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謝歐娜張開嘴,想說些什麽。但是她覺得喉嚨乾澀得要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妹妹,退下。身為弗裡曼家族的家主,這件事由我來處理。”高登出現在謝歐娜身後。
黑發少女覺得自己好像有了一堵可以依靠的堅實牆壁,頓時松了口氣。
“呵!”鄧維爾喉嚨中蹦出一個音節,輕蔑之意盡顯。他知道高登總是埋頭沉溺於法術的研究和學習,幾乎不理事。性格獨立堅強的謝歐娜才是家中真正的頂梁柱。
不過這位可憐的法師先生既然要站出來強出頭,那我和他交涉也無妨。
“如您所看到,高登弗裡曼男爵。我,鄧維爾・裡特,榮譽勳爵隆格之子,正式向謝歐娜小姐求婚。我已經帶來了聘禮和舉行見證儀式的牧師。如果你同意,就立即舉行訂婚儀式吧。”鄧維爾看著高登大傷初愈的蒼白臉龐,笑道。
他下巴高昂,以勝利者的姿態等著高登做決定。
為了這一天,鄧維爾等了很久。
長期的追求失敗,本來已經讓鄧維爾陷入煩躁不安當中。但是聽說高登在冒險中身受重傷,生命垂危時,他知道機會來了。
趁人之危有什麽不好?這是抄底購入商品的最佳時機,可以獲得最大利潤。
他的消息很靈通,得知謝歐娜為了給高登療傷,將父母留下的住宅給抵押了之後,立即找上門來。為了給對方施加壓力,表達自己的決心,鄧維爾甚至大張旗鼓的帶來了巨額聘禮,並且邀請愛神牧師隨行。
“答應吧!在現實的壓力面前低頭吧!”鄧維爾心中狂呼。他似乎已經看到了美好的未來:新婚之夜,他將謝歐娜・弗裡曼那嬌柔白皙的身體壓在身下,盡情的馳騁。
高登看著鄧維爾,微微眯起雙眼,仿佛被那三駕馬車上的財富晃花了眼。
鄧維爾幾乎以為對方要點頭了。
“我拒絕將妹妹嫁給你。”高登說道。
“什麽?你拒絕了我?”難以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鄧維爾又重複了一遍,“你拒絕了我?”
“是的。”
“你憑什麽拒絕我,謝歐娜的婚事應該由她自己做主!”鄧維爾有點竭斯底裡了。
“長兄如父。我是弗裡曼家族的家主,妹妹的婚事,由我決定。”
相比激動的鄧維爾,高登神色平靜。但是他的話語卻斬釘截鐵,不容質疑。
“鄧維爾先生,”一位愛神牧師說道,“愛情應該是兩情相悅的。既然女方不屬意於你,她的兄長又不同意,那就說明艾妮莎女士並沒有用粉紅色的絲線,將你和謝歐娜小姐編織在一起。放手吧,這世上還有很多美麗的姑娘,等著你去發現。”
愛神艾妮莎是混亂善良陣營的神明。她的牧師鼓勵真正的愛情,甚至會慫恿那些年輕人打破世俗傳統,為了真愛而私奔。但是愛神牧師也倡導用愛與美去化解矛盾,消弭紛爭。所以她們主動站出來勸說鄧維爾。
“鄧維爾先生,我們家沒有仆人,所以不能送您,慢走。”高登說道。他輕輕扶著處於愣神狀態的謝歐娜,一起走進房子。
看著兄妹倆消失在門後的背影,鄧維爾終於冷靜下來。今天動用了如此龐大的陣勢,卻被對方拒絕。他知道明天自己就將成為碧水城上流社會的最新笑話,在各個沙龍裡廣為流傳。
“我們走!”鄧維爾向隨從下了命令,陰沉著臉坐上了馬車。
…….
“妹妹,
為了救我,你到底欠了多少錢。”送走了心思不純的追求者,高登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家的債務上面。 謝歐娜從褲兜裡取出一張借債契約。
抵押宅邸,換取1000金幣。三個月後,連本帶利必須歸還3000金幣。
“這利息……”高登簡直無語。不過他知道,這個世界並沒有什麽高利貸非法的概念。隻要是雙方出於自願而簽訂的契約,就能夠得到法律的保護。
“為我療傷,真的花了1000金幣?”
謝歐娜苦笑道:“哥哥你不知道,那天幾個冒險者把你送回來的時候,你的狀況真是糟糕透了。全身被箭頭上殘留的毒素和鐵鏽感染,負能量已經侵蝕了所有內髒,失血嚴重,陷入深度昏迷。為了救你,白金神殿的牧師施展了一個七環神術‘高階複原術’,移除你體內的負能量。然後施展一個六環神術‘醫療’,為你解毒。但是這還不夠,直到牧師再使用了三個四環神術‘治療致命傷害’,才算穩定了傷情。接下來的四天,每天你都要接受一次三環神術‘治療嚴重傷害’,再輔以各種草藥,才恢復了過來。”
“為了救我,妹妹你還真是大手筆呢。”高登自嘲的笑了笑。
神術雖然效果驚人,但是價格也貴得驚人。牧師的服務,可不是普通人可以享受的。施展一個七環神術,市場價是五百金幣。為了救高登,這一通神術砸下來,自然花費巨大。
“哥哥你胡說什麽呢!”謝歐娜白了高登一眼,“你是弗裡曼家族的家主,是我的兄長。為了救你,我會不惜一切代價。”
看著妹妹那堅定的眼神,高登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但是,哥哥你拒絕了鄧維爾,真的好嗎?”謝歐娜的神色突然黯淡下來,“這或許是複興弗裡曼家族的最後希望。”
“我的笨蛋妹妹,”高登輕輕摸了摸謝歐娜的頭,“你真的以為你嫁給鄧維爾後,能夠讓我們的家族恢復昔日的榮光?”
他繼續說道:“鄧維爾不是慈善家。他的最終目的,隻是為了獲得弗裡曼家族的男爵頭銜而已。我敢打賭,如果你們真的結婚,不出一年,我就會死於‘意外’。”
“怎麽會?”謝歐娜張大了嘴,一臉不可思議。
她畢竟是個十六歲的小姑娘,對世界的險惡還認識不足。
“怎麽不會?”高登解釋道,“我死了,你就將繼承貴族頭銜,成為女男爵。而你與鄧維爾的孩子,就成為了男爵頭銜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幾十年之後,這世上就再也沒有弗裡曼男爵,隻有裡特男爵,你看,多完美的計劃。”
“對不起,是我想得太簡單了。”謝歐娜垂下頭,她為自己的幼稚而羞赧。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高登柔聲說道,“父母親過世之後,我總是專注於魔法的世界,將所有的生活重擔都扛到你身上。同齡的貴族女孩,她們穿著華麗的衣衫,每天流連於沙龍,品嘗美食,與好朋友分享著少女之間獨有的秘密,盡情的享受青春。而你,為了維持我進行法術學習的巨大開銷,不得不與那些粗魯的冒險者為伍,與危險的怪獸戰鬥,用鮮血與汗水來換取金幣。”
“哥哥……”謝歐娜的雙眼被淚水迷蒙。她將臉蛋貼在高登胸口,任由自己被抱住。
胸口暖暖的,能夠聽到哥哥的心跳,這種感覺好懷念。
自從父母過世,高登變得愈發沉默寡言,不理世事,經常連續幾個星期都呆在自己的小書房裡。
如今,傷愈的高登似乎終於醒悟,重新變回了謝歐娜記憶當中,父母還健在時,那個意氣風發,對生活充滿了熱情的哥哥。
此時此刻,謝歐娜覺得自己是世間最幸福的女孩,一切似乎都充滿了希望。但是,重重的憂慮又很快佔據了她的心。
“哥哥,今天拒絕了鄧維爾,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我們要小心。而且,我們要怎麽償還那3000金幣的欠款呢?”
“不是還沒到還款時間嗎?三個月,能夠改變很多東西。”高登的眼中,閃爍著自信的光芒……
穿越之後的第一天,就這樣度過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身戎裝的謝歐娜,出現在高登面前。居家的襯衫與長褲換成了一套皮甲。雖然皮甲成色不新,但是保養得很好,上面鑲嵌的甲片被主人擦得亮晶晶的,泛著金屬光澤。
少女腰間斜跨的皮帶上別著匕首和水壺,背上背著兩柄長劍――看來她走的是雙持戰士的路子。
“哥哥,廚房裡燉著鹿肉,是給你補身子用的。”戎裝打扮的少女叮囑道,“我參加了一個冒險隊,去冷霧山脈捕獵霜寒灰熊,報酬不錯。這幾天你隻能自己照顧自己了。”
“我明白了,你自己小心。”高登點頭道。
因為高登受傷, 不但耗光了所有的積蓄,還欠下大筆債務,如果謝歐娜再不找點事情做,這個家就要揭不開鍋了。
雖然高登有迫切改變自身處境的願望,但是現在,這個家暫時還需要靠謝歐娜來支撐。
“所謂的哥哥,就應該把妹妹小心的呵護在懷裡,讓她過上比公主還要幸福十個數量級的生活。就算整個晶壁系都崩塌破碎,哥哥也不能讓妹妹受到一點傷害!”
高登想起《上古紀元》中,自己公會裡某個妹控宅男的著名發言。如果按照他的標準,自己這個當哥哥的還真是相當的失敗。
妹妹謝歐娜離開之後,偌大的宅子剩下高登一個人。
昨晚,整夜的時間,高登都在考慮一個很沾地氣的問題:他這個穿越者,生活的目標是什麽。
無疑,他現在的狀況很糟糕,空有貴族頭銜,卻落魄潦倒。還欠了一大筆債,一不小心,恐怕連家都會保不住。
無論在哪個世界,追求更好的生活,都是人類的本能。所以高登決定,他要賺錢,賺很多的錢,讓自己和妹妹過上富足的生活。
不過,與高登原先那個文明世界不同,在這個名為泰洛斯的世界,智慧個體可以擁有極其強大的力量,這導致暴力可以解決大多數問題。那麽,為了保護自己擁有的財富與幸福生活,就必須擁有強大的實力。
提升實力、賺錢;再提升實力、再賺錢。最終成為人人敬仰的英雄,過上沒羞沒臊左擁右抱的異界幸福生活。
你看,多樸實多單純的理想,比屠神滅魔什麽的靠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