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銘撩起車簾,走出車廂,冷冷的看著巡城禦史。
“父皇讓本王今日離京就封,你是想攔住本王嗎?”
巡城禦史見鄭銘露面,立即躬身拜道:“下官拜見郡王爺。”
鄭銘沒有理會他,抬頭朝著周圍看去,目光銳利的掃過周圍眾多圍觀的民眾。
可惜他並沒有看到任何熟悉的面容,不過也對,這種事正主應該不會露面。
“本王奉旨就封,誰敢阻攔就是抗旨不尊,格殺勿論。”
鄭銘看向巡城禦史沉聲說道:“巡城禦史也可殺,羅京出發。”
撂下一句話,他再次進入了馬車。
車隊重新出發,緩緩駛出城門,再也無一人敢阻擋。
巡城禦史看著越來越遠的馬車,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他感覺自己做了一件非常腦殘的事情,心中後悔不已。
他是巡視北城禦史,負責巡查京都北城的治安管理、審理訴訟、緝捕盜賊等事,城門官被殺,他肯定有責任出面,但是他忽略了這裡面涉及到皇子。
哪怕是一個被貶罰的皇子,那也是皇子,凡是涉及到皇家,都不是簡單的事情。
此時他已經醒悟過來了,自己這是被人利用了,而且還是自己主動湊上來的。
“該死!”
他心中暗罵一句。
鄭銘可不知道這位禦史在想什麽,他也不在意。
這般離開京都雖然看起來狼狽不堪,但是對他來說其實是一件好事。
局勢不清,實力不濟,留在京都就是一件禍事。還不如遠離是非之地。
坐在馬車中,等雨化田重新回到馬車旁,鄭銘撩起馬車窗簾問道:“不是有十個廠衛嗎?怎麽只有六個?”
“殿下,奴婢將他們留在皇宮中了。”雨化田低著頭,恭敬的說道。
那副畢恭畢敬的模樣,絲毫沒有剛才的霸道和陰柔。
鄭銘抬頭看了他一眼,微微點了點頭。
雨化田不愧是西廠廠花,做事果然心思縝密。
……
離開京都後,車隊再也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當然也沒有受到任何歡迎。
大璃皇朝有一京九省,在地方上,又設府縣兩級。
山海縣在大璃皇朝東北角,從京都到山海縣要途徑京東省和北山省,十三個府城,路程接近千裡。
鄭銘途徑十三個府城居然沒有見到任何一個知府以上的官員,可見他這個皇子是多麽不受待見。
時間一晃十幾天就過去了。
當鄭銘感受到北方的寒風時,他們終於來到了山海縣的城下。
十幾天的跋涉,鄭銘都快走瘋了。
剛開始時還好一些,官道平坦,可以乘坐馬車或者騎馬前行。
但是進入山海縣所屬的北邊府後,路途多是陡峭小徑,沿途翻山越嶺,風吹日曬,困難重重,要不是這具身體擁有一點修為,鄭銘都有種走不下來的感覺。
接近百裡的山路,翻山越嶺三日。
看著近在眼前的山海縣城,鄭銘嘴角微微抽動起來。
因為這山海縣城實在太破了。
不過五米高的城牆明顯就是年久失修,城門都有一扇脫落了,從城門處往東看去,還能看到一大塊缺口,也不知道倒塌多久了。
還沒進入其中,鄭銘就已經感受到了窮苦的味道。
雖說他這個山海王不負責管理山海縣的政務,但是他的主要收入來源卻來自山海縣的稅收。
按照大璃王朝的規定,山海縣的稅收屬於他的俸祿,除了稅收之外,他還擁有山海縣三萬畝良田。
當然作為皇家子弟,他還可以從皇家領取一份豐厚的俸祿,可別忘了他被罰俸三年。
所以接下來三年,他都要靠山海縣的稅收生活。
就這樣一個縣城,他感覺夢想中富裕的生活正在離他遠去。
“幾位大人,請問你們是?”
這時,城門前幾個兵士走上前來,小心翼翼的問道。
他們身穿灰色麻布軍服,上面還打著補丁,面黃肌瘦的,跟一群乞丐一樣。
都說城門官是一個富裕的職位,可這山海城的城門官都跟乞丐一樣,可見這山海城有多窮。
“山海王駕臨,還不快快讓開!”羅京騎在馬上,肅然說道。
幾個兵士臉色一變,連忙退到兩旁,跪拜道:“拜見王爺。”
鄭銘看了看他們,擺了擺手說道:“起來吧。”
“你們可知道本王的王府在哪?”他問道。
幾名兵士相互對視一眼,卻低頭不敢說話。
羅京湊到鄭銘的耳邊小聲說道:“殿下,估計您的王府還沒有建。”
鄭銘微微一愣。
從前身記憶中,山海王屬於兩字王,也就是郡王級別,雖然地位不如親王,但也是王爺,該有的王府還是應該有的。
但是仔細一想,鄭銘就明白了。
他這個山海王是突然被封的,別說山海縣,就算朝堂上都沒有人預料到,自然也不會提前修建王府了。
所以他現在連個住的地方都沒有。
鄭銘無語望天。
“走吧,先進城再說。”
車隊緩緩進入山海縣城中。
坑坑窪窪的街道,破爛凋零的商鋪,面黃肌瘦的行人,無不彰顯著山海縣的窮苦。
很快,他們來到了一座還算整潔的府門前。
山海縣衙!
接著幾個人從衙門中急匆匆跑了出來, 領頭的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穿著一身灰白色的官服。
“下官山海縣縣令陸壽拜見王爺。”
“拜見王爺。”
顯然,這些人就是山海縣的官員了。
鄭銘走出馬車,掃了他們一眼,不由得微微歎息一聲。
這當官的也不富裕啊!
本來他還想在這些當官的身上取點不義之財,現在看來是沒機會了。
就衝陸壽身上打著補丁的官服,鄭銘都不好意思折騰這個老頭。
“都起來了。”
鄭銘說著,便走進了縣衙之中。
總體來說縣衙要比外面還一些,但也有限,沒有什麽華麗的東西。
“你們都去忙吧,陸縣令陪我看看就行。”鄭銘將眾人驅散,隻帶著陸壽和白小純進入縣衙後堂中。
陸壽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後,蒼老的臉龐上充滿了驚慌之色。
從收到朝堂政令開始,他就處於心驚膽戰的狀態。
山海縣的情況他最清楚,平時別說王爺了,就連官員都很少來。
而他能當上縣令不是他能力多出眾,而是因為沒有人願意來這山海縣當縣令,於是他就在這山海縣當了三十年的縣令。
如此一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誰會想到有一天會成為王爺的封地。
鄭銘在堂中尋了一把椅子坐下,看了看路壽,說道:“老人家坐下吧。別站著。”
尊老愛幼是美德,鄭銘也不能看著老頭乾巴巴的站著。
陸壽拜謝一聲後,小心翼翼的坐在鄭銘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