饞過別人身子的,就算如好人妻的朱溫,也不會這麽堂而皇之的對當事人講出來。
何仁君微微張著嘴,不知道該如何將話給接下去,消瘦的臉頰,蒼白上迅速爬上一絲紅暈,羞惱又難堪。
“那都是過去的事,青春年少時,看到風華絕茂的女子,哪有沒有這些念想的,那就不是正常男人。”
耿青說話夾雜玩笑的語氣,可在婦人眼裡,倒是顯得坦誠不作假,不過還是難堪的低低笑了笑,算作回應。
那邊,耿青乾咳了一聲,也將剛才的話頭止住,正了正神色,與她聊了會兒家常,還將屋外的老宦官叫進來,讓對方去準備更好的房舍,讓母子今晚就搬過去。
“妾身謝雍王。”
何仁君撐起身,就算耿青不讓她下床,也要坐在床榻躬身低頭行禮一番。安排好一切後,又聊了片刻,耿青準備起身離開。
“雍王!”
床上的婦人忽然開口,耿青回過頭,“太后還有何事?”
“妾身十年來,一直有句話想問你。”不知怎的,何仁君語氣有些激動,撐著床沿下地,按著桌角緩緩矮身跪了下去,“妾身想問雍王,當年妾身那個孩子,應該十二歲了,不知他過得如何?”
那個孩子.......耿青皺了皺眉。
自那夜由胡清將孩子抱走後,他基本就沒見過,只是後來的幾年之中,對方有寫過一封書信,告知孩子平安,改了姓。
“太后快些起來。孩子的事,孤知曉的並不詳細,也不在長安,唯一知道的消息,還是胡三公從歙州考川托人送來。”
耿青直言相告,攙起婦人坐到床邊,將信上的內容,一點點記起講出給何仁君聽。
“當年胡清帶著你孩兒回了歙州婺源縣,為了掩人耳目,將其改姓胡,就說是他外室所生,女人難產死了便帶回老家贍養,還重新取了名,叫昌翼,自幼好學聰慧,立志還要科舉做官......呵呵,只是胡三公還沒將身世告訴他,如果太后想認回,孤可派人去一趟歙州,將他們帶回開封。”一字不落的聽完,聽到還可讓她們母子相認,何仁君抓緊了褥角,沉默了好一陣,她搖了搖頭。
“還是不認了......他那樣無憂無慮也挺好,還是別讓昌兒回來認祖歸宗,就在歙州開枝散葉,妾身也算對得起先夫了。”
婦人捋了捋發絲,婉拒也是經過深思熟慮過,一個孩子踏進這漩渦,是難以保住性命的。她頗為感激的看去耿青:“妾身謝雍王!”
“小事一樁,太后把身子養好才是要緊的,往後李柷就給安排些差事。日子會重新越過越好,就這樣吧,孤就先走了,可能會在開封待上幾日,太后有什麽話,大可托人來府上相告。”
耿青笑著拉開房門出去,手在李柷肩上拍了拍,勉勵幾句,走出屋簷時,婦人跌跌撞撞來到門口,幾乎靠著門框,輕聲叫道:“雍王!”
“還有何事?”耿青回過頭來。
何仁君望著他,慢慢矮身福去一禮:“何仁君謝雍王,願雍王長壽,馬到功成。”
聲音過來,耿青站在簷下側臉看她許久,嘴角抿著微笑,點了點頭。
“那就借太后吉言!”
雙手負去背後,轉身離開。
遠遠的,朱友貞在附近一棟禁閉的房舍蘇醒過來,聽到說話聲,連忙起身透過窗欞的鐵柵欄,大喊大叫。
“朕是皇帝,放朕離開!”
看到不遠持著兵器的侍衛,以及路過的宦官,伸出手朝他們招呼,眾人像是沒聽到見到,面無表情的做著自己的事。
不久,
坊間管事的老宦官過來,讓侍衛打開門鎖,耷拉著眼皮,將門打開小半,朱友貞臉上露出驚喜,以為放他出去,就要衝去開門。照進的陽光被遮去,一道身影手裡拿著木棍慢慢走了進來。
“陛下,雍王也安排你住這裡了?正好柷有想法想要跟陛下討教討教。”
李柷反手裡棍棒一下一下在手中輕敲,看著驚愕後退的朱友貞,嘴角勾起了冷笑,他向後抬腳伸去門扇輕輕闔上。
片刻,淒厲的慘叫傳出窗欞、房門,響徹外面整條坊街。
更遠的方向,慘叫聲變得隱隱約約,離開的隊伍停了停,走在前面的耿青回頭看了眼,招來王彥章走到一旁,邊走邊說。
“朱友貞的事待北面戰事結束再做定奪,眼下兵馬糧秣都準備好了?”
“陛......朱友貞都已替雍王將出征一切準備都做好了。”
“那就好,真怕這小子連出征前的事宜都做不好,還要白白浪費孤幾日光景。如此,那就明日三軍開拔,出征的祭祀就不用了,直接渡黃河北上,穿行太行,直奔涿州!”
耿青向來不只是一件事奔波,選在這個時候過來,一來解決朝堂、皇帝的問題;二來還何仁君的人情。
最後一個,就是給朱友貞時間,將出征的事完善,等他過來,直接可以拿到手上,發兵涿州,增援李嗣源。
言罷,耿青走到承央宮前的石階停了停,回頭看去明媚的陽光,眯了眯眼,隨後落到一眾將領身上。
“諸位,可準備好與契丹豪傑交手的準備了?”
嘭!
王彥章、謝彥璋、賀瑰、符道昭等將齊齊抱拳, 震的臂膀披膊輕響,“是!”
“好,明日五更,隨孤出征!”
“喏——”
如此快的定下,其實是出征之事早就有商論,耿青還未來開封之前,李存孝已帶隴右鐵騎先從寧州走延、銀、麟三州,穿行大同,進入雲州境內。
與這邊一條直道過太行,進入易州境內,何李存孝所帶騎兵兩邊形成環臂之勢,大戰略上來說,這一點是可行的,但到時具體的戰術,可能出現的變數,又有更改的地方也不說定。
不過契丹人那邊,耿青從未擔心,畢竟一顆雷終究在對方後面埋著,隨時都會引爆。
這邊做出安排後,拉著軍中諸將又商議了一陣,敲定行軍、增援的一些細節,直到日頭落山才散去。
翌日一早,城池尚在睡夢之中,城外軍營已漸漸起了喧嘩,一輛輛拉著糧草的馬車先行去往黃河渡口。
到的五更天。
營寨的柵欄推倒,校場集結的兵馬已經知道將要作戰的敵人是誰,青冥的顏色裡,一個個沉默的排起長龍,沿著官道開拔。
在不久之後,他們將渡河,穿過險峻的太行山脈,與此同時,北面的幽州已陷入兵鋒火浪之中,周德威立在城頭,已經殺退今日第三波攻城,待到天色將暗,他才被親衛攙扶下了城樓。
心裡多少有著預期,可沒想到契丹人的攻勢竟猛到這種程度。
“這大概是老夫最巔峰的時候吧。”老人坐在馬車裡,端著溫水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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