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紹看到姬松的樣子,頓時明白了什麽。
姬松的過往他知道一些,他父親姬武曾是平陽的屬下,當年那場大戰中,深陷重圍,被突厥人虐殺至死。
但他一直不知道那人是誰,現在看到姬松和姬氏族人的表情,馬上就明白是斥候所說的那個阿史那忠義了。
柴紹怎麽也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巧,姬松要是不知道的還好,現在知道自家仇敵就在前面,哪還有放過這次機會的道理。
姬松強行壓下心中的殺念,他知道憤怒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只會讓自己陷入不理智的境遇。
其實,姬父如果只是單純的在戰場上被殺,姬松還沒有那麽憤怒。
但真實情況是被那狗日的阿史那忠義虐殺而死的,被綁在繩子上,拖在地上,活活拖死的。
這,如何不使得姬松憤怒,當他知道真相時整個人都傻掉了。殺人不過頭點地,但他父親呢?
最後竟然連具屍體都沒有找見,隻留下在戰場上找到一塊骨頭,被人裝進那件陶罐裡,送到家裡。
而跟隨父親的三十多位姬氏族人,更是什麽也沒有找到,這些年來他們親人在無時無刻的等著復仇,現在仇敵就在距離他不到二十裡的地方。
報仇,這是他們此時心中唯一的想法!
“松哥兒?”
“家主?”
“族長?”
身後一百人裡,有姬松的長輩,有堂兄弟,也有不少姬氏莊子的村民。但是無一例外的是,他們都有長輩、兄弟、晚輩在那場戰爭中失去生命。
現在仇敵就在眼前,這是他們距離仇寇最近的一次,由不得他們不激動。
“都閉嘴!”
聽到姬松大喝,眾人漸漸安靜下來,不管他們想要報仇的心有多麽的急切,但姬松的話他們還是要堅決執行的。
“我知道大家報仇心切的心情,但你們要相信我比你們更加急切,要是錯過這次機會,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
但是,你們要清楚,現在我們此時的身份是軍人,軍人就要有軍人的樣子。敵人就在前面,我們不能因為私仇而不顧國家大義。
要是因為我們的原因而使得我軍戰敗,那麽就算是將那阿史那忠義千刀萬剮,也不能掩蓋戰敗後的後果。
到那時,關中大地上的鄉親們會因此遭受毀滅性的打擊。我們不能如此自私,我們姬氏也不能背此罵名,不然就算報了仇,也會被世人所摒棄。
所以,現在我命令!”
“諾!”
姬氏騎兵們強忍著悲痛,大聲應諾!
“從現在開始,你們直接被大將軍統帥,要是誰敢不聽命令,軍法從事!”姬松面無情地說道。
要是熟悉姬松人,應該會明白姬松的心情,越是沒有任何表情,就越說明他此時心中有多麽的壓抑。
看著雙眼赤紅,對姬松命令置若盲聞的眾人,姬松緊緊握緊雙拳,要是有人注意的話,就會發現,他的手掌有絲絲鮮血流出。
“怎麽?你們想抗命?”姬松冷聲說道。
“家主?”
姬呂來到姬松戰馬前悲憤道,他緊緊地抓住紅淚的韁繩,死死地盯著姬松。
“啪!”
一道鞭影在眾人眼前閃過,只見姬呂的手上瞬間就出現一道鞭痕。
“家主.............”
眾人上前勸道,但卻被姬呂阻止,他澀聲道:“我等遵從家主命令!”
“姬統領,
你怎麽..........” “不要說了,你們想幹什麽?為抗家主命令,你是想挨家法嗎?”
姬松沒有去理會他們,而是來到柴紹面前,說道:“叔父,他們就交給你了!”
柴紹不是傻子,知道姬松有什麽事瞞著自己,惱怒道:“姬松,你眼裡還有沒有軍法?到底想幹什麽?”
“你攔不住我的...............”
“什麽?”
姬松莫名其妙說了句,柴紹一時間根本沒反應上來,就見姬松突然一鞭甩出,紅淚吃痛之下,前蹄上揚,猛的向前疾馳而去。
“快,快攔住他!”
親兵不敢怠慢,急忙朝姬松追去。不過卻讓柴紹失望了,半個時辰後,親兵們垂頭喪氣的回來了,但根本沒見姬松的身影。
“請將軍恕罪,屬下......屬下將姬校尉跟丟了!”親兵下馬請罪道。
柴紹揚起馬鞭,想打下去,但卻“嘿”了一聲,放下鞭子,頹然道:“這也不能怪你們,下去好好休息吧!”
“諾!”
柴紹知道此時危機萬分,對於姬松的離去也是無能為力。
並且,他臨走前還將這支精銳騎兵留了下來,算是顧全大局了。
姬呂緊緊地咬著牙齒,他知道姬松幹什麽去了,在看到姬松的表情時就知道了。
也清楚他這麽做的原因,他現在只能恨自己不夠強,不能幫助他。
忍住心中的刺痛,安撫著情緒激動的眾人,這些人都是姬松這些年培養的種子。
個個都是以一擋十的勇士,平時更是學習兵法韜略,只要不出意外,將來最差的都是校尉之才。
還有學堂裡的那些讀書種子,也是家主用心培養的人才。
不管學文學武,姬氏只要再蟄伏幾年,必定一飛衝天,前途不可限量。
這是家主不希望大家有太大的損傷,才將眾人留在大軍裡,他不知道姬松會如何做,但他相信家主一定會成功,而他的作用,就是好好保護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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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松離開後其實並沒有跑出多遠,而是在一個岔路口,稍作布置,就將後面的人甩掉。
倒不是姬松想要一個人去做報仇,而是他想讓自己有更大的發揮空間。
留在軍隊中就要遵守軍中的軍法制度,這會很大的限制姬松的作用,有時候無所不用其極,才能建絕世之功。
此時姬氏的那些人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要是自己還在的話,指不定他們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情,自己走了,也能讓他們冷靜冷靜!
姬松獨自一人坐在一塊河邊的大石頭上,紅淚則在河邊喝水,時不時的警惕地看看姬松,也不知道在警惕什麽?
也許是自己那鞭子抽的狠了吧!
今天的天氣不錯,此時正是夏末時節,周圍的篙草野蠻生長下,有三尺多高,有的地方竟然漲到的一人高。
“誰?”
姬松一聲大喝,看向身後的草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