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甲鐵騎沿著湖岸策馬狂奔,如同馳騁在夜色下的黑色旋風,不過在距離蘇府還有百米距離時,百來位騎士齊齊勒馬,而後一字排開。
有三騎越眾而出。
右側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
老頭身材不高,穿著文人長袍,但滿臉戾氣,背後背著一把猙獰的鬼頭刀。在他身後跟著一隻一米多高的木頭狗,木頭狗圍著他來回轉圈,與活物一般無二。
袁白狗,上二品大高手,當年永安碩果僅存的通幽甲兵,這些年在托天城城郊招兵買馬,組建了黑龍幫。
不過昨日夜裡,黑龍幫堵人不成,反被殺的大敗。
老幫主因為跑得快沒受什麽傷,但顏面盡失,成了道上的笑話。今夜出現在此,想必是要尋回場子。
左側則是一個黑甲少年,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相貌英俊,眉心畫著一團火焰,看著有種異域美感。
他一手提著長槍,一手抱著頭盔,眯著眼睛望著不遠處的戰場。
在殺氣騰騰的老頭和一臉冷漠的少年中間,是一位身穿錦衣的中年男子。
男子身材高大,一臉富態,騎在馬上顯得有些臃腫。
他嘴角留著乾淨整潔的短須,手上戴著幾個大金戒,怎看還以為是哪家的地主老爺,不過身後黑甲騎兵對他恭敬異常,由此可見此人身份非同一般。
“侯爺,怎麽停下來了?”
袁白狗眼中泛著血光,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府苑,特別是門庭外大打出手的年輕人。
被他成為“侯爺”的男子摸著下巴的胡須,笑道:“袁老莫急,我們等等再過去。”
“還等?老子今晚非扒了那小崽子的皮不可!”
袁白狗咬牙切齒。
這次有牧陵君這位上一品助陣,不用再怕那使白骨鞭娘們,當然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將昨晚丟的裡子和面子通通找回來。
男子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在他看來,黑龍幫除了這位幫主個人武力可用,其他的不過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烏合之眾,讓他們幫復國軍收點外快還可以,真要指望他們打天下,那不過是癡人說夢。
昨夜發生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證明。
“奇怪,牧陵君怎麽還拿不下那小子?”
袁白狗忽然皺起眉頭。
他跟那小子交過手,知道對方有幾斤幾兩,對付自己還算勉強,怎麽可能和牧陵君這種級別的巔峰武者抗衡?
“牧陵君應該是有所顧忌,沒能放手施展。”
男子說道。
“難道是因為陳羽相!他不是瘋了嗎?”
袁白狗眼中露出一絲忌憚。
男子摸著下巴的短須,心中也有些奇怪。
按理說,對面那座府苑中,能夠牽製牧陵君的只有陳羽相。
但陳羽相雙目失明,神志不清,如今又沒現身,應該玩不了什麽高深的手段才是。
難道除了陳羽相,那年輕人還藏有其他後手?
恐怕還真的有,不然元老院那些老家夥怎會對他如此上心?
中年男子沉吟片刻,道:“過去看看。”
說完,便騎著駿馬朝蘇府走去。
黑甲少年招了招手。
在他們身後,原本不動如山的黑甲騎兵都活了過來,紛紛策馬前行,隱隱組成兩翼將男子護在中間。
袁白狗反而被落下。
他盯著中年男子的背影,不自覺的皺了皺眉,最後還是招呼一聲,帶著木頭狗快速跟上。
……
再說蘇圖。
以上三品境界硬剛牧陵君這位巔峰武者,今晚這事若是傳出去,估計能在托天城揚名了。
當然,這只是表象,蘇圖現在是有苦難言。
牧陵君雖然防著某些隱秘威脅,沒有全力出手,但巔峰武者的駭人氣息,仍然能夠碾壓蘇圖,每次交手,都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
更讓蘇圖感到不安的是,人家都已經打上門來了,貓和麻衣竟然都沒出現!
貓就算了,那位爺行事全憑喜好,自己也請不動。
但麻衣是怎麽回事?
難道那位陪著自己走了一路的女屍姐姐也不管自己死活了?
還是發生了什麽事?
蘇圖忍不住往身後院子看去,只見小院子冷冷清清,安靜得有些不同尋常。
……
遠處馬蹄聲越來越近。
神秘的黑甲騎兵很快便將蘇府門庭圍住,為首三騎再次出列,在離蘇圖和牧陵君還有十幾米的地方停下。
李青稞站在月台上,看到那位地主裝扮的中年男子,趕緊喊道:“徐叔叔,我是阿稞啊!你們這是要做什麽?”
原來,那身材稍顯臃腫的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年永安的武定侯,永安懷王托孤大臣,徐傾的父親——徐東征!
蘇圖聽到“徐叔叔”,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牧陵君則冷哼一聲,懶得去看一眼,不過出手變得越來越狠辣。
徐東征聽到李青稞喊話,騎著馬繞過還在搏殺的兩人,朝這位少主走來。
阿芸有些擔心,想將小姐拉到身後。
李青稞卻示意她不要緊。
“臣聽聞少主失蹤,以為有賊人劫持,特親率玄甲鐵騎前來護駕。”
徐東征沒有下馬,也沒有什麽倨傲之色,他微微欠身,看著李青稞。
“我沒事,給徐叔叔添麻煩了。”
李青稞趕緊說道。
“沒事就好。少主可是我們永安的希望,當年陛下讓臣好好照顧少主,若是出了什麽差池,臣死後可無顏面對陛下啊。”
徐東征滿臉擔憂,情真意切,看不出有一絲做作。
李青稞心中冷笑,但沒表現出來,而是指著不遠處越打越凶狠的牧陵君,焦急道:“徐叔叔,能不能讓牧陵君先住手?她跟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
“哦?”
徐東征仿佛這個時候才注意道那邊的戰鬥。
他瞥了一眼那在牧陵君手下苦苦支撐的年輕人,好奇問道:“那個人難道不是劫持少主的賊子?臣還以為牧陵要將他繩之於法呢。”
“不是。”
李青稞趕緊搖頭。
“那他是什麽人?”
徐東征目光回到她身上。
“是我朋友。”
李青稞硬著頭皮答道。
“朋友。”徐東征眼神有些玩味,“什麽樣的朋友能讓少主屈尊降貴,半夜跑來相會呢?”
李青稞這次沒有避開他的目光,而是一臉認真答道:“他救過我,於我有救命之恩。”
“只是如此?”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這老狐狸滿意。
李青稞眼珠子一轉,又道:“他心向永安,能幫我們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