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平陵離開了副城主府,之前所發飛刀他是故意朝著李鳳歌射去的,為的便是想要試探一下李鳳歌到底會不會使飛刀。一般情況下,但凡是會用這類暗器的高手在面對這一發飛刀的時候,都會毫不猶豫地抓住,而不是慌忙避開。
李鳳歌的表現讓高平陵稍稍放心,畢竟眼下無雙城中已經是風雲匯聚,他必須要小心。不過李鳳歌看起來似乎並沒有什麽心機。
高平陵離開之後,李鳳歌也並未閑著,他來到無雙城中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可這件事實在太難,別說是他李鳳歌,就算是三少爺苦思冥想了這麽多年也仍然毫無頭緒。
李鳳歌回到自己房中,看著擺在自己面前的無雙城的城防圖,也不禁皺起了眉頭。這無雙城中大多數地方他都已經去過,但三少爺讓自己找的那個人自己卻怎麽也沒有找到。
地圖上沒他畫了×標記的地方已佔了大多數,唯一剩下的就只有無雙宮、無雙湖和無雙城地牢這三個地方了。無雙宮是高鄴所住的地方,其中高手如雲自己跟本沒有任何機會可以潛入其中查探。
而無雙湖就是一汪清泉,一眼便能看到水底。若是那個人真被藏在無雙湖附近或者湖底,早該被人給發現了。
這兩個地方都排除之後,唯一剩下的就只有地牢了!可是地牢在昨天白天和晚上分別被人突破,眼下已是層層防衛,就連段明秋都親自住在了地牢中,要想進入地牢除非先經過高鄴的允準,否則其他人根本不可能靠近。
李鳳歌自信武功比段明秋更高一些,可即使是這樣他也仍然沒把握可以避開所有人的耳目潛入其中查探。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在李鳳歌沉思的時候,府上丫鬟卻已在門外輕輕敲了幾下門。
“少爺!午飯已經備好了,您是在自己房裡用還是去客廳?”
李鳳歌聽到門外丫鬟所說之後,將桌上地圖小心收起,而後轉頭朝外面道:“去客廳吧,這屋子裡太悶了些!”
李鳳歌一邊說著,一邊走出了房間。丫鬟帶著李鳳歌來到客廳之後,一張大桌上擺滿了佳肴。李鳳歌在城中作威作福慣了,在府上也仍不消停。獨孤雁在世的時候他便是這般模樣,那時候獨孤雁也不曾說他。
這可苦了這些個下人了,只要李鳳歌在,幾乎每天早上都得天不亮就起床為他熬上一鍋米粥,再做幾樣精致可口的點心做早點。等李鳳歌吃過早點之後,一眾下人又得著急忙慌地給他做午飯。
李鳳歌的午飯在整個無雙城中就算是比起高鄴來也都猶有過之,每天必須要有八蒸八煮,大小炒菜更是多達十多樣,而且每天所吃的東西都不帶重樣兒的。否則這些下人便要遭殃!
也正是因為如此,副城主府上每月的開支幾乎是其他幾座府邸加起來的好幾倍!但這裡的夥食確實開得極好,畢竟這麽多菜李鳳歌一個人也根本吃不完,大多數時候他基本上都是每樣菜隻吃一小口便足夠吃飽。
剩下的菜肴,按照李鳳歌的意思當然是倒掉,不過手下人又怎麽可能直接將這些飯菜給倒了?大多數還不是就落入了他們的口中。因此做菜的師傅和負責采辦的下人都不會在食材上頭省錢,畢竟這關系到他們的生活質量。
李鳳歌正在吃的時候,張小箐卻在這個時候不顧下人的阻攔衝進了客廳。看她神色焦急,一眾下人也都不敢阻攔,只是稍稍擋了擋她便任由她一把衝進了客廳之中。
“李公子!您快去看看!我們鏢局好幾個兄弟快撐不住了!”
張小箐的語氣中帶著哭腔,
剛把話一說完,眼中打轉兒的淚水便已經快要奪眶而出,她這麽一鬧,李鳳歌瞬間來了興趣,端著碗筷又夾了些菜放到自己碗中。 夾好了菜之後,李鳳歌又猛扒了幾口飯到嘴裡,含糊不清地問道:“怎麽了?發生甚麽事了?”
張小箐雖然不忿李鳳歌的態度,但現在她是寄人籬下總歸不能與主人家鬧不愉快,只要強將淚水給忍住之後,將整個事情告知了李鳳歌。
“今天早上我們給所有受傷的兄弟們換藥,可在換藥的時候卻發現他們都在說甚麽今天的朝霞很好看,可是今天早上明明沒有朝霞,大家都以為是他們是太過疲累又受了傷所致,也沒放在心上。”
“可就在剛才,所有人都全身疼痛難忍,不少人已經疼暈過去好幾次了!眼看情況越來越緊急,我們實在沒了辦法,才隻好來找您了!”
說到此處的時候,張小箐的眼淚已經包不住,一滴一滴如水晶一般從她的眼中滑了出來。可聽到她這麽一說,李鳳歌也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急忙將碗裡飯菜扒拉乾淨。
“你先別哭,帶我過去看一下!”李鳳歌將碗筷隨意一扔之後,急忙跟著張小箐一起朝著後院趕了過去。
“你們趕緊從城裡找幾個醫者過來!”
李鳳歌剛走出客廳大門,又回過頭朝著屋裡的下人們吩咐了一句。照張小箐所說,這些人必然是中了劇毒,而且毒性極大!如果只是針對這些人的,那李鳳歌倒也不會那麽緊張,怕的就是下毒之人是針對自己或是無雙城中所有人的。
到了後院之後,昨天原本已經無事的一眾玉泉鏢局的鏢師們卻全都雙眼發紫,口吐白沫。這顯然是中了劇毒的表現。
但奇怪的卻是這些中毒之人全都是昨天受了傷的人。只是眼下李鳳歌已顧不上那麽多,趕緊找到其中一人查看起了他的傷勢。
撕開包扎好的傷口後,卻看到原本流完膿血,已經結痂的傷口又重新發紫發黑,並且腫脹了起來,這顯然是有余毒未清理乾淨才會出現的症狀。
李鳳歌急忙讓人將所有人包扎在的傷口處的布條全部扯開,將原本已經結痂的傷口重新劃破。陣陣黑血很快便如泉水一般湧出。
黑色的血液流在地上,散發出陣陣讓人反胃的惡臭,李鳳歌混跡江湖多年對於這樣的場景他倒也還能夠適應。只是前來幫忙的不少府上丫鬟見狀之後,卻完全忍受不住。有的甚至直接衝出房間扶著欄杆便嘔吐了起來。
不過讓李鳳歌驚訝的是張小箐居然也能夠忍受住這恐怖的場景和彌漫在屋子裡的惡臭味。不過倒也正常,在昨天以前張小箐都還只是一名嬌生慣養的大小姐。
可就在昨天白天和晚上她先後經歷了兩次生死關頭,如今這一切,她能夠坦然面對也並不出奇。
其實人的成長從來都不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而是在某一個瞬間,經歷了某一件事之後,突然之間一個人就會做出很大的改變。
眾人七手八腳地將毒血放出之後,一眾鏢師的傷勢卻還不見好。醫者趕到之後,為眾人切脈診治了一番,確認所有人都是中了毒,只是究竟中的是什麽毒,一時間卻始終說不明白。
李鳳歌一怒之下連著換了六名醫者來診治,可所有的醫者都沒個確切的說法。這讓李鳳歌不由得發起了怒火,而一旁的張小箐則大哭了起來。
離開江南玉泉山莊的時候,鏢隊裡十多人都是開開心心整整齊齊地出發,雖然知道這趟鏢會有很多危險,可誰也沒有想到最後竟然會是這樣的結果。
“李少爺!老朽雖不知這些大哥們中的是什麽毒, 但若不及早醫治只怕他們會堅持不住,不如便由我們幾個老頭兒,先開幾個方子煎藥給他們試一試,眼下只怕已沒有更壞的結果了!”
一名醫者見滿屋的哀嚎之聲實在是忍不下心,隻好壯著膽子走到李鳳歌的面前給出了自己的建議。李鳳歌昨日所分發給眾人的解毒丹已經用完,眼下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答應了老者的提議,讓這幾名醫者放手一試。或能救回一兩人也猶未可知?
幾名老頭在得到李鳳歌的答覆之後,急忙開了方子讓府中下人將藥給抓來,然後又找來幾個小爐子就在這府中後院煎起藥來。
一眾傷者身上黑血放完之後,李鳳歌又命人找來些上好的金瘡藥給眾人敷上,再熬煮了些稀粥給他們喝下墊墊肚子。
一番折騰之後,藥也煎好,開始一個一個地慢慢嘗試了起來。所有人都期盼著這些藥至少能有一碗可以見效的,可期望越高,失望就越高。
一眾傷者雖吃過藥,但仍喊著遍體生疼,慘叫哀嚎之聲不絕於耳,便是李鳳歌這般見慣了生死的人聽了也不禁覺得心中煩躁。
而一旁的張小箐更是急得團團轉,眼淚擦了又流下,哭聲根本止不下來。如此又過了半個時辰之後,傷者不再哀嚎。
但喘息之聲不停,如牛吼一般,眼見如此李鳳歌心知這些人已是必死無疑,但看張小箐哭得梨花帶雨,於是不忍說破,仍然全力救治。
再挨過約莫一炷香後,所有中毒之人先後斷氣身亡,整個屋中又多十多具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