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一月8號早晨八點,馬卡爾駕駛著他那輛藍色的福特皮卡停在了酒店門口。不久之後,得到消息的衛燃三人相繼下樓鑽進了車子裡。
“我們的農場在郊外,路上大概需要兩個小時的時間,所以你們可以趁這段時間休息一會兒。”馬卡爾說話的同時已經踩下了油門。
“傑西卡呢?”坐在後排的卡堅卡和穗穗看了眼坐在兩人中間兒童椅上的小家夥,前者好奇的問道,“她不去農場嗎?”
“她去買獸藥了,等下在城外和我們匯合。”
馬卡爾頗有些自豪的解釋道,“我們附近很多農場的牲口生病了都是找傑西卡幫忙的,不管是牛、馬、還是羊或者寵物她都能治。”
“聽起來可比你這個獸醫靠譜多了”穗穗朝坐在副駕駛上的衛燃調侃道。
“你也是個獸醫?”馬卡爾好奇的看向衛燃。
“我可不是獸醫”衛燃笑著搖搖頭,“只是來美國的飛機上,假借獸醫的名義幫住了一個受傷的老人而已。”
“從華夏飛來的那個航班?”馬卡爾驚訝的看了眼衛燃,“原來是你救下的卡洛斯先生?!”
“卡洛斯先生?”衛燃不解的看向馬卡爾,“什麽卡洛斯先生?”
“你最近沒看新聞嗎?”
馬卡爾問完似乎也意識到了衛燃這樣的外國人似乎確實沒必要看當地新聞,索性主動解釋道,“前些天,一個叫卡洛斯的老先生在飛機上因為氣流顛簸摔倒了,記者在醫院采訪他的時候,他說是一個亞裔獸醫救了他,他還希望借助媒體找到那位獸醫呢,維克多,那不會真的是你吧?”
見衛燃看向自己,正在逗弄小戈爾曼的卡堅卡無辜的攤攤手,“我以為你知道這件事呢,你不看新聞的嗎?”
看新聞?衛燃和坐在身後的穗穗神色古怪的對視了一眼,他們兩個最近那麽忙哪有時間看新聞?再說了,就算看,那滿屏幕的拚音話他也得聽得懂啊?
“看來你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卡堅卡幸災樂禍的說道,“現在網上有不少關於你救治那個老家夥的視頻,好多視頻的評論都說你是的用華夏功夫。”
“屁的華夏功夫”
衛燃暗自嘀咕了一句,意有所指的問道,“不會有什麽麻煩吧?”
卡堅卡自然知道衛燃關心的麻煩到底是什麽麻煩,表情輕松的暗示道,“放心吧,你又不是打算偷渡,只要到時候跟著旅行團一起回去就不會有任何麻煩的。”
“那就好”
衛燃暗暗松了口氣,轉而有些不放心的問道,“那個叫卡洛斯的老家夥是什麽身份?”
“當時那個老頭不是給了你一張名片嗎?”穗穗探頭探腦的用漢語提醒道。
“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衛燃立刻掏出錢夾子,從裡邊翻出了那張帶著些許血跡的名片,將其遞給了身後的穗穗。
“卡洛斯·加西亞”穗穗看了眼名片上的名字,驚訝的說道,“這個老頭兒是個律師。”
“小有名氣的律師”
開車的馬卡爾幸災樂禍的補充道,“現在網上都在調侃,美聯航寧願當時那個亞裔獸醫沒能救活卡洛斯先生,至少這樣就不用擔心對方會起訴他們了。”
“死了的律師確實比活著的律師好對付”卡堅卡跟著調侃道。
“算了,我也不想和律師打交道。”衛燃收起穗穗遞來的名片,也跟著調侃了一句,“說不定他想找到我的目的只是想起訴我無證行醫呢。”
“美國的律師確實沒什麽底線”
馬卡爾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經歷,下意識的從嘴裡蹦出了帶著些許惡意的評價。
將這件事壓在心底,衛燃不著痕跡的將話題轉移到了馬卡爾妻子的獸醫工作上。
在眾人的閑聊中,馬卡爾駕駛的皮卡車在一座加油站裡匯合了同樣開著一輛皮卡的傑西卡,順便又給皮卡車貨鬥裡的兩個油桶加滿了燃油,兩輛車這才先後駛出城區。
沿途的公路兩側,除了在乾燥的沙石土地上稀疏分布的樹林和偶爾冒出來的工廠農場之外,最常出現的,便是一眼望不到頭的油田磕頭機。
或許是這些不知疲倦且千篇一律的磕頭機工作時慢悠悠的模樣實在過於催眠,不多久,穗穗便最先睡著了,而在此之前,卡堅卡也戴上個碩大的耳機,在狂躁的金屬樂中閉上了眼睛。
雖然明知道開車的是戈爾曼老師的兒子,但衛燃卻不敢過於松懈,一閑聊的同時,也在暗暗記著走過的路和大致的方向。
當兩輛車子繞過一座並不算高卻長了不少仙人掌的沙石山之後,周圍的磕頭機肉眼可見的少了許多,同時視線盡頭也出現了一排排的風力發電機,而砂石路兩側的森林也茂密了不少。
馬卡爾指著正前方說道,“我們沿著這條路開到盡頭能看到一片圓形的湖泊,我們的農場就在那座湖泊周圍。如果你們夏天的時候來,就知道那裡有多漂亮了。”
“馬卡爾,你們經營這座農場多久了?”衛燃打了個哈欠問道。
“我從20歲的時候就在那裡工作了”
馬卡爾帶著一絲絲的懷念說道,“後來經營那座農場的布朗先生準備出售農場,我和我的朋友就一起貸款買下了那裡。”
說道這裡,馬卡爾頓了頓,一臉苦澀的繼續說道,“今年是我和我的朋友買下那裡的第四個年頭,貸款都還沒有還清,那些兔子和野豬就冒出來了,他們就像是會無限複製一樣殺都殺不乾淨,我最近做夢都在擔心,明年這個時候銀行會不會把這座農場強製收回。”
“看得出來你很喜歡那座農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衛燃乾巴巴的回應了一句。
“買下那座農場之前,我在加油站短暫工作過一段時間。”馬卡爾指了指跑在前面的皮卡,“也是在那裡,我認識了傑西卡,她幾乎算是我對那份工作唯一美好的回憶了。”
“經營農場不賺錢嗎?”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睡醒的穗穗扒著衛燃的座椅靠背問道。
“賺不到什麽錢的,反而各種支出很大。”
馬卡爾笑著回應道,“不過至少活的很開心,在農場裡要比在城裡的生活簡單很多。”
說道這裡,工作一側已經出現了看不到頭的鐵絲網圍欄,馬卡爾立刻轉移話題介紹道,“從這裡開始就是我們的地盤了。”
“馬卡爾,你的農場有多大?”穗穗饒有興致的問出了衛燃剛剛想開口的問題。
“大概不到50英畝”馬卡爾自豪的回應道。
“50英畝是多大?”穗穗朝衛燃問道。
“我哪知道?”衛燃搖搖頭,他連華夏的一畝地有多大都不清楚呢,哪知道這英畝又是多大?
“大概20公頃,0.2平方公裡,可以簡單的理解成一個邊長400米乘500米的長方形。”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摘掉耳機的卡堅卡給出了無比準備的答案。
“聽起來是很大一塊面積”衛燃驚歎道。
“當然很大”馬卡爾笑著說道,“我第一次帶傑西卡來這裡的時候,她差點在橡樹林裡迷路,不過周圍還有更大的,”
“這下可有得玩了”穗穗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那張小臉上也浮現出了濃濃的期待之色。
很快,兩輛車子穿過了一個掛著牛角和得州五角星的鐵絲網大門,隨後沿著碎石路開到了這座農場中心的位置。
這裡確實想馬卡爾說的那樣有一座小湖泊,只不過這片圓形的湖泊直徑連50米都不到,最多也就只能算是個大點的水塘。
在這個暫且稱為湖泊的水塘西側,是一片散亂生長的橡樹,橡樹林和湖泊之間的空地上,則是兩棟相距差不多有四五十米的木頭房子,這兩棟木頭房子對面,還有幾個或是堆著草料,或是養著牛馬的大號木建倉庫。至於湖泊的東側,似乎還開墾出了一些耕地。
不管是那兩棟木頭房子還是那些木頭倉庫,又或者房子附近的那幾棵橡樹上,用廢舊輪胎製作的秋千,乃至那些在四周閑逛的牛犢馬駒以及各種家禽,這裡的一切都和衛燃三人最初預料的差不了太多。簡單的說,這就是個典型的美國農場而已。
等到眾人下車,兩隻拉布拉多和兩支邊牧撒著歡從遠處跑了過來,緊接著,還有個看起來和馬卡爾年齡差不都,但膚色稍稍深了一些的男人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馬溜溜達達的走了過來。
這個男人相比馬卡爾要瘦弱了不少,但卻穿著一身非常合身的牛仔服,甚至在腰間還有一支裝在槍套裡的轉輪手槍,而他的另一隻手上,還拎著一支裝有瞄準鏡的民用獵槍。
“讓我來介紹下”
馬卡爾抱住一隻撲上來的拉布拉多,笑著說道,“騎馬的這位是和我一起經營農場的迭戈,他做的玉米卷和親手釀的龍舌蘭酒都非常不錯,當然,他還有個漂亮的女兒布蘭卡,等下你們說不定就能見到。”
說完,馬卡爾又把衛燃三人介紹了一番,最後這才說道,“他們是我新認識的朋友,準備在我們的農場玩幾天,迭戈,你沒意見吧?”
“當然沒意見”
已經從馬上下來的迭戈摘掉牛仔帽熱情的說道,“隨便你們在這裡玩多久都沒問題,不過馬卡爾,今天我們必須先把西邊森林裡的鐵絲網修好才行。”
“又壞了?”馬卡爾的好心情頓時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