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

　　雪沫初始倒是有些咄咄逼人，不過墨殤他們與九靈的關系也不是很大，最後也是不了了之。而過去了一年半的時間，雪沫雖然對那件事情有芥蒂，卻也不再關注。

　　“距離我們最近的一座擁有觀星台的城池，只有百萬裡。但中途有一個禁地，據說，裡面有真神，任何敢進入那個禁地的人，都得死！”滄海鈺算是三人中唯一不被雪沫關注的人，他進入墨城探聽了一下，便知道了這個情況。

　　還有另外的一個情況。

　　太古的人似乎最近活動也很頻繁。

　　這是一群活在黑暗中的人，隨時可能出現，他們沒有執行好任務，沒有殺了九靈。隨時可能在暗地中發起攻擊，只要得到九靈他們的消息。

　　“太古的人，要時刻警惕。”九靈說道。

　　隱藏在黑暗中的渣滓，來自於各個地方，性格各異。

　　太古的人，發布任務，不是太古的人也可以接任務。這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是太古的殺手，不分種族，不分善惡，只要達到他的要求，便可以在太古當殺手。

　　有時候，甚至可以看到世代仇敵的兩個家族族長走在一起，暗殺某個大人物。

　　“你如何得知的?”滄海鈺好奇。

　　“深處的記憶被喚醒，知道了一些東西。”就像是一個武功高手失去了記憶，但是他的本能反應還在。

　　九靈完全不同。

　　這不是她的本能反應，而是真實的記憶，但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記憶，她搞不清楚。

　　和所謂的凡人修煉的武功不同，武功是讓自己的身體形成所謂的肌肉記憶，產生本能的反應。

　　而九靈，不知道自己的記憶怎麽來的，但是就是知道太古的一些事情。

　　迷蒙中有一種特殊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像是，這個規則由她制定。

　　不僅如此，她還知道一些其他的事情，修仙者的每一個境界，如何去做能達到完美。天材地寶在她腦中也都有一種形象，各類法術也有模糊印象。

　　這也是為什麽她知道觀星台的原因之一。

　　“你的記憶恢復了?”滄海鈺則是好奇的問道。

　　九靈側目，總覺得他話裡有話，似乎有些失落的樣子。

　　“並沒有，我是誰?我喜歡誰?我有沒有親人朋友?我都不知道。”搖頭說道，語氣很冷，像是陌生人失憶了，與她並沒有任何關系。

　　讓人感受到了一種萬年寒冰的氣息。

　　“姐姐，吖吖咬我！”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交談。

　　吖吖死命的搖著滄雪的手臂不放松，滄雪看似哭的很傷心，實際上半滴眼淚都沒掉。

　　不自覺的露出一抹笑容，對這兩個小丫頭有些無奈了。

　　“吖吖，松口！”九靈說道。

　　似乎有一絲眷戀嘴邊的味道，吖吖不滿意的松了口。

　　滄雪的手上有些青紫色，顯然吖吖沒有盡全力，不然滄雪防不住。

　　“吖吖！”吖吖大叫，發泄自己的不滿意。

　　滄雪居然敲她悶棍，趁她不注意，搶自己的一株靈藥，要不是自己機智了一些，恐怕那株靈藥就入了滄雪的口袋了。

　　“呸，明明是我先看到的靈藥，居然說是你的。”兩個小丫頭再一次掐架，滾到了旁邊的湖泊中，濺起一些泥漿。

　　艱難扶額！

　　滄海鈺也是無語，這兩人差點打起來，就是為了一株靈藥?好歹也是一國公主，不知道是被誰教的。

　　看了一眼九靈，她倒是頗有些樂見其成，兩個人都快打起來了。

　　“姐姐，要死了，要死了，吖吖咬死人了。”滄雪大叫著，抵擋吖吖的‘伶牙俐齒’。

　　“玩夠了嗎?”九靈不管不顧，等到兩人精疲力盡的時候，來了這樣一句。

　　滄海鈺也是笑意盈盈。

　　一開始還沒有看出什麽的話，現在也看出來了。

　　這是合起夥來坑九靈的。

　　“沒意思。”滄雪一屁股坐在地上，小臉都被吖吖弄花了。

　　吖吖滿身的毛也是髒亂無比，挺好看的一隻小狐狸，變成了一隻掉進泥漿的小狗狗。

　　“我就說騙不了姐姐，你還不信。”

　　“吖吖！”吖吖大叫，她分明在說，不是她出的主意，是滄雪的主意。

　　她一瞬間竄到九靈懷裡，九靈沒來得及躲過去，被弄得一身泥漿。

　　臉上也是如此，嬌俏的容顏染了一些泥，頗有些仙子入凡塵的感覺。

　　“吖吖！”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錯，吖吖二話不說就開始逃跑。

　　卻被九靈逮住了尾巴。

　　“吖吖！”大眼睛眨呀眨，卻沒逃過九靈的魔爪。

　　被按在湖裡洗了個冷水澡，滄雪幸災樂禍，在旁邊笑了很久。最後忍不住了，滄海鈺讓她也去清理一下，那裡有個女孩子的樣子。

　　滄雪癟著嘴，卻也沒有再繼續嘲笑吖吖了，明顯看到了九靈臉上的黑線。

　　“姐姐，是真的，那個地方真的有靈藥無數，只是那個大家夥我打不過，不過要是你和我，還有吖吖，還有哥哥聯手，嘿嘿！”

　　“還不快去整理下。”滄海鈺差點沒一腳踹在她屁股上。

　　小時候滄雪不懂事，自己就是這麽踹她的。

　　“好嘞！”一溜煙的跑掉了。

　　滄海鈺也大概知道了來龍去脈。

　　這兩小丫頭不讓人省心呀！

　　看起來是附近有個大家夥，滄雪他們想要去搶人家的靈藥，但是不好意思直接說，才騙著九靈一起去。

　　而且這件事情多半不是那麽的光彩，肯定還有其他原因，不然他們沒有必要演戲。

　　“雪沫，不算是很強大的敵人，可是卻讓我們寸步難行。”吖吖跟著滄雪跑了，滄海鈺恢復嚴肅的表情，開口道。

　　到墨城的原因，就是因為這裡有觀星台，可是雪沫身後的勢力出現，墨城便成了禁地。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只要是有思想的生靈，就有她的弱點，可惜我們對她了解的太少了。”滄海鈺說道。

　　“太古的人，不僅擅長暗殺，也擅長搜集情報，只要給得起足夠的價格，便能得到相應的好處。就看值不值得了。”九靈說道。

　　滄海鈺並不讚同九靈的話，和太古的人打交道，那是在玩自己的命。

　　要知道，九靈他們現在還在太古的通緝名單上。

　　“不至於，這群人雖然惡心，不過太古有規矩，來者是客。除非雪沫真的來歷強大到了不可想象的地步，不然那些人不會出賣我們的情報的，當然，有人願意付出代價購買我們的情報那就另算。”腦中浮現出一條條的規則，不知從何而來。

　　“就像是一個龐大的機器傀儡，各部件之間互不干涉，分工明確?”滄海鈺看著九靈的眼睛，帶著一絲疑惑。

　　“對！”

　　太古就是一個機器傀儡。

　　滄海鈺低著頭，思索半天，抬頭看了看九靈。

　　“你說，這個傀儡的製造者，是什麽人呢?”這個問題讓九靈說不出話來。

　　與滄海鈺一樣，她思考了一會兒。

　　“你問了一個我沒辦法回答的問題。”這個問題其實想起來，有些許恐怖。

　　他們是螻蟻，相對於太古來說，甚至於連雪沫這種背後勢力強大的人，對太古來說可能也是螻蟻。

　　那麽當初建立這個勢力的生靈，或者說生靈們，該有多強?

　　或許在那種存在的眼中，諸天萬物，盡皆芻狗。

　　翻手覆滅諸天銀河，抬手創造萬物星辰。

　　這樣的生靈太遙遠了一些，遙遠到，看不到希望，連望塵莫及都談不上。因為他們腳下的灰塵，對現在的滄海鈺來說都是禁忌。

　　“悟道境界是一個奇妙的存在，道心不堅固，你動搖了。”九靈盯著滄海鈺的胸膛。

　　隔著衣服，似乎看到那堅韌無比的心，此刻竟然在崩塌。

　　修仙者，對自己的道若是不堅定，如何能到最終的頂點。

　　“兩個默默無聞的小兵，都想要當將軍，這是他們參軍的目的。終於有一天，他們看到了將軍，騎在戰馬上，讓人不敢直視，仿若空中的太陽。”

　　“其中一人，看著將軍，心裡想，我不過是個普通人，父母沒有顯赫的身世，在這軍營之中，如何能出人頭地。”

　　“他一輩子都只是個小兵！”

　　九靈沒有說另外一人，但是想來滄海鈺已經明白了。

　　在修仙界，他們就是那最普通的小兵，滄海鈺現在的狀態就是那個小兵。若是動搖了，他一輩子都是那樣了，再無可能上前一步。

　　最多也就是成為‘神’罷了。

　　“多謝，我明白了。”向九靈道謝，剛才他差點就誤入歧途。

　　滄海鈺是一國皇子，一將功成萬骨枯的事情聽得太多了。他曾經想過，某些士兵，為什麽就一輩子只是個士兵呢?

　　他們都不想要當將軍嗎?

　　當事情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他也如此。自己與他們一樣，都是普通人， 看著高高在上的將軍，心裡的某道防線崩潰了。

　　這或許便是戰場上有那麽多士兵，但是只有那麽幾個將軍的原因。

　　“沒有什麽是不可以超越的，他們不過活得比我們久一點罷了。”九靈目光如刀，似乎要斬盡天驕。

　　滄海鈺的心，忽然有了一絲悸動。

　　像是小時候，自己生了病，母親在一邊照顧自己，溫柔的輕吻自己的臉頰，而自己感受到了溫暖的血液在自己的心臟流動。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的感覺了，滄海鈺覺得。

　　如今九靈讓她有了這樣的感覺，雖然她總是冷著臉，只有面對滄雪和吖吖的時候才會露出一點笑容。

　　眨了眨眼，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分外動人。

　　“啪！”打在滄海鈺的臉上，滄海鈺眼睛都直了，絲毫沒有注意到滄雪和吖吖早就已經回來了。

　　九靈也是剛回過神來。

　　自己不過也是安慰滄海鈺，自己有什麽資格說其他人呢?自己還不是一樣，有多少勇氣去面對未來的一切呢?

　　“吖吖！”對著滄海鈺大叫，似乎在說，誰讓你偷看的。

　　“吖吖！”撲進九靈的懷裡，吖吖大聲詛咒，滄海鈺剛才偷看娘親，真不要臉。

　　冷漠的臉上有了一絲笑容，如同冰山融化，九靈的道心也堅固了許多。滄海鈺能想通，自己同樣也可以。

　　別說自己不算是一個真正的‘小兵’，就算從頭開始，現在她只是修仙界一個最卑微的修仙者，毫無天賦，仙根差到極點，她也能打出一片青天庇護所有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