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過後,烏雲消散,皎月重新將銀輝播撒人間。
聞著雨後泥土散發的特有味道,松懈下來的顧言隻覺得眼皮不斷下拉,倦意上湧。
只是風兒一吹。
躺在院子泥水中的顧言瘦小身軀,就止不住打了個冷顫。
“不行,我淋了雨,受了驚,不處理,身體會出問題!”
顧言掙扎從地面爬起,將身上破舊的衣物脫下丟到一邊,光著身子,抓著殺豬刀,進了屋子。
屋子裡,除了一張木床,一眼可以看到底。
木床上,是一床打滿補丁的棉被和疊得整整齊齊的幾件衣物。
將殺豬刀放在伸手可拔之處,顧言快速將身體擦乾,抓起乾衣服往身上套。
只是看到胸口那猙獰虎頭時候,他麻利的動作,微微一僵。
將衣服換好,重新觸及殺豬刀冰冷的刀身,顧言微微忐忑的心情,才重新冷靜下來。
危機暫時解除。
可是胸口的黑虎猙獰印記,時刻在提醒顧言:“現在的安穩,都是假的!!!”
“不管那李一陽所言是真是假,既然留下了印記,我就不能有僥幸心理!”
顧言從床底拿出自己藏好的肉食大口啃咬,補充流逝的體力,隨後設下一些簡易預警陷阱,便抱著殺豬刀閉上了眼睛小憩,等待天明。
日薄西山,天色陰沉。
“砰!”
巨大撞擊聲伴隨慘叫,從院子外傳來。
沉睡中的顧言一個翻滾,退到牆角,警惕看向屋外。
只聽到屋外,一個聒噪的聲音響起:“嫩你釀,哪個殺千刀的在門口擺這麽多陷阱啊!”
聞言,顧言眉頭一皺:“李四平?”
外面天色陰沉,隱約可以聽見小販收攤吆喝聲。
一般這個時候,都是臨近傍晚時分了。
“難道我睡了一整個白天?”
他先通過牆壁一個小孔向外打量,發現院子外面,一個長的五大三粗的漢子捂著腿坐在地面罵罵咧咧,身上沾滿了汙泥,十分狼狽。
這個漢子,正是肉鋪的夥計李四平。
“不好,肯定是我久久未回,肉鋪才派人來尋我。”顧言目光掃視,從床上跳下,將插在門口的粗壯木棍拿在手上。
哐當。
緊閉的木門被打開。
李四平聞聲望去,就看到顧言面色蒼白,從屋內走出。
“顧言,握嫩...”
李四平捂著腿,直接對著顧言破口大罵。
下一瞬。
呼!
一根木棍,帶著呼呼風聲,正中他的額頭!
李四平話未說完,白眼一翻就倒在了泥水之中。
一棍打翻李四平,顧言身子一軟,差點直接倒在地上。
“我現在體質已經堪比成人,怎麽一用力,身體就感覺氣喘籲籲!”
顧不上處理李四平,顧言趕緊內心輕呼一聲:“面板!”
“精:1,氣:0,神:1.5。
天賦:輕微刀感。
基礎刀法:小成(15/50)。
能量:0.
山君詛咒:你的體力,將以十倍速度消耗,直至死亡。(沒救了,等死吧!)”
看著面板最後一行,顧言眼睛瞪大。
他猛地扒開上衣。
只見那黑虎紋身上面,線條越發深邃。
特別是那一雙虎眼,眼中妖異紅光幾乎要透出皮膚,映射到外界!
詛咒!
那山君的印記,
居然可以形成詛咒之力! 顧言面色陰沉,坐在門檻恢復體力。
面板最後一行括號中的字體,是他上世的一絲惡趣味,會根據角色異常狀態,進行備注。
而這個備注,意味著他依靠自己現在的能力,是沒辦法處理這個詛咒的。
“十倍消耗麽!”
他腦子轉的飛快。
這不是說他行動控制在之前十分之一的量,就可以平安無事的。
人體有極限。
當所有行為消耗都增加十倍時候,隨著時間推移,脆弱的身體,會不斷透支,直至猝死。
“既然靠自己無法解決這些,那就借助外力!”
先不說山君這邊隱患。
肉鋪這邊麻煩也不小。
這世界肉類不便宜。
單單是丟失了一頭肥豬,價值就不下七八錢銀子,相當於前世七八千塊錢的購買力了。
關鍵他還是一個地位不堪的學徒,而能夠獨佔一個縣城的肉類生意,東家也不是普通人。
現在這狀態,難以抵擋肉鋪的追責。
“如此的話...”
一個一石二鳥的計劃,很快在顧言腦中形成!
他這院落,地處街道邊緣,靠近東城門,此時天色昏暗,沒有行人注意到這裡動靜。
休息一會,體力恢復的差不多。
顧言將李四平拖進屋子,衣物撕成布條將他綁好,才窮喘籲籲的出門。
他此行要找的,正是縣衙認識的李小史。
李小史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孤寡老頭,只有一個侄子在外當差,常年不回。
因為負責在縣衙處理案卷多年,李小史認識的人多,在縣城也有些分量。
關鍵是他嗜酒,又無肉不歡,經常來肉鋪買些肉食做下酒菜。
顧言發現對方身份對自己有幫助後,借著身份便利,很自然的一點點和對方相熟。
又借著上一世的廚藝,還有對方孤寡獨居狀態。
有心之下,一年時間,對方幾乎將他當親孫子看,不止一次想幫顧言在縣衙謀一個差事。
本來不發生這一檔子事,估計再過一個月,他顧言就可以直接轉換身份,開始自己的階級跨越的。
奈何,命運無常。
李小史多年積累,家中有些薄財,住在縣城的南町中間位置,距離他這邊東町有些距離。
一路上,顧言眼觀四路,不時借助路上稀薄的行人視野盲區,如同一個幽靈前行,將上一世的跟蹤尾隨功力反向發揮到極限。
等到天空再次雷聲轟鳴,街上幾乎看不到行人時候,李小史的青磚小院,終於印入顧言眼簾。
透過圍牆間隙,顧言看到院內屋子有燈火亮起,不由眼中閃過一絲喜悅,敲響了外面的院門。
過了一會, 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在院子響起。
“誰呀!“
嘎吱。
院門被打開。
一個足足比顧言高了一個身子的壯漢,近乎頂著院門頂部,從院內伸出了半個身子。
漢子面目粗狂,豹頭環眼。
只是瞥了一眼顧言,一股凶煞之氣就向著他撲面而來!
顧言被這股無形煞氣衝擊,隻覺得胸口發悶,好似被一口大錘敲打,不由顛鏘倒退數步,面色愈發蒼白。
好一條漢子!
放在前世古代,此人怕不就是張飛呂布一類絕世猛將!
看到顧言反應,漢子才反應過來自己沒有收斂氣息,露出的身子微微後撤,散發的煞氣頓時收斂。
“呼”
沒了煞氣衝擊,顧言長出一口氣。
只是被對方撇上一眼。
短短刹那,他的背後居然就已經被汗水打濕!
這漢子,不簡單!
想到這點,顧言臉上,立刻切換成了自己最有親和力的微笑:“這位大哥,我叫顧言,來找李叔有急事。”
此時,天空積攢的烏雲下雷光一閃,光芒映射在顧言的臉上,隱隱生輝。
看到眼前這個少年溫暖乾淨的微笑,壯漢不知為何,心裡居然莫名就對這個只見過一次的少年,心生好感。
他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將門打開:“進來吧!”
轟隆。
雷聲炸響。
待到兩人進入院子後,積蓄的暴雨,帶著狂風再次宣泄向大地。
讓這個夜晚,又多了幾分陰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