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絕不能讓常念動用白蠟燭!」
余郭跌跌撞撞地奔逃在這片迷霧之中,眼前的世界全部都是灰色,他幾次三番轉變方向卻始終找不到出路。
他此時已經不敢再動用罪物,只能依靠體力和機警躲避著隨時可能出現的攻擊。
余郭畢竟不是一般的店員,身經百戰的他短暫間就想通了一切。
這片迷霧,並不具備攻擊性。
它只是一個靈異力量覆蓋的表示范圍,兼顧著干擾心靈的能力。
那隻鬼,以極強的實力籠罩在世界跡博物館,一為殺人、二為罪物。
可以將黑洞視為它的攻擊手段。
一旦闖入迷霧中的店員使用罪物,就會引出黑洞,將其吞噬。
可歎以展勳性命換來的軟骨,剛剛亮相。
竟然隻幫他抵了一次攻擊,就徹底遺失了。
明悟了這一點後,再反思進入迷霧後發生的一切,很容易得到一個結論:
那隻鬼強在搶奪罪物,但殺人方法並不算太過可怕。
最起碼,若有足夠的預警,不會立刻將人斬殺。
可這一點已經足夠要命,時間和主場都站在鬼物那邊,耗也要將人耗死。
余郭尚且能夠支撐一時半刻,但他最擔心的是以常念的性格,只怕會在事變後闖入迷霧中。
而對這方面情報毫不知情的她,必然會使用白蠟燭。
白蠟燭可是第七分店、乃至十大分店都極為罕見的時間系罪物。
甚至它都不是稀松平常那種,而是可以掌控與篡改時間線。
若常念在迷霧中施展白蠟燭罪物,那麽必然會被黑洞搶走。
到那時別說營救潼關,常念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不一定了。
余郭的思維在這個緊急時刻,不斷的運轉,思考著究竟能夠如何挽救局面。
現在首要的是匯合。
余郭能拖這麽久,想來以蘇城河等人的實力,未必就會死。
只要進入迷霧中的幾人能夠聚集在一起,想來那隻鬼再想殺人就更加艱難。
想到這裡,余郭放棄了奔逃,摸索了一下身上的攜帶物。
最終拿出了一把匕首、一枚打火機、一串鑰匙和一盒口香糖。
身上能用之物就這四個,鑰匙和口香糖自然是無用。
余郭仔細思考著到底用刀還是用打火機。
放火自然是最行之有效的方法。
但在這個詭異的場所中,若是造成不可挽回的火勢,他就是困在火海中的待死羔羊。
猶豫了許久後,余郭一狠心,攥著匕首的鋒利處,用力地割開了掌心。
鮮血順著腳下,一點一點地在地面上畫出了一道蜿蜒曲折的線條。
他反覆考量之後,絕對放棄尋找來時之路,反而朝著第七展廳大門的位置走去。
人血,在某些時候的確是格外特殊之物。
人為製造的痕跡,極難在靈異結界內留下痕跡,但血跡卻可以。
余郭就這樣一路低著頭,不斷辨識血跡,以一條直線悶頭往前行進。
不知是運氣突然轉好還是果斷的獎勵,就這麽前行不過幾分鍾。
他驚疑地看到面前的地面上,竟然也有一道蜿蜒的血痕。
起初他還以為是自己又被鬼打牆走回了原點,但那道血痕呈現暗紫色,並且略有乾涸。
這說明,留下血跡之人早已走在他的前面。
余郭大喜過望,看來他們這一批人敢來營救潼關,都是頭腦清澈之輩。
有人和他想到了一
處。
沿著血痕往前走,余郭也並沒有為自己止血,而是為後來者提供了匯聚路線。
大約又過了幾分鍾,他的身子也開始因大量失血而打晃。
但前方突然響起了一聲巨響,仿佛是什麽東西坍塌,讓耳膜都出現了顫抖。
余郭猛一抬頭,正見一個黑影驟然現身,他躲閃不急被那人的頭狠狠地撞上了鼻梁骨。
「我靠……」
他的眼前閃過金星,身子一陣搖晃,險些摔倒。
鼻子酸痛無比,一股暖流出現,腥甜之味流進了嘴裡。
「余郭?」
那人捂著頭,臉上滿是驚慌,這一下把他也撞得不輕,但他還是先一步喊出了名字。
余郭痛苦地擋著臉,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對方正是洪福。
「你……」
他剛要開口,洪福的身子就離地而起,一隻寬大的手掌抓著他的肩膀把他提了起來。
一個聲線低沉,鼻音很重的聲音響起。
「兄弟,還不快跑想啥呢?」
洪福被那隻手單拎起來,在空中掙扎著喊道:
「余郭!余郭,快跟我們一起跑。」
余郭下意識地往後方看了一眼,只見到無數的碎紙片像是蝴蝶群般在翻飛。
一個不斷擴大的黑洞,正在爆發強大的吸力,將那些「蝴蝶」吞噬其中。
他算是知道為什麽這段時間始終並未遭遇襲擊了。
因為蘇城河、王大炊和洪福三人早已匯合,並且一直在與那隻鬼對抗。
「快走!我拖不了多久!」
這個想法轉念消失中,另一隻手抓著他的胳膊,強行將其帶離。
蘇城河那張堪比電影明星般的俊美側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只不過這張面孔,此刻已經灰頭土臉,與先前進入時的風姿截然相反。
四人由王大炊帶路,他像是知道該逃往何處,一手夾著洪福,領著幾人脫逃。
余郭急忙問向身旁的蘇城河,到底發生了什麽。
蘇城河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珠,不斷回頭警惕情況,沉聲道:
「情報不準,一直與我們對抗的鬼,根本不是折翼天使。
我近距離接觸了潼關的浮雕,上次爆破後,他又恢復原狀。
大錘動手時,我們倆是被一個女人襲擊的!」
「一個女人?一個人?」
這個消息讓余郭始料未及,他萬沒想到如今局面竟是出自活人之手。
但轉念一想後,卻也覺得這事反而解釋得通。
如果是鬼,那麽以黑洞搶奪罪物,根本沒有意義。
罪物,對於活人才具備價值。
「你看到她是誰了嗎?」
蘇城河目光急切,一門心思逃跑,無奈地回道:
「我連面都沒見到,只是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氣,還有銀飾的碰撞聲。
那女人太強了,她以逸待勞,提前設下此局。
瞬間吞了我一百二十三張字帖,大錘的鑿子也被黑洞搶了。
這一次我直接沒了18個月的壽命!」
蘇城河雖說也算是一個善人,但他此次來營救潼關的目的,也並不是完全為了幫李觀棋的忙。
店長任務執行在即,而這次任務形式大改,尤其是其中的最後一條內容。
所以,此行他就是為了與第三、第五、第七這幾個分店聯合起來。
幾位店長的關系能拉近幾分,就算不能共進退,起碼不會被暗中下手。
但萬萬沒想到
,這個結善緣的行動,令他偷雞不成蝕把米。
誰能猜中一個普普通通的營救任務,竟提前被人做局,專搶罪物!
余郭的內心掀起驚濤駭浪,他看著四周的迷霧,意識到大事不妙。
那個神秘女人以潼關為餌,釣的就是罪物。
這場明顯針對第七分店的陷阱, 顯然是為了白蠟燭!
余郭猛地甩開蘇城河的手,立馬挺住腳步,不再脫逃。
「你幹什麽?」
前方的三人,被他這一舉動搞得暈頭轉向,蘇城河急切地問道。
余郭面沉如水,他的內心也滿是掙扎。
若以他的性格,在沒見到阿憐之前,他該最是惜命。
但潼關和常念曾為了他的事情,闖入天南戲劇學院救了他的命。
常念如果真的前來尋他們,一定會沿著血跡前往第七展廳。
這正好中了那個神秘女人的下懷,到時白蠟燭不保,只怕她也會死。
余郭的臉色幾經變換,最終心一橫,掉頭往回跑,高聲喊道:
「你們快走,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