邊縮了縮。
“荒荒,荒。”
瘋瘋癲癲的老者手裡抓著一把不知哪裡摘來的野草,正一片葉子一片葉子嘗試著大自然的味道。
蘇圖揉了揉眉心,將目光收了回來,一臉木然的帶著這些“人”朝碼頭走去。
話說那天夜裡,大天師連宗遇刺,他莫名其妙成了凶手,差點被整個東都高手圍毆至殘。
最後還是神出鬼沒的小黑貓出來救場,不僅救走了他,還順帶拐走救師心切的四級念力大魂師藍韭小姑娘,以及雖然瘋了但戰力依舊吊打整個東都的大天師陳羽相。
陳羽相這尊瘋了的大神突然插手,讓大明府天師堂和東虞王宮陷入一種尷尬的處境,一時間都有些左右為難。
就這樣放蘇圖他們走吧,一個是不甘心,再者也不合適。畢竟死的是一位大天師,這可是動搖國本的大事,怎麽能不了了之?
但若是要抓人,該怎麽抓?
陳羽相雖然瘋了,一身戰力卻絲毫未減,對普通武者來說就是個無解的存在。
除非葉凰大天師回歸再聯手王宮守夜人,才有可能壓製這位東虞武道第一人。
然後蘇圖呢,麻衣呢,藍韭呢,還得出動多少高手才能將他們拿下?
這還沒有算上那隻神秘莫測的貓,以及虎視眈眈的南曜高手。
所以抓人顯然更不現實。
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最後無奈,東虞那邊只能先找人一路跟著。
至於之後該怎麽辦,也只能等葉凰大天師歸來再做定奪了。
……
經過幾天的修養,再加上越來越變態的恢復能力,蘇圖身上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精神狀態也不錯。
他瞥了一眼身後,看到不遠不近吊著的兩個人。
兩個老熟人,一個是謝飛魚,一個是莫染顏,一個面冷如霜,一個陽光燦爛。
這兩個家夥也沒有偽裝,就這樣光明正大的吊在後面,一路從東都跟著到了懷業城。
懷業城現在是被南曜赤旗軍控制。
奇怪的是,無論是赤旗軍還是二日神教都沒有派人出面阻攔,就任由這夥東虞來的家夥大搖大擺的穿過城門,最後到了這通天港。
蘇圖邊走邊打量著港口碼頭,清冷的江風帶著水汽吹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整個人瞬間清醒了許多。
通天港碼頭有許多擺攤開店的商家,一排排貨架上的商品琳琅滿目,遠處高大的樓船停泊在河邊,水手船工來來往往好不熱鬧。
“這麽多船,我們要去托天城,該坐哪一艘啊?”
蘇圖皺了皺眉,又看了一眼身後的小姑娘。
藍韭從帽兜裡露出一張紅撲撲的小臉,小聲說道:“小韭也是,第一次……來這裡……”
原來都是第一次,沒啥經驗。
“算了,還是找人問問吧。”
蘇圖丟下一句話,然後就朝河邊走去。
遇到一個膀大三粗的水手,
趕緊將他喊住:“這位大哥,我們想要去托天城,請問要去哪裡坐船?” “你們要去托天城?”
皮膚黝黑的水手上上下下打量著蘇圖幾人,目光更多的是落在身材窈窕的麻衣身上。
麻衣面無表情,灰白披風輕輕動了動,藏在披風中的手輕輕揣摩著掛腰間的白骨鞭。
蘇圖往前一步,將她和這水手隔開。
水手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鬼門關走了一圈,他舔了舔嘴角,道:“你們想要去托天城,得先去海河司登記,然後交錢買船票,再等那邊的老爺安排。”
海河司應該是歸城主府管,看來這船運是被官家給壟斷。他們現在這些人身份比較敏感,南曜那邊沒來找麻煩也就算了,沒道理自己還往人家刀上撞。
他又看了一眼這水手,見他沒有立即離開,心中不由一動,湊近前去小聲問道:“這位大哥,除了海河司,是不是還有其他路子?”
水手嘿嘿一笑,沒有說話。
蘇圖也是過來人,規矩自然是懂的。他從身上翻出兩個銅板塞了過去,笑道:“一點小意思。”
水手掂量了一下,似乎嫌少,剛要抱怨幾句,忽然看到這年輕人肩膀上的小黑貓直勾勾的盯著他。
他不由打了個冷顫,嘴裡不知咕噥了一句什麽, 這才說道:“如果不想去海河司,你們可以去老錢那裡問問。”
“老錢?誰是老錢?”
蘇圖一頭霧水。
“喏,就是那家店的老板。”
水手指著不遠處一個破破爛爛的店面,而後將銅板曬到腰帶裡頭也不回的離開。
“那小店看著都快倒閉了,那水手該不會是騙人的吧?”
蘇圖滿臉狐疑。
“哼,這種破消息也值兩個銅板?本尊看你這腦子是不是在東都撞壞了?”
頭頂上的小黑貓出聲譏諷道。
蘇圖懶得去理它。
一路上這位小爺心情似乎都不怎麽美麗,主要是一路吃喝都要花錢。
原本他們從泣血城出來就沒帶多少盤纏,好在在南山關打黑工守城牆都是包吃包住,到了大明府也是白吃白喝。
但一離開東都,開銷可就刀刀見血,如今的褲腰帶已經聽不到金元銀元的聲響,只剩下十幾枚銅板一路在哀嚎。
蘇圖現在嚴重懷疑,即便那個看著破敗不堪的小店面能夠幫他們搞到船票,費用估計也不是他們能夠承擔的起的。
特別是人家老板還叫老錢……
心中帶著重重的疑慮,一行人朝那冷清的小店走去。
走近前,看到店鋪上面掛著一塊歪了的牌匾,牌匾上寫著四個字:老錢典當。
原來是家當鋪。
蘇圖又往裡看了一眼,發現店中雜亂不堪,黑乎乎的好像沒有人。
正要開口,便聽到“咚咚咚”的聲響,有個人影從當鋪裡小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