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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湮滅啟示錄》第3章:驚變
  為什麽湮滅會出現在這裡!總座心裡大驚,不過此刻已經管不了這麽多了。因為毫無預警,湮滅出現時根本沒時間疏散群眾,當湮滅獸從空洞中湧出時,直直落入了尚未躲進地下避難所的人群中。

  一時間,死傷遍地,哭喊聲瞬間覆蓋了原本井然有序的街道。一隻蟲形湮滅獸剛落地便壓扁了一對正在逃亡的母子,尚未站穩,它那對利爪又將兩人貫穿。當它正欲回頭尋找下一個目標時,蟲形怪物的胸腔突然被一對同樣鋒利的爪子刺穿,隨即便被提起,大力甩入怪物群中,這一下瞬間衝散了聚集著的湮滅獸,被湮滅獸困住的人們抓住這個機會,又有不少跑進了避難所。

  與此同時,又是幾隻蟲形裝甲衝出,訓練有素地飛向怪物群中。一時間,利器碰撞聲與慘叫聲不絕於耳。

  “敢在這裡撒野,碾碎他們。”為首的裝甲從口器中說出這樣的話語。

  眾人心領神會,這只是第一波衝擊,大家在處理掉手頭的湮滅獸後,正欲集結,下一秒,一陣莫名的衝擊波從探索中釋放出來,眾人從未見識過這一招,招架不及而紛紛被擊倒在地,頓時煙塵四起,速度有幾隻機甲當場實在是太快了,以至於外層生物質被直接擊穿,人體暴露在外痛苦地呻吟。

  戰場上,人類部隊節節敗退,硝煙中的四尊怪物如同撒旦般親臨人間,蟲形裝甲已全部失去了戰鬥能力,在“撒旦”們的衝擊下成為碎片。

  “這……這是怎麽回事!”總指揮室裡,總參盯著屏幕,面色陰沉。

  “是那陣衝擊波,可是,為什麽……”坐在一邊的辰諾也疑惑不解。

  “因為湮滅獸身上的靜威力場,無機物根本無法對他們造成傷害,火炮什麽的根本派不上用場,而余暉小隊又失去了作戰能力……”

  總座一回頭,身後站著的,竟然是斯東!

  “你已經不是作戰人員了,現在你應該在避難所。”

  “我現在是人形小隊的研發員。現如今,我們可用的裝備只剩下了這個。”

  斯東舉起手中的平板,映入總座眼簾的,是赫然幾個字——試作品001

  “人形裝甲?不是沒辦法對抗湮滅獸嗎,現在拿出來又有什麽用!”

  “我們發現試作品並不適用於所有人,但是有一批特殊體質者可以根據不同的適格度來釋放試作品的威力。”在一旁沉默許久的辰諾開口了,“讓我來吧,我是人形戰甲的發明者,應該能更好地操縱他。”

  拿著一條閃著金屬光澤的腰帶,辰諾來到了TPC總部外。腰帶上有兩個插槽,辰諾冷哼一聲,將腰帶扣在腰上,拿出一條卡帶,大吼:“鯊之力!”

  腰帶彈出刺針,扎入尾椎骨,生物質注入脊髓中,劇烈的疼痛讓辰諾跪倒在地上,眼眶滲出鮮血。

  “警告,適配度低於30%,是否強製變身。”

  “變……身……!”

  少得可憐的生物質從體內湧出,堪堪形成薄膜,覆蓋在辰諾的身體上,而怪物已經一步步逼近,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腐臭味充斥著鼻腔,辰諾眼睛漆黑,躺倒在地上,天空似乎在下雨,不,不是雨,是從空洞中滑落下來的黑泥,就如十年前的那個晚上一樣……

  十年前

  歐洲cern研究所。懷特教授立於眾人之中,高聲宣布:“各位同僚,昨日我們已經完成了超巨型強子對撞機!而今日,我們將解決科學史上的重大難題——誇克究竟是不是最小的物質單位!現在,我宣布‘物質邊界計劃’開始!”

  按下按鈕,足以供給一座城市的能量輸送到機器中,技校的粒子在環形軌道之中被電磁力進行著加速,30%光速,50%光速,75%光速,99.9%光速,巨大的速度讓其擁有了突破一切強相互作用力與弱相互作用力的力量。

  與此同時,凌亂的實驗室中,辰諾一拍桌子,大喊,

  “計算出來了!我的猜想絕對是正確的,絕對不能啟動那台機器!”

  辰諾跌跌撞撞地奔向電話,慌亂地撥通了懷特的電話,

  “老師,聽我說,我計算了,不能啟動!”辰諾語無倫次,

  而懷特那邊則傳來“嗡嗡”的響聲,顯然已經晚了,那台機器早已啟動。

  “辰諾啊,我們馬上就要成功了,下一個諾貝爾獎必定是我們的了!”懷特無暇多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可惡啊!辰諾瘋魔般一遍又一遍地撥打懷特的電話,回應他的卻只有靜音。

  “釋放誇克粒子。”懷特的聲音中蘊含著掩飾不住的興奮。

  須臾,攜帶著巨大能量的粒子擊中了誇克,屏幕上劇烈波動的曲線印證著撞擊成功。一陣短暫的沉默後,對撞機前的每一個人都爆發出激動的呐喊。與此同時,屏幕下方的研究員卻盯著屏幕奇怪地問道,

  “教授,發現一個納米級空洞,質量零,速度零,這是怎麽回事。”

  “這說明我們的試驗成功了!”教授拖過來一把椅子,顫顫巍巍地站了上去,待穩住了身子,興奮地高呼,“這說明誇克確實是最小的物質,我們擊穿了誇克,同時也擊穿了世界底層!”

  這是何等偉大的發現!毫無疑問,自此之後,懷特以及整個研究所的同僚都將成為人類歷史上不可不提的名字。這說明人類又一次以自己的力量開創了全新的領域。

  “我記得中國曾經有人進入過‘桃源’,不過這是虛構的。但現在,我們找到了一處真正的桃源!一處從沒有人汙染過的地方!”懷特站在椅子上振臂高呼,難以抑製的激動使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謙虛儒雅。

  與此同時,一陣莫名的衝擊波從對撞機中爆發,瞬間擊碎了對撞機的核心部件,並且將眾人統統掀翻在地。而這些被掀翻的人無一例外地暈了過去,仿佛靈魂出竅一般。尚能活動的人見狀紛紛通過避險通道逃往室外。

  “等一下,那是,那是什麽!”

  遠處的天空中,橙色與綠色的光交相輝映。是極光,本應在極圈內才可能發生的現象竟然出現在北緯四十度的天空中。

  “這,這太奇怪了……”其中一位逃出來的研究員感歎。

  “這種現象會不會和我們的實驗有關,我們……我們會不會釋放出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另一位研究員冷汗直冒,完全不見了剛才的狂熱。

  試驗場地內,一滴直徑納米級的黑泥滴落在地面,迅速膨脹成等人高的怪物,它所過之處,僅留下一道黑色的劃痕。此時安保人員湧了過來,面對怪物毫不猶豫地開槍射擊,可每一發子彈都像是打在了海綿上,被盡數吞噬。怪物的活動不受絲毫影響,依然一步步逼近安保人員。

  所有人的彈夾都射空,能做的只剩下肉搏或是逃命。只聽其中一人一聲大喊,揮舞著警棍衝向了怪物,還沒等觸摸到怪物的“身體”,全身早已被蔓延的黑泥所籠罩,像是融化了一般失去了人形,逐漸被怪物吞噬……

  即使受過專業訓練,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震驚了。縱然是再有資歷的安保人員也無法想象發生了什麽,更不知道如何處理這一情況。所有人只剩下了一個選擇——跑!

  此時什麽資歷,輩分已經不再重要。為了活命,所有人奪路而逃,雙手在此時的意義只是把身邊的人拉到身後當墊背。一時間,實驗場地混亂不堪。可沒人發現不知何時,那團黑泥形成的怪物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夜晚,除了極光,另一個奇觀也震驚了全球——一聲巨響,同時響徹世界的每個角落。但是沒有一個人知道其來源,除了辰諾。

  當辰諾通過層層障礙來到實驗場地,發現的只有損毀的對撞機和一具具遭踩踏而面目全非的屍體時,他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老師啊,你確實擊碎了誇克,但也摧毀了那根弦啊……它已經被展開,世界間的夾層……被打通了啊……”

  辰諾無力去思考以後會發生什麽,只能頹然靠在牆邊,捂住了臉……

  ……

  公元2042年,首次湮滅爆發於歐洲cern實驗室,直徑0.9納米,人類文明的轉折點到來。

  公元2043年,歐洲被湮滅獸佔領,同年12月30日,原歐洲軍政府宣告歐洲淪陷。

  公元2044年,非洲、大洋洲被湮滅獸佔領,分別於3月7日,6月21日宣告淪陷。

  公元2047年,有史以來最大的湮滅出現於中美洲,美洲中部消失。同日,北美聯盟宣告進入“極度危險”狀態,南北美之間形成一片新的海洋——風暴洋。

  公元2047年,美洲淪陷,TPC由民間自衛組織正式被承認為“災難特別行動隊”,並且在TPC開發出初代殖魔戰甲後,人類具備了初步對抗湮滅獸的能力,但仍無法收復失地,戰線僵持。

  自此,據官方統計,全球僅存23億人口並全部遷居至亞洲。

  ……

  黑泥滴落在辰諾臉上,雖然從未感受過,但他已經在無數的夜晚想象自己真正面對這一刻時的感覺。

  ……

  公元2062年,第10306次湮滅出現在TPC上空。

  記憶如幻燈片一樣在腦海中閃過,“這是要死了嗎……真是不甘心啊……”

  辰諾無力地倒在地上,僅僅是一層生物質薄膜便耗盡了他的全部力氣。

  “真像一個小醜啊……還想逞英雄……到頭來,還是無能為力嗎……”

  眼看著怪物們越靠越近,可辰諾還是沒有哪怕只是站起來的力氣。可惡啊……真的就在這裡死了嗎?

  “不甘心啊,我不甘心啊!”辰諾拚盡全力,扶著身旁斷裂的水管勉強支撐起了自己的身體,遲緩地將手伸向腰帶側面,這裡設置著辰諾為最糟糕的情況所安放的——強製變身系統。

  隨著安全鎖被取下,腰帶瞬間伸出四根“觸須”插入辰諾的身體,與此同時,觸須開始向辰諾體內輸入綠色的液體,這正是殖魔戰甲所需的藥劑!而此時,為了強製變身,辰諾竟將它作為試做型001的最終手段。或許正是料到這樣,辰諾才會義無反顧地戴上這條腰帶吧。

  “啊啊啊啊啊啊——!”

  首次注入藥劑,辰諾痛苦地大叫。不過,一層裝甲板一般的生物質也迅速覆蓋了辰諾的全身,相比於先前的薄膜,這層裝甲板顯得完全不透明。而相比於殖魔戰甲,試做型001則放棄了實用的昆蟲型武裝,取而代之的是正常人形裝甲。雖然看上去和善了不少,但毫無疑問,身為作戰武器,其殺傷力與防禦力同殖魔戰甲相比是大大遜色,唯一有所提升的或許只是顏值和靈活度了吧。

  正是這樣不完善的戰甲,卻幾乎要了不適格的辰諾的命,最終還是得靠強製變身才得以啟動其基本功能。

  “不過……解決你們這群渣滓……完全夠用了……”

  辰諾腿部緊繃,從地上一躍而起,勉強瞄準一隻湮滅獸壓了下去。只見一道弧光閃過,湮滅獸在刀光中被一分為二,帶著利刃的護臂上沾滿了湮滅獸傷口流出的黑泥。變身成功了!辰諾以偷襲的方式乾掉了一隻湮滅獸。

  面前是剩下三隻湮滅獸,而背後則是慌亂不堪的群眾。沒有官方通告,沒有人知道這從天而降的人形機甲是敵是友。所有人都只知道慌亂地後退。辰諾就像是一道屏障,分隔開了人與怪獸。

  “幸存者……快……快走!”辰諾虛弱地喘著粗氣,對身後的人群喊道。

  聽到人聲,群眾們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了下來,人群開始緊張地向避難所湧動。而此時,三隻湮滅獸也圍了上來。

  雖然已經解決了一隻,但剩下的三隻依然不是省力的對手,無論是先進攻哪一隻,身體的弱點都會暴露給其余兩隻。

  “真是難纏啊……”雖然自己剛剛在所有幸存者之前耍了帥,但虛弱到極點的辰諾確信自己是沒有同時解決他們的實力,“沒辦法,只能盡全力了!”

  調整好呼吸,辰諾慢慢下蹲,腿部肌肉隨著緊繃而慢慢抖動,瞄準最近的一隻湮滅獸暴射出去,同時將雙臂向前揮動,仿佛躍出水面的鯊魚,但這也無疑是一次自殺式襲擊,只要速度稍慢一點,自己的弱點就會毫無保留地暴露在湮滅獸面前。而辰諾這麽做,隻為給湮滅獸致命一擊。可惜,湮滅獸的行動顯然更快,僅僅只是趁辰諾雙腳離地,重心稍有偏移,便一爪揮落,狠狠地擊打在他背部護甲上。

  突如其來的重擊使辰諾躲閃不及,硬生生改變了跳躍方向才稍微卸下一點力道,但自己也不得不撞向路邊的汽車。只聽“咚——”的一聲,辰諾深深陷入車門中。

  辰諾正欲發力從車門中脫身,突然發現下半身發不了力。同時,一股血腥味使他一陣惡心,開口想要嘔吐,卻無法控制地吐出了鮮血。不多的生理知識提醒辰諾,他的脊椎在剛才的重擊下被打斷了。

  “脊椎骨斷了啊,還好有生物質固定,不至於當場癱瘓。”

  勉強站起身,辰諾抹去嘴角的血跡,再次擺出攻擊的姿勢。

  “就算被打死,我也不會讓你們過去的。”

  三隻湮滅獸一擁而上,連一隻湮滅獸都難以招架的辰諾,面對三隻一起圍攻,顯得更為吃力,不過短短幾個回合,他連招架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保護自己的致命部位,將大塊身體暴露在湮滅獸的攻勢下。顯然,如果等不到援軍自己必死無疑。漸漸的,面對湮滅獸的圍攻,辰諾的身子越來越重,招架也越來越遲鈍,即使是自己受的傷也開始變得麻木——這是失血過多的表現。而試做型001戰甲也完全失去了防禦的能力,殘破的生物質可憐的掛在辰諾血淋淋的身體上,甚至難以看出戰甲原本的模樣。

  “因為我的失誤,為人類帶來這麽大的災難,現在為救人而死,也算是我最好的結局了吧……”

  辰諾閉上了眼睛。

  ……

  斯東還沒來得及說請自己的意圖,辰諾早已拿著裝置衝了出去。

  “什麽……博士!”斯東趕緊跟了上去,正要出門,總座一把將他拉了回來。

  “總座,你知道他這樣等同於送死!”斯東極力想掙脫總座的手,反倒是被死死按倒在椅子上,“你為什麽要讓他去面對余暉小隊都解決不了的敵人!”

  總座沒有說話,只是把一個移動服務站連接到了TPC的服務器中。在短暫的安靜後,作戰室的屏幕亮了起來,屏幕上投射出來的一幕,頓時使兩人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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