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你要讓六組給你擔保，讓你成立一家賽博診所！這兩天沒睡覺，你腦子燒壞了?還是你覺得昨天晚上立了點功勞，得意忘形了?”

　　威爾坐在辦公室工作台後面，看著滿眼血絲的馬原，不可思議的質問道。

　　“別忘了，你昨天剛剛加入第六組！”

　　馬原隨意地坐在威爾對面，將自己的要求和盤托出。

　　“上午我在某位朋友的幫助下，在六組駐地前面那條小巷，用匿名身份租下了一間兩層店面，【馬蹄診所】成立後，將成為六組的下屬醫療供應承包商，而我作為馬蹄診所的首席專家，將負責專門對接六組的醫療工作，這只是合作形式上的變化，醫療服務的質量上絕對沒問題。”

　　本來是私人雇傭的上下級關系，現在變成了組織之間的合作關系，這能一樣麽?

　　威爾氣極反笑，不屑地說道。

　　“你是個優秀的醫療兵，卻不是一個合格的商人，資質、履歷、診所注冊的程序，你以為動動嘴這些東西就有了麽。你是怕公司把你抓去研究所謂的功夫，還是怕有人圖謀你的遺珍?”

　　馬原挺直身子，直視威爾的眼睛。

　　“我想要相對獨立的自由，這一點對我很重要。”

　　威爾剛剛換上的機械義手拍在工作台上。

　　“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向管理AI備案，說你在行動中偷拿了公司的機密設備！”

　　馬原打了個響指。

　　“長官，這就是我為什麽想成立一家診所的原因，如果我一直是你的私人雇傭，你或者別的什麽軍官，可以用這種或那種理由來找我麻煩，特別是在將來看到我在賽博醫療上的天賦後。”

　　“但注冊診所成為合法的機構後，找我麻煩的成本將直線上升，畢竟大家都要遵守公司的規矩，通過公司司法部解決問題，而不是遵守私人雇傭條約的規定。”

　　威爾眼神變得鋒利。

　　“我現在宣布，你被解聘了，並且以涉嫌異常黑血事件的名義，接受控制部調查，你現在還沒有跟我談判的資格。”

　　“不，你看了這個之後，就知道我有沒有資格了。”

　　馬原沒有絲毫慌張，向威爾的通訊芯片發出一段錄好的影像。

　　影像中，桃樂絲正在房間中玩耍，貝琪坐在沙發上，向威爾說明了馬原治療桃樂絲的過程。

　　“如果不是馬原，桃樂絲恐怕今天很難收回畸變體，我只能帶著她逃到荒土中去……”

　　威爾臉上表情一陣變幻，機械義手握緊拳頭，好一會後，他才頹然地歎了口氣，隨即眼神像是荒土上的狡狼。

　　“帶我去見桃樂絲！如果你敢傷害她，我絕對會讓你付出代價！”

　　……

　　馬蹄診所坐落在小巷最深處，店門口的霓虹招牌投射出低彩的全息投影。

　　一頭造型矯健的機械奔馬三足騰空，一隻後蹄超掠過雨燕般的飛鳥，從側面看昂首嘶鳴，富有東大陸特色神韻。

　　只是如果換個角度，從奔馬的正面看去，機械馬咧開大嘴，伸出舌頭，有種說不清憨勁，正面與側面十足的畫風突變。

　　“歡迎下次光臨！”

　　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孩子乖巧地推開了虛擬屏風，將一名剛剛更換了義眼的青年士兵送出門。

　　士兵的機械義眼瞳孔一陣收縮，有些無奈地丟下一句:

　　“小妹妹，你這裡是診所，知道麽?”

　　女孩像個小大人般，朝著青年鞠躬道:

　　“我知道啦，

歡迎下次光臨。”　　青年士兵頭也不回地走了，女孩跑回診所，又開始忙碌地擦起了桌子。

　　“桃樂絲，去看會我給你的賽博醫療基礎手冊，不用再擦桌子了，你小姨看到你乾活，還以為我虐待你呢，肯定二話不說拿起鞭子就要乾……就要抽……就要打我。”

　　馬原隨手將一組還能用的人造角膜傳感器丟進醫療器械盒中，阻止了桃樂絲的忙碌。

　　診所內部的裝修風格同樣具有東方特色，前兩天馬原從家雜貨店中淘了件環境全息影像儀，自己搗鼓了半天，重新編譯了裡面的環境模擬程序，放在診所使用後，相當於進行了虛擬裝修。

　　無論是仿古的屏風，木質的地板、紫檀色的茶幾，還是一樓靠牆的中藥櫃，其實都是全息投影的效果。

　　簡單使用，方便快捷。

　　桃樂絲擦的那張紫檀茶幾，其實就是普通鋼製桌，擦不擦意義不大。

　　但很顯然，離開了保育院的桃樂絲對這些事情樂此不疲。

　　這幾天馬原才知道桃樂絲實際年齡應該在十歲左右，長期注射大量黑血抑製劑以及分裂體爭奪她體內能量，導致她嚴重發育不良，所以從外表看，她只有五六歲模樣。

　　半個月前，威爾在見過貝琪和桃樂絲後，不得不答應了馬原的合作要求。

　　為了照顧桃樂絲， 貝琪在外城擁有數個假身份，馬蹄診所的法人就掛在其中一個假身份之下，注冊的手續和資質，也全都有威爾找人去弄。

　　這樣一來，威爾自覺也有了鉗製馬原的手段，而馬原樂得省事，反正只要有桃樂絲在，威爾就算是被徹底拉到了自己的戰車上。

　　有時候，合作就是動態的相互製衡關系。

　　馬蹄診所成立後的效果立杆見影，馬原自己從苦逼打工人升級成了個體戶，有了一定的經營自主權。

　　在貝琪建議下，桃樂絲暫時寄養在馬蹄診所，方便馬原隨時幫她壓製黑血病毒，對外就說是那位其實並不存在的“常年在荒土拓荒的診所主人”的女兒，交給馬原照顧。

　　由於妻子死於畸變人部落衝突，威爾對有畸變反應的桃樂絲態度很矛盾，但眼看著桃樂絲在馬原治療下，氣色越來越好，同時分裂體再也沒出現過，威爾表面上不說，實際上對馬原用桃樂絲威脅他的反感消散了不少。

　　為了保護桃樂絲的安全，在馬原“建議”下，威爾贈送給了馬蹄診所不少防禦武器，這些武器經過馬原改造後，形成了隱蔽的火力機關和防禦機制。

　　因此，自從來到荒土世界後，這半個月的日子馬原過得舒心而又充實。

　　馬原躺在櫃台後面的長椅上，將個人智線插入一塊二手數據面板中，津津有味地讀取其中的信息。

　　如果沒有貝琪時不時的騷擾就更好了。

　　腦海浮現出這個念頭的同時，一連串歡快的小馬嘶鳴聲從門外傳來。

　　有人按下了診所的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