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喔噢~~~
院裡雞鳴響亮,陽光透過窗欞縫隙照進來,半邊塌下的帷帳裡,耿青迷迷糊糊醒來,旁邊是軟軟香香的身子,蔥白的手臂摟著他肩頸,兩條腿大喇喇的絞著他大腿、腰身,溫溫熱熱的令人舒服。
不過時間長了也是頗為難受的,耿青驚醒過來,看著近在咫尺的俏臉蛋,小心的將她手臂、大腿挪開,下到床沿,想到什麽,揭開被褥看了眼裡面,笑呵呵的去桌上拿上早就準備的剪子。
或許被子涼風鑽了進去,趴在床上的女子,睫毛抖了抖,眼皮睜開一條小縫,看到耿青去剪床單中間那小朵‘紅梅’,臉唰的紅透,偏過臉去繼續裝睡。
啪!
耿青一巴掌拍在她軟軟屁股上,“起床了。”
“哦......”巧娘紅著臉頂著被子坐了起來,看見丈夫手裡那塊染紅的碎布,臉更紅了,連忙下床,“巧娘,去給夫君倒水.......”
慌慌張張的穿上衣裙鞋襪,走出兩步,身子頓時僵了一下,紅紅的臉頰泌出細密的冷汗,攪手指頭,微微岔著兩條腿慢慢過去開門。
“還是我自己來吧,等會兒給娘請過安,今日你就好生在房裡休息,別出去了。”
耿青收起那‘紅’布,拉著妻子坐到床沿,捏了一下她羞紅的小臉,便出門跟一個個偷笑看來的婆娘打聲招呼,神清氣爽的兌了一盆溫水上樓,與巧娘一起洗漱。
不久,夫妻倆去中堂向王金秋請安。
婦人看著兒子成家了,媳婦也是自己挑選的,心裡說不出的滿意,說了些‘往後和和睦睦過好小日子’‘男主外,女主內’‘來年給我生個胖孫子’之類的話語,便單獨將巧娘留下,叫耿青趕緊滾出去找些事來做,別成天遊手好閑。
‘真是有了媳婦,忘了兒。’
耿青被趕了出來,樓上的一幫女人舞著手絹卻是媚聲嗲氣的讓他上去玩耍,其實那是在逗他,不過若說耿青真上去,鑽進她們被窩,也不會被拒絕的。
“我這人太正人君子了,換做朱溫那廝,你們怕是一整年都在懷孩子。”
嘀嘀咕咕的走過院子,耿青拿了一張餅子到外面溜達,碰到正好朝這邊趕的大春,後者嘴裡也塞著一塊餅子,見到耿青過來,說話含糊不清的指著外面。
“那個青白臉......跟李存孝打起來了。”
嗯?
耿青弄懂他意思後,眉角都挑了一下,趕緊跟著大春一路飛奔,到了村口,順著指去的方向,九玉跟李存孝站在冒出青苗的田埂上正乒乒乓乓打的激烈,周圍路旁、田間站滿了村人驚駭的看著他倆。
李存孝身高體大,又天生神力,一聲暴喝震的周圍人耳朵發疼,一拳一腳間,地上土石都被帶的飛濺,拳腳之中,那頭的九玉身形敏捷,狂暴的攻勢裡仍舊迎刃有余,只是不敢接對方半招,似乎知道一旦接觸,根本承受不住對方力量。
狂暴的拳腳推進過來,宦官抽身平移,向後挪出數步,地上一顆拳頭大的石子啪的被他挑起打了過去,半空上,李存孝全力一拳打出,石頭轟然碎裂,灰塵頓時漫天灑開。
一拳打碎一塊石頭,放在普通人眼裡,可說是驚為天人了,何況還是沒見過世面的一幫村中男女老少。
就算耿青也少見這種層次的打鬥,唐寶兒等人放到這裡來,恐怕都不夠看的。
不過看得出來,一個沒用拿手的暗器,另一個沒有騎馬用那禹王槊,兩人都不是真正的交手,只是互相切磋下武藝罷了。
果然,小半個時辰過後,那邊田埂上打鬥的兩人拉開距離,相互抱了抱拳,隨後一起朝這邊過來。
耿青拍拍手上餅屑,從地上起身:“怎麽不打了?正看得起勁呢。”
“兄長身邊有如此武藝之人,存孝也就放心了。”李存孝擦了一下汗,“昨日晚上回飛狐縣驛館下榻,義父下了決斷,準備向李匡威動手,拿下幽州,不過為弟則要去雲州抵擋吐谷渾王赫連鐸。”
“這麽快?”
昨日才跟對方分析利害,想不到今日一早,李克用就下了決定,這是讓耿青有些錯愕的,不過也替佩服這種做事果斷的人,可惜對方是沙陀人,終究讓他喜歡不起來,更別說輔助對方成就大業了。
而且救李存孝,也就在這幾年的時間裡,到時候還是要撕破臉皮的。
不如現在就把他給做了?
耿青想了想,還是將想法拋卻,就算李克用放在他面前殺,是不行的,後面的報復,目前承受不起。
毒殺?
也不行,死在飛狐縣這地頭上,他根本脫不了乾系。
唔......我好想克老板,這倒是無解,不如到他地頭當幾年官兒?正好印證一下,到底克不克這個疑惑,反正對方也來請了。
“兄長?”
李存孝疑惑的看著站在路邊向著田野勾著嘴角傻笑的耿青,還拿手掌在他面前晃了兩下,被耿青抬手打開。
然後......耿青捂著手疼的‘嘶’了一聲,狠狠瞪去一眼。
“沒事把手練的這麽硬做甚?往後怎麽摸女人?!”
“摸什麽女人,我摸長槊的!”李存孝張開手掌,手心手背全是老繭,跟耿青的手重疊,明顯大了一圈還多。
“孤注身!”
耿青懶得跟他繼續說下去,“今日正好我也沒什麽事,跟你去拜見晉王,人都來了,總不至於晾在驛館裡。”
日頭升上雲霄,飛狐縣在晨風裡,人聲吵雜,漸漸蘇醒了過來。
馬車、紅馬入了城門,循著驛館過去,才知李克用由縣令陪著出城了,守在那邊的文吏說是去巡視礦場那邊。
三人也沒去處,隻得在驛館喝茶等候,原本耿青提議帶兩人去青樓逛逛,看看曾經的產業如今生意如何,有沒有選出什麽花魁來。
惹得九玉不著痕跡的亮出兩枚銀針,兩人又重新坐回來,三雙眼睛就那麽互瞪著,令驛館的官吏都覺得古怪,膽戰心驚的離他們遠了一些,站在門口不敢過去。
快至晌午時,外面傳出馬蹄聲,不久,李克用哈哈大笑的進來,想必在門口聽說耿青已在等他,連忙叫人端來了酒水,直接幹了一碗賠罪。
“其實,是我義父口渴......”李存孝在旁邊小聲嘀咕。
耿青嘴角抽了抽,臉上仍掛著笑容,邀了李克用入座,隨後談話多是晉地的民生之事,對於這點上,沒想到李克用沒有任何異議和多疑,依照耿青如何說,他便如何記下來,就像是一個虛心求教的學子,絲毫沒有任何晉王的架子。
吃過晌午,又商議了一陣,修改補充一些不足的地方,看看天色已到了傍晚時分,再不出城,估摸是回不去了,便向對方告辭。
李克用什麽也沒說,牽了一匹青驄大馬,將韁繩塞到耿青手中,便負著手直接拒絕了對方歸還,跟在旁邊轉過話頭說起其他的,一路送到城外。
“耿尚書稍慢一步,孤有話要說。”
離開城門,拉著青驄大馬的耿青停了停腳步,側過臉來,看去李克用,後者快步追了過來,抬起雙臂,重重抱拳。
“耿尚書,朝中忌賢嫉能,非棲身之所。黃賊一事後,孤便欣賞先生大才,恨不能常伴身邊聆聽教誨,三年前長安城中錯失一回,今日孤不想再抱憾。”
周圍過往商旅行人、李存孝、九玉、大春等人望著抱拳躬身下拜的晉王,臉上多少有些驚訝,以王軀求賢,絲毫不顧自身面子,往往只在故事裡聽過,這還頭一次看到。
那邊,耿青牽著馬匹,望著抱拳躬身的晉王一動不動,他心裡也是複雜萬分,半晌,呼出一口氣,松開韁繩,還是上前托起對方雙手攙扶起來。
“晉王能如此禮賢下士,青非朽木,豈會無動於衷,殿下不嫌在下是一介山野之人,那半月後,定當來太原入晉王府!”
李克用抬起臉來,愣了愣,想不到昨日還婉言拒絕,今日竟成了,陡然大笑起來,一把握住耿青手腕,“先生能來,孤必以昨日官位待之,決不食言!”
“那臣,半月後便來!”
“一言為定!”
“駟馬難追!”
兩人默契的拱起手,互相道別後,耿青這才將青驄馬交給九玉,轉身上了馬車,往牛家集的道路過去。
立在城門口的身影還在遠遠眺望,九玉回頭看了眼,促馬靠近車簾。
“不是說不喜嗎?怎麽又要去了,別跟我說你被這幾句話給感動了,到底打了什麽心思?”
“不能嗎?”
車簾浮動, 飄起的一角裡,耿青倒了清水抿在嘴唇,笑眯眯的輕聲道。
“我耿青哪有那麽多壞心思。”
不久,車馬遠去。
日漸西沉,霞衣披滿了遠方的山壁,山腳下的村子熱鬧未減,亦如往常大大小小的男女老少聚集村口燒起篝火,偶爾聊起葷話,惹來女人更加葷膩的話語。
笑聲、叫罵聲裡,大春坐在人堆聊起長安的繁華,吹噓見過的大官,經歷的戰事,更是添油加醋,說的險象環生,驚得眾人合不攏嘴。
村口的嘈雜隱隱傳過來,籬笆小院,閣樓琴聲漫漫,耿青坐在臥房當中,拉著妻子聊起一些家常,慢慢變成深入探討學問。
微開的窗欞,夜色露出繁星,嘈雜、琴音都在漸漸在兩人之間安靜下來,再不過去,又要一起踏上前途。
反覆數日,半月的時間,轉眼便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