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陽光照射在臉上,微風輕撫著臉龐,伴隨著淡淡的花香,鼻子有點癢,一個噴嚏。
陸偉睜眼,發覺自己處在一片一望無際的花海中,被黃色的菊花所包圍。依稀還能聽到稀稀疏疏的蟲鳴聲。
這是哪?陸偉沒有猶豫,朝著不遠處一扇和場景格格不入突兀的大門走去。已經看不出白色的運動鞋,一步步踩過,抬腳後花草挺直,漸漸變換著五顏六色。
推門而入,狂風熱浪撲面而來,眼前一片火海。與剛才天堂般的美景反差極大的是現置身岩漿煉獄深處,呼吸愈發困難,空氣中彌漫著嗆人的熱息,衣服鞋子都快融化了,渾身缺乏水分,頭皮熱的發麻,能感覺到頭髮在一根根的乾燥枯萎,似乎一碰就能化為粉末。
陸偉艱難地抬腳,十步開外,又有一扇大門赫然顯立。
一瞬間,周圍的火海消失不見了,場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換著。
這次是冰窟。哆嗦抖個不停。寒風刮過來,千刀萬剮一般,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膚,都要被刮下來。一個字:痛。
撐不住了,兩眼一黑,迎頭倒下。
“啊~~~~”一個仰臥起坐,陸偉從夢中驚醒。
這是重症監護室。“嘟~嘟~嘟~”只有儀器沒有感情的聲音,空下無人。手上一陣發麻,手背插著輸液針,抬頭一看,輸液瓶已經空了。按下床頭的呼叫按鈕,沒有任何反應。
“護士~!護士~!”陸偉氣若遊絲的聲音。無人應答。
狠心拔下針頭,起床正要往門口走去。從外窗透過來的燈光吸引了陸偉的注意。“天已經黑了嗎?我睡了多久了?師父他們人呢?”剛拔下針頭的手背,沒有察覺到已經愈合。
透過窗戶,外面是醫院的休息公園。
幾百個西裝京都衛,手裡舉著手槍,從各個角度對著包圍圈中的一人。華一凡。腳邊模糊的貌似還躺著一個白色人形,不知是誰。
““魔頭”華一凡,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雙手抱頭!立即投降!”
人群中的喇叭聲打破沉靜。發生了什麽?武功蓋世的師父就這麽被抓了?旁邊倒下的是誰?張茜茜劉楚楚呢?
此時,病房門被打開,劉楚楚衝進房間,看到站在窗前的陸偉,閃過一絲震驚。“你醒了?正好,趕緊跑,去華山!”
“發生什麽事了?師父怎麽被抓了?!”陸偉有點慌亂,把病號服脫了。
“來不及解釋了!路上說!”
跟隨劉楚楚一路狂奔,路過電梯卻沒停下。
“電梯~”
“走樓梯!”
“剛才看窗戶,咱這起碼20多層啊老大!”陸偉有點懵逼。
“你不走樓梯我把你從窗戶扔下去也行!”劉楚楚根本不在乎。
應急通道,透過樓梯縫隙,看不到地面。太魯莽了吧。沒辦法,硬著頭皮飛奔而下。而劉楚楚此刻已經仗著輕功,台階都不走,直接一跳就跳半層樓,下了兩層樓了。
這劉楚楚也會功夫的?倒在師父旁邊的不會是張茜茜吧?來不及發問,只能硬著頭皮,雖然肚子餓,但是只能趕緊跟上。
到達三樓。劉楚楚停下,此刻陸偉已經全身酸軟,上氣不接下氣,再跑要出人命了。
然而,陸偉沒有喘息機會,劉楚楚一把抓起陸偉的領子,往窗外扔了出去。
“臥槽!!!!!!!!!!”陸偉雙目一閉,等待自己的不是堅硬的地板,而是一雙溫暖的小手,順勢接住,下沉離地不到十公分,手勢一甩,陸偉定神一看,正是張茜茜。旁邊停著四人的小車,張茜茜直接把陸偉粗暴的塞進後座。
副駕駛位上居然坐著華一凡!已經掐滅了煙頭,汽車點火,劉楚楚已經鑽進駕駛位。
白色小車沒有打開遠光燈,往黑暗中疾馳而去。紫衣樓已經被甩在身後。
“師父?你怎麽在這?我剛才看到你被京都衛給包圍了!”陸偉已經腦袋快炸了。
師父沒有搭話。一臉惆悵。似乎已經老了幾十歲。
“你師父沒事,我來說。”張茜茜遞給陸偉一包拆了的薯片,順手抓起一把塞進自己的嘴裡。
“《華山不論劍》四大掌櫃,還有華山,天鷹派,飛刀門三大門派高層全被綁架了。綁架他們的人,暫時只知道是在江湖上消失多年的門派《風雲醉》和《昆侖派》。”張茜茜舔著手指,漫不經心。
“什麽?這麽誇張?”陸偉嘴裡滿滿的薯片,來不及咽下去。“他們綁架這些江湖大佬幹什麽?”
“暫時只知道是為了重出江湖,在江湖上注冊登記。條件就是讓京都衛交出華一凡,”張茜茜一臉壞笑,“還有你。”
“噗~”口裡的薯片才勉強咽下去一口,第二口又噴出來了“要我師父可以理解,關我什麽事啊?”
“哎呀哎呀,往哪噴呢!找死呢!”張茜茜拿紙巾擦著衣服。“你拿了《至上新禮》。”
“陸偉,注意講衛生啊”前面開車的劉楚楚已經打開了大燈,頭也不回的吐槽後座已經毫無食欲的陸偉。
“就這麽簡單?非要搞出這麽大的事?”陸偉滿臉無辜。“這樣難道不會適得其反嗎?”
“事情肯定沒這麽簡單。只有去了才知道。”張茜茜用頭指了指前座的華一凡。“你師父失戀了,已經有了尋死的念頭,堅持要去華山送死,順便帶上你。”
“失戀是什麽鬼?”都這情況了還有心情兒女私情?
“哈哈哈哈哈,你師娘紫衣樓主柳夢心,已經嫁人了,”沒心沒肺的張茜茜無奈擺擺手。“人沒見到,但是見到了她女兒,和咱們年紀差不多大。”
“納尼?!”陸偉徹底無語了。早上差點傳功被傳死,豈不是白忙活了。“對了,我師父不是被包圍了嗎?怎麽在咱們車上?”
“呵呵,那你得問問咱們的司機了,想不到隱藏的這麽深呢,《唐門》的“飛星堂”堂主?”張茜茜陰陽怪氣,瞪著開車的劉楚楚。
“唐門?不姓唐嗎?”為什麽一天之間,冒出這麽多門派?
“外家姓。”劉楚楚回道。
此刻。華山車站的廣場。黑壓壓的一片人,都神情迷離,癱倒在地。除了周圍毫不在意接著吆喝生意的攤販。
“請各位遊客保持秩序,不要隨地吐痰,不要亂丟垃圾。講文明樹新風,共建和諧社會~”而廣場的大喇叭也不停歇的播放著。
“這就是《風雲醉》的催眠幻術嗎?這麽厲害!”烤串攤,坐著四名男子。觥籌交錯。說話的是以衣冠楚楚的張明宇。
左手邊一白發失明老嫗,臉上皺紋密布,已經分不清五官,乾枯的雙手如同歷經上萬年風雪的枯樹枝一樣,緊緊抓著椅子旁邊倚靠著用來偽裝身份的糖葫蘆串。“不敢當不敢當,老身年紀大了,比不過後生仔了。”
“阿鳳啊,咱倆聯手,依舊天下無雙啊,哈哈哈哈~”接話的是老嫗對坐的一光頭老漢。毫無光澤的頭頂,歷經風吹日曬,已經黑黝黝讓人反胃,遠處望去像衣服上頂著一顆大號的黑色葡萄乾。
坐在張明宇對面的卻是一孩童,看似年紀不過十來歲。後面還背著個HelloKitty的書包。滿臉稚氣,眼神卻如黑洞一般深沉。完全無視三人,獨自一人專心的吃著烤串。
“後生娃,你的計劃到底成不成啊?老身退隱江湖已經二十年有余了,今日聽你巧言,重出江湖,要是失敗了晚節不保,我第一個拿你開刀。”耿桂鳳,《風雲醉》的老當家,畢生修為,隻為專精一門武學,那就是《風雲醉》的“聽覺幻術”,為了加強自己的感官,自毀雙目。對坐的老者是《風雲醉》的二當家,俞覺。配合耿桂鳳的幻術,花了整整50年在“視覺幻術”上,隻為博得耿桂鳳的青睞。兩人在曾經的江湖上,人送稱號“黑白雙煞”。
“請兩位老前輩放心,剛收到消息,京都衛已經在紫衣樓拿下了“魔頭”華一凡,正在趕過來的路上。”張明宇點燃一根煙,悠悠的吐著煙圈,“計劃很順利,咱們之前說好的,華一凡交給我,陸家的孽種交給你們處理。”
“你們《昆侖》的那點破事,拖了這麽多年也該有個結果了。”俞覺感慨,“你家那幾位叔伯還健在的話,還能湊桌麻將嘞。歲月不饒人呐~如今《昆侖》能否發揚光大,全指望你這娃娃了,你可得站穩呐。”
“感謝前輩的關心,晚輩謹記在心。”張明宇抱拳行禮。
“所以今天又白來了麽?我吃飽了,先回去寫作業了。 www.uukanshu.net”孩童終於發話,起身,無視三人直接往車站走去。
“慢走不送。”三人起身,恭恭敬敬目送孩童離開。
整整三分鍾過去了,三人才坐下。
“後生娃,你怎麽把他給叫來了,這事做的有點過頭了,你自己掂量掂量。”俞覺顫抖地說道。
“為了咱們計劃的成功率,”張明宇擦了擦額頭已經冒出的冷汗,“也為了給您老人家一劑定心針不是?”
“哼,希望如你所說!”俞覺還是有點顧慮。
“交給後生娃去辦就行了,老頭子你哪來這麽多屁話!過來,扶我一把!”耿桂鳳下令道,她才不在乎來的是誰呢。只要《風雲醉》能重出江湖,就算要犧牲自己她也不會眨眼。
“欸,來了來了。”俞覺笑盈盈地走過去攙扶老太。
看著兩位老者離去,張明宇回頭招呼烤串攤販:“再來一打啤酒,十串雞翅,你們都過來陪我到天明!”
廣場角落。只有一個人從幻術中脫離出來。遠處大棚四人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陸春秋醒來,渾身依舊動彈不得,唯一能活動的僅僅十指,塞在LV包裡,悄悄發著短信。
收件人劉楚楚。
短信內容:“張明宇黑白雙煞”
“砰!”一聲槍響,陸春秋中彈。
包被商販搶走,短信還沒編輯完,匆忙之中點了發送。
看來剩下的三個字,注定發送不了。
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刻,死不瞑目的腦海裡只剩下這三個字。
大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