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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杉林於糖楓林交界地帶,在衛燃的建議之下,坦圖帶著從樹上取下來的炮彈殼以及內容物先行離開,衛燃自己,則收起了望遠鏡,獨自返回了蔻蔥等人的身旁。
「剛剛幹嘛去了?」一直在旁觀蔻蔻「表演」的穗穗頭也不回的問道。
「把樹上的東西取下來了」
衛燃將剛剛的發現簡單的解釋了一番,等對方回頭看向自己,立刻用大拇指比了比身後說道,「東西讓坦圖大姐帶走了,她去問問她爸爸看看沒有什麽發現。」
「哦哦哦」穗穗點點頭,轉而故作諂媚的問道,「等下幫個忙怎麽樣?」
「幹嘛?」察覺到不妙的衛燃警惕的問道。「你想不想吃鹿肉串串香?」穗穗抱住衛燃的一條胳膊笑眯眯的問道。
「我…」
「我就知道你想吃!」
穗穗根本不給衛燃說話的機會,指著卡車貨鬥上鋪開的鹿皮上放著的那套駝鹿下水問道,「等下衛大學者辛苦一下,把那些大腸小腸胃袋什麽的洗乾淨怎麽樣?」
「倒騰屎的工作你怎麽不自己來?」衛燃沒好氣的問道。
「我洗不乾淨」穗穗雙手叉著腰理直氣壯的問道,「我可是帶了牛肉火鍋底料了,你就說你吃不吃吧!」
「你從哪帶來的?」衛燃錯愕的問道。
「哥倫比亞的華人超市買的!我還買了一大捆竹簽子呢。」
穗穗得意的說道,「我早就猜到這裡肯定有很多好吃的獵物了,本來我們只是想抓頭野豬什麽的,沒想到一不小心送上門來這麽大個兒的一頭駝鹿。
哼哼!總之你就說想不想吃吧!要麽跟我們吃串串香,要麽去吃坦圖大姐的秘製印第安烤肉。」
「成交,我去洗。」
衛燃痛快的走出了選擇,這實在是不怪昨天晚上那位講恐怖故事比烤肉更有天賦的坦圖大姐弄出的烤肉難吃,實在是不合他這華夏胃的喜好罷了。
「蔻蔻!」
穗穗立刻朝著不遠處仍舊正在車頂忙著分割鹿肉的蔻寇比了個OK的手勢。
得到信號,早有準備的蔻蔻立刻接過安菲薩丟上去的繩子,牢牢的綁住扒了皮摘了內髒的駝鹿後腿,然後輪圓胳膊將繩子丟過樹權。
另一邊,安菲婭撿起繩子,動作麻利的拴在了一顆糖楓樹的樹乾上,而穗穗則按動絞盤的開關,協助著蔻蔻松開了原本用來掛著駝鹿的拖車鉤。
等到絞盤鉤子收回來,穗穗立刻伸出手爪子拍了拍衛燃的肩膀,嬉皮笑臉的囑咐道,「小同志,記得洗乾淨點。」
心知這活兒根本就別想指望這幾個愛乾淨的姑娘,衛燃認命的鑽進了那輛小卡車的駕駛室,拉著貨鬥裡那些準備拿來吃的駝鹿內髒,開往了農場邊緣充當地界的河道。
左右看了看沒人,再看看對面,同樣是一望無際的紅杉林,衛燃毫無心理壓力的取出毛瑟刺刀在冰涼湍急的河水裡涮了涮,隨後劃開了鼓鼓囊囊還帶著熱乎氣兒的胃袋。
在水流的衝刷之下,尚未消化的各種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全都溶解到了清澈的河水之中,順便也給下遊那個房車露營地的生活用水加了些勁頭十足的佐料。
將這駝鹿毛肚翻了個面一頓猛涮,某個不當人的歷史學者又將那一掛大腸小腸切成一段段的,一邊自娛自樂的哼唱著跑調的曲子,一邊將其仔細的翻了個面,用隨手拽來的一把青草,在一塊大石頭上賣力的揉搓著。
他這個來自東方神秘古國的無良吃貨忙著清洗食材的功夫,卡堅卡姐妹也返回昨晚借宿的木屋,騎過來兩輛四輪摩托,將分割下來的鹿肉,螞蟻搬家似的,一趟越的送了回去。
不知道是蔻寇這個土生土長的法
國姑娘想顯擺顯擺她們法國的美食,還是穗穗想顯擺顯擺來自華夏的「黑暗料理」。
總之,當衛燃駕駛著那輛小的可憐的卡車,拉著洗刷乾淨甚至還帶著青草香氣的一整掛下水回到木屋邊上的時候,這幾個姑娘卻隻留下了一條鹿前腿,剩下的那大幾百公斤的鹿肉,竟然全都送到了農場入口的糖廠宿舍冰櫃裡了。
根本沒有什麽廢話,在蔻寇嫻熟的技藝之下,一整條鹿腿上的肉被剔的乾乾淨淨,而剔下來的骨頭,卻被穗穗用斧頭略顯笨拙的砸開,連同一大包牛油火鍋底料一起丟進了湯桶裡用來熬煮骨頭湯。
卡堅卡姐妹同樣不會閑著,這倆姑娘雖然做飯實在沒什麽天賦,但幫著穿串兒生火總歸沒什麽問題。和衛燃他們這邊準備出內髒串串不同,蔻蔻這姑娘在把分給她的部分內髒剁碎並且加上了提前準備好的各種調味料之後,全都用杓子灌進了洗乾淨的駝鹿大腸裡一並送進了烤爐。
漸漸的,當香味從烤爐裡一點點彌漫出來的時候,衛燃等人這邊也將一把把穿著各種零碎的串串兒按照需要燙煮時間的長短——丟進了冒著辛辣香味的湯桶。
就在可以出鍋的前一分鍾,剛剛拎著炮彈殼離開的坦圖也帶著她的爸爸塔坦卡,駕駛著四輪摩托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
「上帝作證,我在農場入口的位置就聞到奇妙的香味了。」
塔坦卡說話的同時,還從摩托車上拎下來一大箱冰涼的啤酒和兩大瓶冰酒,「不介意邀請我們一起品嘗一下你們做的美食吧?」「當然不介意」
蔻蔻用略顯生疏的德語回應了一句,她的目光,也和其他人一樣,下意識的看向了坦圖從她的背包裡拿出來的那個炮彈殼,以及炮彈殼裡的東西。
「剛剛坦圖帶著那些東西找到了我,還講了發現的地點。」
塔坦卡主動幫著衛燃將開鍋的湯桶從篝火上搬到一邊,同時嘴上不停的說道,「但是很抱歉,我從來不知道那顆紅杉樹上有這些東西,更不清楚那些東西和我父親是否有關系。」
接過衛燃遞來了一串帶著紅油湯汁的駝鹿小腸,塔坦卡小心翼翼的咬了一段,一邊呲牙咧嘴的嚼著一邊繼續說道,「而且我和坦圖剛剛在家裡用維基查到了那位失蹤艦長的照片,我可以肯定,他絕對不是我的父親。還有,剛剛農場已經恢復電力供應了。「
說到這裡,塔坦卡已經將一整串麻辣辛香的小腸串串送進了嘴裡,一邊繼續大口大口的嚼著,一邊換了個話題問道,「最後,這是什麽東西,它可真好吃。」
「駝鹿的小腸,非常好吃對吧?」手裡同樣已經拿上一串往嘴裡送的卡堅卡姐妹異口同聲的用德語回答了這個問題。
這個出乎預料的答案不出預料的讓塔坦卡停止了咀嚼的動作,甚至這老頭子滿臉的褶子都要因為瞪圓了眼睛而徹底舒展開了。
還沒等他想好到底要把口腔裡的食物咽下去還是吐出來的時候,剛剛自己拿了一串肥腸,而且已經吃了一小塊的坦圖臉色慘白的看向了蔻寇。
「駝鹿的大腸」
蔻蔻聳聳肩,用理所當然的語氣給出了一個讓她崩潰的答案,「放心吧,維克多洗的非常乾淨,我仔細的檢查過了。」
低頭看了看這片菱形的肥腸片片縫隙裡粘著的小半片綠色的香葉,坦圖明顯誤會了什麽,捂著嘴巴便衝向了不遠處的一顆糖楓樹,扶著樹乾便開始乾嘔。
相比之下,塔坦卡最終還是艱難的咽下了其實無論口感還是味道甚至賣相都非常不錯的那一小節小腸。
當然,緊隨而至的辛辣也讓他忘了思考該繼續吃還是該拒絕,下意識的便接過了穗穗遞來的啤酒,咬開瓶蓋仰著脖子灌了老大一口。
雖然開局略顯艱難,但
是眼瞅著無論衛燃還是穗穗,又或者卡堅卡姐妹乃至蔻蔻,全都你一串我一串,你一瓶我一瓶吃的無比歡快,塔坦卡這個光著腳留著披肩發的印第安老男人,以及好歹在法國生活過幾年多少在美食上「有些見識」的坦圖,也各自小心翼翼的拿起了第二串。
很快,在時不時的吸涼氣中,這父女倆也不出意外的加入了舉著啤酒瓶子踩著椅子,幕天席地「盹盹盹」的行列。
一頓遲到了許久的午餐一直吃到太陽徹底落山可謂賓主盡歡,最起碼,塔坦卡和坦圖這父女倆為了平息口腔裡的辛辣,單單啤酒就各自灌了七八瓶,而蔻寇這個年齡不大的小富婆,她的酒量也讓眾人歎為觀止。
總的來說,除了刻意控制酒量隻喝了一瓶的安菲薩,其余所有人都沒少喝——當然,喝醉的似乎只有穗穗這麽一個。
幫著一起收拾了廚余垃圾,塔坦卡指著掛在木屋門外柱子上的炮彈殼用德語說道,「蔻蔻小姐,既然那些東西和我的父親沒有什麽關系,而且不是在木屋裡發現的,不如就由你來處理吧,這裡畢竟是你的土地不是嗎?」
「我會好好保管他們的」一下午的時間少說喝了也有十瓶啤酒的蔻寇一邊用手給紅撲撲的小臉扇著風一邊做出了保證。
「既然這樣,我們就先回去了。」塔坦卡說完,拉開那輛小卡車的副駕駛車門,搖搖晃晃的鑽了進去,緊跟著,坦圖也從另一面鑽進了駕駛室。
「他們還能開回去嗎?」蔻蔻略顯擔心的嘀咕了一句。
「我把他們送回去吧」
安菲薩說話間已經啟動了四輪摩托,不緊不慢的跟著坦圖駕駛的小卡車開往了農場入口的方向。
直等到車燈被糖楓樹擋住,蔥蔻用力哈了口氣,轉過身幫著衛燃攙扶著喝迷糊的穗穗一邊往木屋裡走一邊問道,「你似乎對炮彈殼裡的那些東西很有興趣?」
「那畢竟是一位失蹤的驅逐艦艦長」
衛燃在木屋門口停住腳步,看著廊燈下的炮彈殼如實答道,「不管怎麽說,在歷史上,這位艦長都是無可爭議的英雄。如果能證明那個彈殼裡的東西是他的遺物,或者能找到他的下落,都將是一件很有意義的事情。」
「既然這樣,炮彈殼裡的那些東西就送給你了,還有,今天晚上你和阿芙樂爾睡樓上的臥室吧,我猜她肯定需要你的照顧。」
蔻蔻說話間已經幫忙推開了房門,等衛燃橫抱著犯迷糊的穗穗進來,這才近乎開玩笑似的問道,「或者我也出一筆錢,雇傭你調查一下那位失蹤的艦長怎麽樣?」
「你也唱名了不過還早謝謝你讓出臥室」衛燃
小四喝多了,不過還是謝謝你讓出母至。」衛膿笑著做出了回應,抱著穗穗就往二樓走。
「我可沒有開玩笑」蔻蔻指了指趴在衛燃懷裡的穗穗,「是阿芙樂爾教我的。」
「她?」
衛燃低頭看了看醉迷糊了的穗穗,索性停住腳步將她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邊的長椅上坐下來,然後看著蔻蔻,饒有興致的問道,「她教你什麽了?」
「阿芙樂爾說,國家也好,城市也好,要麽像她一樣,給這個國家或者城市繳納足夠多的稅、提供足夠多的崗位。要麽就像你一樣,為這個國家或者城市的榮譽做出足夠的貢獻,只有這樣才會得到認同。」
蔻蔻說到這裡捂著嘴巴打了個酒嗝,隨後繼續說道,「還有,她說一個人成為富翁沒有意義,只有讓周圍的人都變成富翁,這樣自己的財富才會變得足夠安全,到時候會有足夠多的人幫你守著你的財富。」
「這都是她說的?」衛燃詫異的看了眼穗穗,他承認,他實在是小看了這個整日裡沒個正形的姑娘。
「她說她現在是一
座城市的女王」蔻蔻帶著一絲絲的崇拜說道,「而且她準備做一條河流的女王。」
「她現在被因塔人叫做因塔女王。」
同樣沒少喝酒的安菲婭一邊將毯子丟到一樓的吊床上一邊解釋道,「她還準備做下通古斯卡河兩岸的女王,準備帶著那裡的窮人一起賺錢。」
說完,這個似乎同樣有些喝多了的K系姑娘伸手勾住蔻蔻的脖子,帶著一絲絲的醉意笑嘻嘻的勉勵道,「蔻蔻,你要加油,你的開局可比阿芙樂爾姐姐強多了,我們的維克多老板是個不會做生意的窮鬼,根本就幫不上阿芙樂爾姐姐。哪像你,背後有個隨時能提供各種幫助的基金會。」
「我是個窮鬼嗎?」
衛燃嘀嘀咕咕的翻了個白眼,總算是看在難得碰上卡堅卡喝醉的份兒上沒有較真兒。
「我…嗝——!我會努力的!」
明明不缺錢但卻被忽悠著一起掉進了錢眼兒裡的蔻蔻攥著拳頭,信心滿滿的做出了保證,卻是全然忘了這個話題開始時的初衷。
「好了,你今天和我睡一個房間,我姐姐睡這裡的吊床。」安菲婭說完,也沒管身旁的兩位老板,架著蔻蔻先一步走上了二樓。
「你這都從哪學來的高級話?」
衛燃看著躺在長椅上一邊囈語一邊流口水的姑娘,喃喃自語的嘀咕了一句,彎腰將其抱起來跟著走上了二樓。
至於門外柱子上掛著的那個炮彈殼何去何從,自然是明天再說了。畢竟,那炮彈殼又沒長腿,它根本就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