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5月6日

　東部半決賽Game4，活塞被凱爾特人直落三局，第四場，在他們的主場，他們渴望捍衛尊嚴。

　戴利給他們灌下了最強的雞湯。

　否則，難以想象會有球隊在比賽時間只剩下一分鍾，落後15分的情況下，還全力拚搏，硬生生地將分差縮小到11分才罷休。

　他們停止抗爭的原因是時間結束了，而不是接受失敗。

　如果把這支活塞隊當成凱爾特人的長期對手，他們無疑是可怕的。

　沒有人願意和這種不肯放棄的對手持續對抗。

　可以看到，即便這支球隊的人員結構，和路易所了解的那支活塞，已經全然不同，但他們依舊擁有那支活塞的獨特氣質。

　哪怕那支活塞的核心球員托馬斯和蘭比爾，如今都是凱爾特人的一員，活塞也還是活塞。

　戴利為他們帶來了某種決不罷休，決不放棄的信念。

　同樣是4比0，活塞比子彈更值得尊重。

　路易來到中場和戴利握手的時候，跟他開了個玩笑:“雖然是4比0，可是比賽過程像是4比3一樣，你們是最棒的對手。”

　戴利略有些遺憾地說:“直至最後，我還是沒看到你讓拉裡去低位要球進攻。”

　聞言，路易的嘴角抽了下。

　讓伯德低位接球進攻，是凱爾特人的保底戰術，也是當球隊窮途末路，無計可施的時候的底牌。

　上賽季路易臨時接管球隊的時候，就靠伯德打低位，硬是贏了兩場。

　沒想到戴利居然知道這一茬。

　“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沒有人願意將比賽的成敗押在某個球員的身上。”路易實話實說。

　戴利看起來更惆悵了。

　“唉，我的球員如此辛苦，卻還沒把你們逼到‘無奈’的境地。”

　戴利的話語，絕對出自真心，他有感而發。

　活塞和凱爾特人的差距，比他想的要大。

　不只是四場比賽下來，沒有一場的差距低於兩位數，更在於他們沒有打出凱爾特人的底牌。

　戴利想耍幾個小計劃來讓凱爾特人吃癟的時候，被路易將計就計地反將一軍。

　這支球隊從人員配置到教練都是頂級。

　戴利是聯盟中最早認清路易的教頭之一。

　“你們的表現已經足夠出色了。”路易沒想到他還得安慰戴利。

　戴利輕笑一聲，像是某種“莫欺少年窮”的宣言:“給我三年的時間，活塞會取代凱爾特人成為東部最強！”

　“我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路易甚至不知道三年後他還在不在凱爾特人。

　不管他在不在，東部有球隊能扮演前幾年的76人的角色是最好的，一家獨大容易使同區的其他球隊失去競爭欲望。

　一旦接受了“不論怎麽樣都打不過他們”的設定，那除了等待超級球隊自行解體，便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橫掃活塞，凱爾特人晉級東部決賽。

　他們的決賽對手還沒出來。

　雄鹿和籃網之間的勝者便是他們東部決賽上的對手。

　前四場比賽，雙方打成平手。

　76人的棄將達裡爾·道金斯打出了驚人的表現，場均22+12，完全壓製了雄鹿的內線。

　路易對此輪比賽的結果並不上心。

　半決賽一結束，他便找奧爾巴赫要來了出差的公款。

　總共是10000美元的支票。

　他將和女友洛林一起去印第安納“度假”，期間，也會前往奧運會選拔隊的集訓營探營。

　作為今年最出名的職業籃球教練，路易的到來引起了許多人的關注。

　“聽說這裡有很多玉米，如果他們都吃著玉米長大的話，怎麽會有那麽多的肌肉男?”

　洛林說著會讓許多人誤會的話。

　“你這麽說有地域歧視的嫌疑...”路易頓了下，“印第安納人也吃肉。”

　“哦...是嗎?”洛林天真又自信地說，“我以為他們隻吃玉米棒...別這麽看我，是波士頓的地方台告訴我的。”

　路易無語地解釋:“只要你在美國，電視上的消息就只能相信一半，然後懷疑另一半，除非是明星的醜聞、政客的黑料以及槍擊案。這些消息，可以選擇性相信，因為沒有媒體會傳播這個類型的假新聞。”

　“這麽說...”洛林直勾勾地看著路易，“克利夫蘭是全世界最偉大的城市也是假的?”

　“咳咳咳~~~~”

　克利夫蘭作為他的第二家鄉，他不會去說那地方太多的壞話。

　每況愈下的經濟、越來越迷茫的居民、最早擁抱健身風潮於是出現一大堆把肌肉練到腦子裡的壯漢、被詛咒的職業體育...無論是從哪個方面看，克利夫蘭都和最偉大一詞絕緣。

　即便是最鼎盛的時候，也不是最偉大的。

　“偉大不偉大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裡的人怎麽想。”路易隻好用打岔來轉移洛林的注意力。

　當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洛林很驚訝:“這裡真的是印第安納嗎?怎麽好像比波士頓還要繁華?”

　“別管這個了，我們先去酒店吧。”

　為了避嫌，到時候路易還得和洛林一起進入選拔營。

　大衛·斯特恩治下的聯盟，和拉裡·奧布萊恩時代的聯盟大不一樣。

　斯特恩不喜歡職業球隊和校園籃球有來往，因此，設立了阻絕條款，禁止NBA內的人和學生有來往。

　這條款還是上個月剛出台的。

　所以路易必須要“拖家帶口”，還得以指導工作的名義才能順理成章地接近選拔營的球員。

　許多已經被淘汰的球隊都把目光放在奧運選拔隊上，他們的總經理和教練，都已經來到這裡許多天了。

　印第安納大學附近的好酒店住滿了來自聯盟的客戶。

　路易最終靠伯德的簽名搶到了入住名額。

　當天下午，他們來到了印第安納大學的教堂體育館。

　平時，這裡是印第安納大學訓練的地方，現在，是美國國家隊的訓練營。

　有來自全美各地的74位青年才俊受到邀請，最終有72人到場。

　這72個天之驕子中，有4個早早地鎖定了國家隊的大名單，他們分別是尤因、喬丹、帕金斯和提斯代爾。

　這意味著，美國男籃國家隊12人的大名單，只剩下8個席位。

　除了來自各大學的精英，還有兩位天才高中生。

　“小伯德”丹尼·費裡，和“下一個埃爾金·貝勒”沃爾特·貝瑞(Walter Berry)。

　費裡的名字讓路易感覺耳熟，貝瑞就完全是陌生人了。

　就憑路易全然對他的名字不耳熟，他就敢斷定這是一個“傷仲永”，哪怕對方還沒在大學裡打過一場比賽，他也能肯定這家夥上了大學之後會徹底把自己的行情輸掉，或許還能進NBA，但絕對是碌碌無為。

　因為他這個年紀的球員，如果真的成才，在90年代應該也能達到全明星級別。

　90年代的邊緣全明星，對未來的球迷而言，知名度是遠超過90年代以前的球員的。

　“Little Lu，沒想到你也來了。”

　開拓者的總經理斯圖·英曼和路易打了個招呼。

　路易玩笑道:“我和你們一樣，都‘放假’了。”

　英曼尷尬地笑了下，開拓者同樣打進了季後賽，可是在首輪就被送走了。

　“有什麽新發現嗎?”路易問。

　“唉...其實我們對訓練營裡的球員都足夠了解了，我來這裡唯一的目的是為了考察薩姆·鮑維。”英曼失望地說，“可是鮑勃剛剛告訴我，薩姆想要專心備戰選秀，他無意參加訓練營，因為這會增加額外的風險。”

　鮑維是拒絕國家隊征召的兩名球員之一。

　“哈，他一定是對自己沒有信心。 ”洛林想要表現得專業一點，但她說了句很不中聽的話，“你們千萬不能選他。”

　這話在英曼聽來絕對是刺耳的，卻甚合路易的心意。

　英曼笑道:“你就是路的女朋友吧?”

　“是的，我是不是和他一樣專業?”洛林並不知道她剛才的話有多冒失。

　英曼沒有直接否定她，而是問路易:“路，你怎麽看?”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慎重考慮薩姆。”路易深知開拓者的教練組和管理層對於選擇鮑維的意願是強烈的，“他連選拔營都不來，這不是一個積極的信號，只有對自己的身體狀態不樂觀的人，才會放棄這麽好的曝光機會。”

　這時，洛林看見球場上一名健碩的年輕黑人從罰球線上起飛，暴扣。

　“選他怎麽樣?”洛林遙指那隻黑色飛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