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太逼真了,當看到這幅畫,就如同置身一場異常慘烈的戰場一般!
拿著彎刀的大食人,手持橫刀的大唐將士,沒有細膩的刻畫和重墨,聊聊幾筆就將一個人的神情刻畫的入骨三分!
第一幅,這是一座巨大的戰艦,高高飄揚的唐字,和姬字大旗,無不說明這就是大唐南海水師艦隊大總管,郕國公姬松的座艦,
但此時,在這艘船上,他們卻看到了一群手拿彎刀的大食人,他們前赴後繼,不斷往前衝殺,而處於前方的人,是一位身穿戰甲紅纓,手持橫刀的大唐戰艦。他此時背對著著作畫者,但那道身影眾人都認出來了。
“那是姬松?”
嘩!
大殿內眾人一片嘩然,前方將士正在與敵人廝殺,身處後方的主帥卻受到敵人的攻擊,難道親軍營都是廢物不成?
“閉嘴!”
李世民狠狠地瞪了說話者一眼,那人頓時面無人色,趕緊閉嘴!
深吸一口氣,李世民繼續看下去,此時畫卷已經展開足足十丈有余。由於空間問題,到了現在兩名宦官自覺的停了下來!
畫卷上的畫風極為簡陋,一艘船,一個人,海水,天空,就好像隨筆胡亂畫的一樣,或許是海中風波不定,畫上隨處可見筆鋒輕重不一的情況!
但就是如此潦草的畫卷,在眾人眼中卻仿佛絕世珍寶。簡單的筆鋒,潦草的作畫方式,但在有機的組合後,卻顯得那麽的自然和諧,就像是本該如此一般。
“這是誰畫的?”
顧延之面露悲傷道:“正是臣下!”
李世民沒有回頭,只是簡單道:“畫的很好,這是朕見到過最好的畫!”
隨後繼續看向畫卷,第二幅轉向了更遠的地方,這時眾人呼吸一頓,只見大海之上烽煙遍地,無數戰船都在冒著滾滾濃煙,期間兩軍相互廝殺,就是看著畫卷也能感受到其慘烈程度!
遠處一面旗幟在畫卷中想的極為突出,因為是書寫潦草,看了許久這才發現旗幟上是‘劉’字。
“劉仁軌?”
只見顧延之點頭道:“正是大軍副將劉仁軌,在最激烈之時,是他帶領將士親冒箭失,激勵士氣!”
“此外還有統領沉臻,以及很多將領,他們都是身先士卒,哪怕最危險的時候也不曾後退一步!”
李世民點點頭,繼續看下去。
第三幅,這是一幅很奇怪的畫卷,只見上面遠處大食人的艦隊出現了騷亂,有一群人拿著好似橫刀的兵器在對方船上廝殺!
“這是?”
顧延之看了一眼,道:“那是郕國公的親衛,他奉命帶領五百人的敢死營從水下潛伏到對方陣營,刺殺對方主帥!”
但隨後苦笑道:“或許是英雄所見略同,我們沒想到在我們刺殺對方的同時,大食人也派出千余死士也來刺殺郕國公!”
“這麥蒙倒是不可小覷!”
能讓姬松那小子吃虧的人還真沒見幾個,這麥蒙竟然和姬松想到一塊去了。
現在麥蒙沒死,還被大唐俘虜,這說明刺殺最終失敗了!
“不過,雖然沒有殺死麥蒙,但也攆的對方到處逃竄。讓其軍令不通,前方大食軍隊作戰死板,為我軍爭取了戰機,奠定了勝利的基礎。”
“不錯!既然大唐重心向大海轉移,那麽這樣能在水中潛伏如此之久的軍隊定要在水師中普及!”
“陛下聖明!”
李世民揮揮手,有些擔憂地看了處在敵人包圍中的姬松。他這時敢肯定,姬松出事絕對這這支死士脫不了乾系!
第四幅隨即映入眾人眼球,這幅畫更是奇怪。
只見一艘戰艦上的‘姬’字旗消失了,一個‘劉’字旗出現在最高處。看到這裡眾人心中一凜,身在一旁的姬潤再也保持不住冷靜了。
“顧延之,我父親呢?為什麽主帥的將旗不見了?”
眾人此時也發現了問題,是啊,主帥還在,為什麽換將了?還是在廝殺最慘烈的時候?
“大總管那時正處於敵軍死士的包圍中,大總管為大軍著想,不能赴麥蒙後塵,就命劉仁軌立即接管大軍,繼續指揮作戰。”
“並且.......並且下令任何人不得擅離職守,違命者,死!”
轟!
眾人好像聽到又驚雷在耳邊炸響,這是心存死志了啊!
顧延之面無表情地轉述這姬松當時所說的話:
“......告訴沉臻和劉仁軌!”
“這將是最後一道軍令,接到後必須執行,不然他們就是大唐的罪人!”
“從現在開始,全軍接受劉仁軌指揮,所有將士必須執行軍令,不從者,殺無赦!”
“大唐郕國公,南海道大總管令!”
“後方之事諸將不得回首,從接令之時起,大軍統帥便為劉仁軌。諸將須聽其將令,如有違背者,殺無赦!”
“爾等為大唐之將領,當不負家國托付,勇殺賊人。此戰之重,重如泰山。勝,則海峽以東為為大唐之內海,諸夷不敢妄動。敗則萬事皆休,大唐之沿海將永無寧日,敵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大唐出海開拓之路徹底失敗,吾等將為中原華夏千古之罪人矣!”
“本帥自起軍之日起,就抱有必死之決心,現勝利在望,諸君不可因小失大。松承聖命,為大唐而死,與有榮焉,為將者,當馬革裹屍還爾。松之命,死得其所,上不負陛下之恩德,下不負家國天下。”
“大敵當前,諸君當奮勇直前,不教大食賊子小覷我大唐將士。此令,將為本帥最後之將令!”
“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胡奴出南天。
隻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諸將聽我號令:內外夷敢稱兵仗者,皆斬!”
“望諸君凱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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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延之話猶在耳邊回想,聽著他在最危機的時候考慮的不是自己,不是其他,而是自己的責任!
“軍歌應唱大刀環,誓滅胡奴出南天。
隻解沙場為國死,何須馬革裹屍還。”
“好一個軍歌應唱大刀環,好一個何須馬革裹屍還。”
“大丈夫當如是也!”
程咬金聽得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即去南海和姬松並肩作戰!
“內外夷敢稱兵仗者,皆斬!”
房玄齡倒吸一口涼氣:“好霸道的宣言!好重的殺氣!”
杜如晦卻激動的手舞足蹈:“但他娘的聽著提氣!大唐就應該是這個樣子。膽敢在大唐面前亮刀,那就要做好身死族滅的準備!”
“好好好,好啊!”
有一位老夫子激動的熱淚盈眶,大聲道:“強漢有張湯‘犯我大漢者,雖遠必誅’的宣言,令夷狄聞風喪膽,大漲我中原志氣。就算是一文弱書生也能在敵國任意縱橫,就是他們的國王也不敢有絲毫加害!”
“內外夷敢稱兵仗者,皆斬!”
“內外夷敢稱兵仗者,皆斬!”
“內外夷敢稱兵仗者,皆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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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用盡全身力氣高聲大呼,先是太極殿內,再是殿外親衛軍隊。他們不知道這句話到底怎麽回事,但聽著太他娘的帶勁了。
作為軍人,誰不喜歡這句話?
高呼聲不斷蔓延,一直傳出皇宮,守衛皇宮的宿衛站在朱雀門前的城牆上高聲大喊‘內外夷敢稱兵仗者,皆斬!’的宣言。
百姓先是不解,但最後也加入其中,關鍵是他娘的太帶勁了!
鴻廬寺是朝廷接待外國使團的地方,當這句話傳到這裡的時候所有使者臉色大變,急忙跑出大街上一看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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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慢慢消散,但此言卻牢牢地記在了所有人的心頭。
大殿內眾人也慢慢平靜下來,他們沒想到區區一句話竟然產生如此打的威力,皇宮外傳來驚天動地的呐喊聲更是一潮蓋過一潮。
“壯哉!”
李世民看著眾人的神情,知道這幅巨大的畫卷不能在讓眾人看下去了。太具有扇動性,就算是他剛才都有種要提刀砍人的衝動!
要是再看下去,說不定這群混蛋出了皇宮就有可能去鴻廬寺和長安西市殺人了。要知道那裡可生存者大量的外族人。
“收起來吧!”
在眾人不舍的目光中,李世民就當做沒看到他們幽怨的眼神,狠心將畫卷讓人收了起來!
眾人知道,這幅畫卷將會成為大唐的珍寶,錯過這次,以後能看到都是福氣,如此豈能如願?
這不,話音剛落就有人跳出來了。
只見程咬金一把蓋住被重新蓋上的箱子,瞪了眼兩名宦官。
“嗯?”
李世民眼睛一瞪,這貨立馬慫了,但還是舔著臉道:“陛下,你看這還沒看完嘛。這樣真實的戰場畫卷天下可是獨一份,那是大唐將士英勇的證明,是我大唐將士的精氣神,您說要是放在武英閣豈不是更能發揮更大的作用?沒事的時候讓大唐的將領好好看看大唐的將士是如何作戰的,想必也會激發眾將士的士氣。”
於是搓搓手,道:“您看........”
“盧國公此言差矣!”
眼看皇帝有些心動,房玄齡瞪文官們坐不住了。
“啟稟陛下,此畫卷乃是顧長史嘔心瀝血之作,顧長史作為文官,卻能作出如此令人身臨其境的戰場畫卷,這說明讀書人的勇氣並不輸於武將。若是將他放在麒麟閣,不但能激發文臣的勇武之心,更能鍛煉心智。”
“臣以為還是放在麒麟閣比較合適!”
“放屁!”
這下程咬金急了,這老小子壞得很,敢搶自己的東西?平日裡都是自己搶別人的,現在敢搶自己的?要是真要這老小子得逞了,那自己還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無禮!”
房玄齡冷哼一聲,鄙視道:“你一個武將懂什麽欣賞?還是放在麒麟閣比較合適!”
“你.........”
這下徹底惹毛程咬金了,說著就要挽袖子動手。
但有人比他還急,只見禮部官員上前道:“陛下,禮部向來有育人之責,若是將此畫卷放在禮部,必能物盡其用,讓天下學子都能瞻仰下午大唐的武功。”
“還請陛下成全!”
李世民眉頭一皺,想要呵斥,但不等他說話,又有人跳出來了。
“臣兵部侍郎.........”
“臣鴻廬寺..........”
“臣刑部..........”
“戶部........”
........................................
得著下整個大殿都亂套了,所有人都清楚這幅畫的重要。與其說他只是一副戰場的畫卷,還不如說是大唐武功的巔峰之作。
這是必將青史留名,遺傳千年,萬年的絕世之作。
若是自己能和這幅畫沾點邊,說不定就能在史書上留下一比。這可比什麽功勞好太多了,想清楚這點,他們那還坐得住?
於是,全都上言將這幅畫留在自己的地盤。剛才還爭的面紅耳赤眼看就要上演全武行的房玄齡和程咬金頓時傻眼了。
看著群情激奮的眾人,他們也是亞歷山大。
挽上的袖子不著痕跡的抹了下去,程咬金雖然很多時候不講理,但也看什麽時候。自己要是敢動手,這些個餓狼還不得把自己吃了?
“肅靜!”
李世民頭疼地呵斥道。
這時眾人才反應上來,看到陛下發怒,連忙一個個規規矩矩地回到自己位置上。
但看著虎視眈眈的眾人,李世民也發怵啊!
當看到站在殿內的顧延之,他眼睛一亮。正所謂解鈴須系鈴人,這幅畫是他所作,那讓他在作一副就是了。
“顧愛卿!”
李世民親切的叫道。
“臣在!”
還處於懵逼狀態的顧言之,連忙道。
他沒想到自己一幅畫竟然惹的眾人爭奪,這幅畫真有這麽大的價值?
自己怎麽不知道?
看到顧延之的模樣,李世民微微一笑:“愛卿也看到了,諸位大臣對你這幅畫很是喜愛啊!”
指著殿內一個個餓狼似的眾臣,說道:“既然如此,不知愛卿能否再畫上一幅?”
“這..............”
顧延之看了眼虎視眈眈的眾人,苦笑道:“不怕陛下和諸位笑話,臣自認畫技雖然不錯,但和丹青大家一比也就是一般。”
“這幅畫臣也是在郕國公的要求下畫的,當時也不知怎麽的就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狀態。原本緊張的情緒消失,戰場上的廝殺也都消失,臣當時滿腦子都是作畫。”
“就如當時護衛程的士兵所言,程好似換了一個人一樣,並且在這種狀態消失後,臣也曾使者臨摹過。”
“但無論如何都無法再畫出同樣意境的畫,所以,只能讓陛下失望了!”
說完躬身一禮,有些忐忑地看向皇帝。也不知道自己這話能不能讓皇帝相信?要是皇帝認為自己騙他,那才是天大的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