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哦噢喔~~~
院中公雞擺動紅冠,引頸長鳴,下一刻,展開雙翅,轉身就跑,它身後,小狐狸像是被惱了清夢,追在後面,一雞一狐滿院瘋跑,逼到了角落,雞啼狐鳴一通抓扯,羽翅、狐毛頓時亂飛。
知知.....
陽光照進院裡,核桃木上,蟬蟲發出清晨第一聲嘶鳴,一幫漢子光著膀子打起拳法,,耿老漢正編著籬笆,準備院角圈出養雞的地方。
王金秋做好了早飯,巧娘學著婦人的神態,走到灶房外,想要大聲喊,見到耿青打著哈欠推開三樓的房門出來,高高的聲音到的嘴邊,變成怯生生的一句:“大夥吃飯了........”
旋即,又朝下樓到了水井邊的身影喊了聲。
“先生用飯了。”
耿青從水缸打好了清水洗漱,擦著臉回道:“就來。”
二十多人住在一個院子顯得擁擠,卻也熱鬧的緊,一聽開飯,正督促練武的竇威上一課還在說話,下一刻,幫眾呼啦啦的跑去了灶頭那邊,從婦人手中一一接過盛滿肉粥的陶碗,四下蹲著呼嚕嚕喝的乾淨。
“你們.......給我留點!”
竇威氣得罵了一句,聽到王金秋叫他吃飯,臉上頓時堆起笑容,趕緊上前接了碗筷,一片幫眾哄笑聲裡,一起蹲在地上吃喝。
白芸香下來樓,婦人原本不怎的喜歡她,還是添上了碗筷,盛滿了肉粥,讓巧娘給女人端去飯桌,用她話說,終是自己人,總不能餓著了。
女人也領情,道了聲謝,吃完飯便幫婦人收拾起碗筷,到的差不多了,才回房梳妝打扮,換身好看的衣裙,跟耿青道別,乘馬車去了鋪裡。吃完飯的幫眾也開始一天的忙碌,不少人分批去了三家店鋪充作夥計,或去街上收集消息。
耿青端著碗邊吃邊看著遠去的馬車,回頭一大幫人紛紛向他打招呼,三三兩兩結伴離開,各做各的事去了。
原本想尋父親說話,耿老漢沒空理他,不知哪兒找來的竹條,坐在輪椅上慢悠悠的編起籬笆來。
除了吃完飯,偷偷摸摸跑去外面的胖縣令,整個院子就數耿青最閑,看了眼跟張嬸偷偷摸摸躲在角落的大春,隨後被他爹發現,給掐著耳朵給拖了出來,一陣拳打腳踢。
“她丈夫是我堂弟,怎的,你個臭小子這是想要跟我平輩論啊!”
大春抱著腦袋朝耿青求救的瞥來一眼,耿青當做沒看到,上樓回到房裡,整個院子好像就數他最閑。
‘過得這麽多日,那位大總管也該是回來了。可皇城也進不去啊......’
‘這般閑著也不是事,店鋪那裡,由嫂嫂看顧。’
‘算了,重新做個健身的器具,順道問問老竇有什麽強身的功夫。’
原本想要改善火器,可眼下他身在長安,可沒有鐵匠鋪給他折騰,私自開的話,也沒鐵礦來源,而且還會下獄的。
‘湊合著用木頭搭個架子也成。’
想著,便拿了筆墨紙硯,想了一些眼下可造的器具,順手畫了下來,旋即,出門叫了鼻青臉腫的大春去外面找找打家具的木坊,弄幾根原木回來。
趁著空當,也找了核桃樹下比劃狂獅刀的竇威,一般廝殺打鬥根本派不上用場,打熬力氣、比劃刀法倒是可行。
耿青坐去一旁看了片刻,尋著停歇的空當,問了對方練武的事,竇威搖搖頭:“耿先生,你過年紀了,練不出什麽名堂來......倒是,
竇某還想向先生討教,聲音如何殺人的事。” 得,這家夥還記得那日躲避兵災南下時,耿青說的那句‘我唱曲,可是要人命的。’
當然,在手下面前,青年也不想掉了面子,隨意胡口說了句:
“唔.....你知曉,我雖不會武,但也略懂一些,這類武功極難,內力帶動嗓門兒......攜裹聲音變作殺人利器。”
“那麽,該如何學會?”
“聽說先要從練嗓門兒開始,這武功還有個威風的名字,叫獅吼功!”
信口胡謅一通,可粗漢卻是聽的一臉認真,緊皺著眉頭,站在核桃樹下拄著狂獅刀細細琢磨,一時間忘了跟耿青說話。
時間一點點過去,快至晌午,大春帶著幾個挑夫拉了幾根兩丈長的木頭回來,順帶還買了木匠工具。
做手藝活,本就是耿青的喜好,也是減壓的好活計,當即挽起袖口忙活起來,巧娘幫完婦人那邊,也跟著過來幫忙,她力氣不大,打些下手還是沒什麽問題,小半個時辰下來,累的臉紅撲撲的直喘粗氣。
耿青擦了擦臉上汗漬,打出的器具也露出了雛形,三角的架子,上面左右各有一個平滑的凹槽,讓還在沉默細思的竇威搬來一對石鎖,用繩子系在上面,延伸到木架前面。
“先生,你這副刑具如何使用?”
“.......”耿青白了他一眼,走到前面,背著架子,雙手捏過兩邊垂下來的繩頭,“這是我打熬身體用......喝啊.......”
青年雙臂向前死死用力拖拽,麻繩繃緊拉著後面地上兩個石鎖緩緩升起來一點,耿青‘喝啊’的怒吼聲裡,臉都震的通紅。
一對石鎖呯的落回地上,耿青紅著臉,面無表情的拍了拍手上灰塵,淡淡說了句:“嗯,這確實是新刑具。”
巧娘是少女的性子,微微低下臉,抿嘴輕笑起來。
正說話間,院外陡然有人走進來,或許在外面就已聽到耿青的話,大笑著跨進門口,邊走邊朝這邊拱起手。
“耿郎君,遠遠就聽你在說什麽。”
這邊耿青,回頭看去,來人身材高大,一身灰色銀紋的衣袍,正是張懷義,從院門那邊進來,走動間下身隱隱一蹦一緊,像是在歡快的蹦躂。
一進了院落,張懷義朝竇威抱了下拳,目光便落去那打熬身體的三角架上,端詳了片刻,點點頭,讚賞道:“好刑具。”
“.......”耿青無言的拱手還禮。
娘的,這幫古代人腦子裡,合著看上去不懂的東西,就該是刑具?
“張兄,快到晌午過來,這是要準備喚我出門?”
“可不是。”
想起昨日一頓揍,張懷義此時屁股都還火辣辣的,下意識的扶手撫了下後面,正了正氣色,點頭:“確實如此,不過非玩樂,而是有人要見你,得趕緊跟我去一趟。”
不遠處的巧娘聽到這人說的這句話,下意識的朝耿青旁邊挪了挪。
“先生,馬上要吃晌午了,這會兒出去,嬸子又要怨你了。”
“沒事,張兄說要事,那定然是有要事的。 ”
耿青笑著摸了下少女頭頂的小咎,他知曉這些權貴子弟作態,此時能這番隱晦的說話,那肯定有大人物要見自己,能讓一個左金吾衛大將軍的公子都這般語氣,想來該是皇城中的人。
“等會兒你跟我娘說一聲,回來的時候,給你買蜜餞。”
說著,也朝張懷義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看著兩人並肩走去院門,巧娘撅著小嘴,心裡卻是喜滋滋的。
給我帶蜜餞,這算是送禮物嗎?
嘻嘻......先生人真好.......
撅著小嘴的臉上,紅撲撲的顏色更紅了,看去那邊粗糙大漢都變得順眼許多,勾著手指負在身後,一步一回頭的望了下院門,隨後埋著頭,紅著臉一路小跑鑽進了房裡。
.......
外面等候的馬車此時已駛去繁華的長街,穿過幾座街坊,往西市最大的酒樓趕去。
微微搖晃的車廂裡,耿青抿了口茶水,雖說沉下氣來,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問去對面的青年。
“張兄,見我之人,到底是誰?總要說上一說,我好歹也有個準備。”
張懷義撩著簾角看外面街景,聽到話語,微微側過臉,壓低了嗓音。
“廣德公主,劉達的事,她知曉了,我這屁股到現在都還疼著呢。”
嘶~~
耿青微張了下嘴,輕輕吸了口氣,這可是皇族了.......陡然要去見皇親國戚,多少也有些激動,這可是後世想都想不成的。
“她........那位殿下,如今多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