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南曜長勝軍依舊按兵不動,南山關局勢基本穩定。蘇圖身上的傷也好的七七八八,便準備和謝飛魚去往東都。
蘇圖帶著小夜、麻衣和跑跑。
大明府這邊除了謝飛魚,還有受傷頗重的葉玄冰和米豆,以及負責照料兩個傷號的張言芸。
其余大明府方士,像顧帆、羅生、馬東山這些小年輕,還有上三品的蘇小安,都被留在南山關,協助守軍防備南曜的進攻。
臨行前一天,王朗本來準備酒席為蘇圖踐行,但蘇圖不想看到孫牧和鍾鳴那兩張死人臉,便直接給推了。
這位代理主將大人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人家一個泣血來的外鄉人為了他們南山關打生打死,沒有連頓飯都不吃就讓他走。
於是王朗和南山關幾位副將悄悄商議了一下,最後在南山關最繁華地段給蘇圖置辦了一處宅子,據說連傭人和美妾都給配上。
美妾當然不能要,至於房產什麽的,看在大家一起出生入死的份上,蘇圖很豪爽的收了下來。
掛在肩上的貓一直提醒他折算成現銀,不然南山關一旦失守可就血本無歸了。
蘇圖最後沒好意思開口,氣的貓好幾天沒理他。
置辦宅子需要一段時間,一時半會兒還住不進去,只能等下次到南山關再體驗一把有房一族的感受。
當然,前提是到時候南山關還在東虞手裡。
……
出了南山關北城門,就是東虞最富饒的南部平原,據說這片平原出產的糧食養活了半個東虞。
也正是有這片沃土源源不斷的物質支援,南山關才能無後顧之憂,專心抵禦外敵。
由於這次離開的隊伍有兩個傷號,其中一個還是大明府地位尊貴的天師。
王朗特意找來兩輛寬敞舒適的馬車。跑跑這遊魂傀儡目前還沒有駕車的技能,蘇圖便自己當車夫駕著一輛馬車,車廂裡面留給貓、麻衣和跑跑。
謝飛魚駕著另外一輛,車廂裡是張言芸和受傷的葉玄冰和米豆。
原本還準備配備二三十個護衛,不過都被蘇圖給推了。
他們現在這隊人馬,不算受傷的兩位女孩子和防禦無敵戰力為五的跑跑。還有蘇圖、謝飛魚這兩個上三品,以及麻衣這被聖域壓製但戰力依然爆表的荒野大妖。此外還有外掛級別的貓,就算戰力最弱的張言芸也有中一品的水平。
這樣一隻隊伍只要不撞上大天師,基本上能在東虞橫著走,還需要什麽護衛?不找別人麻煩就不錯了。
北城門。
戒備森嚴,行人寥寥。
南山關守軍這邊,只有王朗和趙鶴前來送行,吳橫原本也想過來,不過臨時有事走不開。至於江老爺子則是年紀太大,有心無力。
其余將領都不敢擅離職守。
東都使者沈良還要在南山關再待些時日,沒有跟謝飛魚一同回去複命,今日也特意跑來送行。
不過這胖子也就湊個熱鬧,畢竟大家跟他都不熟。
蘇小安、羅生、顧帆和馬東山這些年輕才俊倒是一個不落全部到場,相比常年駐守幽明城的孫天師,他們還是跟葉玄冰更親近一些,此刻也最為不舍。
天師孫牧也來了,當然不是來送蘇圖,而是送葉玄冰。
據說這位天師還在大明府的時候曾被葉凰大天師喊去喝茶,現在看來還是賊心不死,依然對葉玄冰有些想法。
“謝飛魚,玄冰這一路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若是有什麽閃失,我拿你是問。” 孫牧對著謝飛魚說道,還特意看了蘇圖一眼,眼中滿滿威脅的意味。
蘇圖兩眼望天,無聊的看著兩隻小鳥在天上打架。
謝飛魚似乎也對這孫天師不怎麽感冒,只是抱了抱拳,話都懶得說,而後駕著馬車,直接上了主乾道。
“諸位,告辭!”
蘇圖跟送行的幾位熟人拱了拱手,駕駛著馬車跟在謝飛魚後面,沿著大路緩緩向北駛去。
……
南山關距離東都足有一千五百裡,好在道路寬敞平整,又不像荒野到處都是妖魔,他們這隊人馬行進速度不算慢。
雖說現在是國戰時期,東虞各地戒備森嚴,到處在抓南曜間隙,不過有謝飛魚這身份特殊的地頭蛇在,一路上暢通無阻。
唯一遺憾的是,謝飛魚這家夥一點情趣都沒有,那些大城鎮幾乎都選擇繞過,一門心思埋頭趕路。
這讓打算開開眼界的蘇圖頗為不滿。
小姑娘張言芸也頗有怨言,好在米豆已經清醒,雖然斷了幾根骨頭,但上三品武者恢復能力極強,這會兒已經能和張言芸聊天解悶了。
聊得最多是後面馬車的蘇公子。特別是說起蘇公子守城門和戰神屍的關輝事跡,兩個年級不大的小姑娘眼睛放光,一臉崇拜。
然後又開始八卦蘇公子的相貌,年齡、神秘的身世,還有身邊跟著的那個美得有些不人道的女子的身份。
是蘇公子的侍衛還是侍女還是侍妾,葉玄冰師姐如果醒過來,還有沒有機會,若是沒有,是不是能創造機會。
總之,兩個女孩湊到一起,從早到晚嘰嘰喳喳,仿佛有說不完的話。
這讓在前面給他們趕車的謝飛魚聽得耳朵都快出血,恨不得立刻飛到東都。
葉玄冰還沒有醒來。
期間蘇圖帶著貓看過一次,確認沒有生命危險,但念力消耗嚴重,需要靜心修養。有米豆和張言芸看著,蘇圖也不好強行將她喚醒,隻得讓她繼續沉睡。
葉玄冰看似無大礙,蘇圖心中卻總有一絲不安。
他也谘詢過小夜,但這貓卻總是說等葉小妞醒過來就知道。
蘇圖無奈,隻得一邊趕路,一邊不安的等待。
一路無話,又過了五日,到了一個叫西平的小鎮郊外,距離東都只有三百多裡。
上午,天蒙蒙亮。
蘇圖早早起床,在野外生火做飯。
雖然對自己的廚藝有十足的信心,但到了人類世界腹地居然還要過著風餐露宿的生活,蘇圖怨念可不是一般的深,於是決定給那個帶路不靠譜還要厚臉皮蹭飯的冷面少年粥裡多放幾把鹽。
剛煮好滿滿的一鍋香菇野雞粥,忽然聽到前面車廂傳來張言芸的驚呼聲。
蘇圖心中一動,將粥放下走了過去。
晨練了一圈的冷面少年謝飛魚也回來了,手裡提著今天的午餐,兩隻可憐的野兔子。
“師姐醒了!師姐醒了!”
張言芸掀開車廂簾布,看著蘇圖滿臉驚喜的叫道。
蘇圖臉上也露出一絲喜色,不禁加快腳步走了過去。
張言芸將車廂後面的簾布掛起來,由於車裡面住著幾個女孩子,整個車廂都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幽香。
蘇圖站在外面,沒好意思進去。
車廂裡溫馨整潔,米豆扶著臉色蒼白的葉玄冰。
睡了這麽多天,原本稍顯清瘦的天師顯得愈發虛弱,清澈的眼眸帶著一絲迷茫。
“葉小姐,你醒了?感覺有沒有什麽不舒服?”
蘇圖問道。
葉玄冰揉了揉眉心,答道:“還好,就是有些頭暈。”
她抬起頭,看著蘇圖,皺著眉問道:“你是誰?”
蘇圖心中“咯噔”了一下,該不會是失憶了吧?用不用這麽狗血?
“對了。你是,你是蘇公子,我們在南山關見過。”
葉玄冰又說道。
蘇圖松了口氣,心中卻不知為何愈發感到不安。
他發覺葉玄冰看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具體哪裡不同,一時間又說不上來。
“師姐剛醒來,可能還有些迷糊。蘇公子,你們讓師姐再休息一下吧。”
米豆說道。
“那好,葉小姐你先休息。我這邊煮了些粥,麻煩言芸姑娘過來拿一下。”
蘇圖說道。
張言芸答應了一聲,從車廂上跳下來,紅著臉跟在蘇圖身後。
葉玄冰看著蘇圖的背影,又痛苦的揉了揉眉心,眼眸中迷茫之色愈濃。
……
蘇圖給張言芸打了三碗粥。
張言芸道了聲謝,興高采烈的離開。
蘇圖自己打了兩碗進了車廂。
其實他打一碗就夠了,因為跑跑是遊魂傀儡,不需要吃這些東西。麻衣是荒野大妖,也沒見過她吃過東西。
至於小夜,根本看不上這些凡人食物,磨牙的乾果除外。
蘇圖一人喝了兩碗粥,然後坐在麻衣對面發呆。
窩在被子裡的貓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葉玄冰到底怎麽了?”
蘇圖忍不住問道。
“你覺得她有什麽不對?”
貓問。
蘇圖想了想,搖了搖頭,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隱約有種不太好的感覺。
“你還記得那天發生的事情?”
貓又問。
“怎麽可能不記得?那天應該是有人偷襲了我們。”
蘇圖想起那個能夠臨空而立的怪人。
“人?”
貓冷冷一笑,又道:“那東西那天施展的手段其實不應該出現,或者說不應該出現在聖域。”
“為什麽?”
蘇圖皺著眉。
“因為不被法則允許。”
貓說道。
“法則是什麽東西?那他為什麽又可以施展?”
蘇圖感覺腦子裡一團漿糊。
貓沒有解釋什麽是“法則”,而是說道:“這正是本尊想不明白的地方。”
“這跟葉玄冰有什麽關系?”
蘇圖又問。
“如果本尊沒猜錯,那東西施展的是大淨化術,葉小妞就是被大淨化術擊中才會變成現在這樣。”
貓眯著眼睛。
蘇圖沒有聽過什麽“大淨化術”,但本能覺得這東西很凶險,葉玄冰身上的傷恐怕比想象中的要嚴重許多。
果然,又聽貓說道:“大淨化術其實是一種念力攻擊,這種攻擊不是針對肉軀而是針對魂魄,所以葉小妞傷的是魂魄。”
蘇圖心中一沉,不安的問道:“葉玄冰魂魄的傷到底有多嚴重?我們該怎麽救治?”
“本尊觀過她的魂魄,三魂無損,七魄缺一。你也應該知道七魄主記憶和情感,也就是說她的記憶會有缺失,而且日後性情可能會大變。”
貓看著臉色難看的蘇圖,又道,“魂魄的損傷是不可逆的,這種傷本尊也沒有辦法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