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白果失望地低下頭,一眼就望到了自己的腳背。
難道是我輸在了這裡?
可人家都十八歲了,還有機會嗎?
她像霜打了的茄子回了家,一直悶在房間裡,誰叫她都不出來。
而鎮外深山的一家農屋內,有個披頭散發的中年人正盤腿而坐,卻忽然間心神不寧起來。他趕忙跑到後院,一眼便看見桌子上本來擺著的一個小稻草人燒成了灰燼。
他拍了拍旁邊躺在地上的棺材,冷笑道:“那家夥居然破了我的【替身蠱】,你兒子命還真是大,我應該恭喜你才對啊,因為你到時可以親自弄死他了。
哈哈哈哈。”
那任家鎮新來的道士三番兩次壞我好事,這口氣我柳華如何咽的下?
想到這裡,他便拿出一支玉瓶,打開瓶塞,一股強大的陰氣頓時從瓶口噴了出來,不一會便化作一個穿著紅袍的女鬼,浮在空中。
“去把任家鎮的道士給我引過來。”
“是,主人。”
女鬼答應,便化作一道青煙,朝著任家鎮方向飄去。
此時月明星稀,有一男子正往任家鎮趕路,他一路南下,到目前為止已經花十多天時間,乾糧吃沒了,水也喝完了。
正當他饑渴難耐之時,一股香氣撲面而來,是梅菜扣肉的味道?
不對,是回鍋肉。
自己曾經在酒樓聞到過一次,他很確信是回鍋肉的香氣。
跟著氣味一路尋找,男子來到了一家農房。
房屋不大,但屋內桌子上擺了四個小菜,兩副碗筷,桌上的蠟燭將房子照的通亮,就像白天一樣。
“有人嗎?有人在家沒有?”
男子朝屋裡喊道。
這麽多天他一直吃乾餅,胃都膈應壞了,倘若現在能吃上兩口大米飯,再喝上一碗熱湯,這簡直是一種享受。
男子坐在門檻上,等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卻始終沒看見人來。
這麽多菜涼了多可惜啊,我就先借點吃一吃。
他覺得自己餓得暈暈乎乎了,便想去偷吃一口飯菜,但伸手一摸,似乎抓了一把空氣。
男子看著自己的手空空如也,恍惚間桌子上的東西也全都消失了,他的頭越來越暈,隨即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起來。
夢裡,男子正與一女子舞劍,二人招式瀟灑,一舉一動間無不心有靈犀,彼此配合默契。
舞劍完畢,男子敞開胸懷,想要和女子抱抱,但那女子卻一頭鑽進了一個穿軍裝的小胡子男懷裡。
那小胡子男得意一笑,而後越笑越猙獰,越來越恐怖。
“真是的,我為什麽輸給他了呢?真是見了鬼。”
“醒醒,小兄弟,快醒醒。”
突然,他感覺自己就像挨了兩個大耳刮子一樣,臉上火辣辣的疼。
“兄弟,做噩夢了吧,我看你都流淚了。”
男子睜開眼,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周圍還站著一老一少兩個人。
難道說昨晚自己睡著了,然後是被他們抬上床了?
想到這裡,他便掀開被子,還好,褲子還在。
“兄嘚,你在哪裡碰到鬼的?能帶我去看看嗎?”
“啊?遇見鬼?沒有啊,我不是就在你們門前睡著了嗎?”
宋瑭搖了搖頭,“昨天是打更的小哥在樹林裡發現你的,當時你一直重複著說‘見了鬼’,就跟丟了魂兒似的,所以他才將你背到我們這兒來。
這裡是任家鎮的義莊。”
這麽一說,他倒是想起來了一些,自己當時餓壞了想去偷吃點東西的,但卻睡著了。
原來這就是見鬼了嗎?
好像見到了,卻又沒完全見到。
“師父,他體內陽氣如此旺盛,能見著鬼嗎?”
師徒兩坐到桌前,喝著糯米粥,聊了起來。
“一般小鬼見到他都得繞著道,道行高的鬼也難傷他分毫,如果為師沒有看錯,他應該是七世道體,”
“七世道體?”
“沒錯,所謂七世道體,就是他前七輩子都是修道之人,這樣的人陽氣會越來越旺盛,直到第八世達到巔峰。
真是一個修道的好苗子啊。”
成文元感歎道。
“那他下輩子會不會就是八世道體?要不您收他為徒得了,我也就有個師弟了。”
宋瑭自然是從師父口中聽出了他老人家對此人的欣賞。
成文元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他又何嘗不想再收一個徒弟,但上次靈魂出竅去土匪寨之後,那長發中年人所言所語皆是憤怒,再加上此前乾掉了幾個養屍人的僵屍,他們現已四處樹敵。
若是現在收徒,萬一那些仇家找來了怎麽辦?
考慮再三,成文元終於放棄了收徒的打算。
咕~
“來吃點兒?”
宋瑭看向男子。
“謝謝。”
男子坐下,宋瑭去廚房給他端來了一碗粥,又添了些鹹菜。
昨天錢白果浪費了許多菜,宋瑭都還沒時間上街去買,所以只能將就一下。
“對了,還沒請教……”
“小弟姓林,單名一個九。”
“哦?可是家裡可是有諸多兄弟姊妹?”
“七世道體,七世獨生。七世悼體,七世獨身。”
在此時,成文元突然插了一句。
我去,好深奧啊,宋瑭內心諸多感歎匯聚成三個字:“聽不懂。”
林九一口將半碗粥悶下,隨即接過話茬,“我從小父母雙亡,多年來孤身一人。
因為算命先生說我天煞孤星,要到南方才能化解,所以我便從林州一路向南。”
“胡言亂語,你怕不是去找老黃頭算的命。”
林九含著鹹菜一驚:“您真是神了,連這都知道。 ”
宋瑭也捂臉苦笑,老黃頭常年混跡於省城周圍,靠一張三寸不爛舌行走天下,俗話說的不學無術之徒,指的就是他了。
他那些話騙一騙普通人還行,稍微懂點道術的人都知道他是個騙子。
宋瑭想把林九留在義莊,因為他瞅這小子順眼,而且師父說他是什麽道體,就算不當他師弟也可以在義莊幫幫忙啥的,反正也就多一副碗筷而已。
成文元也沒明確拒絕,他心裡琢磨著得找個時間把他送走,免得以後有人來報仇時會傷及無辜。
宋瑭去給林九置辦行李,畢竟是他把人留下來的,而林九自己窮得叮當響,現在連喝碗茶的錢都沒有。
將自己的私房錢花了個大概,二人路過茶樓,宋瑭自然就拐了進去,林九拎著東西不知所措,然後也跟了上去。
“喝什麽?我請客。”
宋瑭排出一個大洋,放在桌子上,闊氣十足。
“喝茶就好了。”
林九將東西放下,規規矩矩地坐在板凳上,他也是第一次來茶樓,不知道這茶樓除了茶,還有什麽喝的。
很快,劉半夏便端著茶壺來了。
秋生白天被她寄在一個老嫂子家裡,每天下午才將其接回家,她也會給老嫂子一點報酬。
二人眉目傳情一會兒,劉半夏便被別桌客人叫走了,原來另一個在茶樓上班的孫姐沒來,所以劉半夏今天特別忙,樓上樓下兩頭跑。
宋瑭原本想客串一下茶樓夥計,但鄉公所那邊卻傳來消息,茶樓孫姐慘死在了家裡,死狀有些淒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