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飛逝,轉眼間興平元年已過。 壽春城中,喜慶的氛圍尚未完全散去,各家門前仍是一片火紅。
城中一處僻靜的院落,內中傳出陣陣優美的琴聲,恍若仙音。
良久,琴音消散,一切歸於平靜。
院中,一個俊美的青年看著身旁一高大青年,問道:“子敬!為何事到臨頭你卻退縮了,這不符合你的性格,究竟是何原因?”
“公瑾!”高大青年猶豫了一下,道:“我們還是等等再說吧!”
這二人正是周瑜、魯肅,原本他們已經決定投奔袁術,可到了壽春後,魯肅不知為何,突然遲疑起來,拖延至今尚未決意。
“子敬!你不必擔憂我的安危。”周瑜歎道,他知道魯肅是怕害了他性命,所以才會變得猶豫不決。
“袁術不會為了我而舍棄天下賢才的。”周瑜自信道。
魯肅搖了搖頭,道:“最是難測帝王心,袁術究竟是何想法,我等豈能知道?此事關乎公瑾性命,不得不慎重對待。”
“你呀!”周瑜心中無奈,魯肅才智不凡,大略無雙,可性格卻偏於謹慎,這既是優點,亦是缺點。
魯肅安慰道:“公瑾放心!吾之才學,必定能夠脫穎而出,受袁大將軍重用。即便推遲一段時間,也是無傷大雅。”
周瑜搖頭道:“前番廣元之言甚是有理,雪中送炭總是好過錦上添花,遲一步即落後一步,想要追趕,需付出雙倍努力方可。”
“可是!”魯肅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可他心中實在擔憂周瑜安危。
“孫家全族被滅,程、黃、韓等孫文台舊將亦不得幸免,可見袁大將軍對孫伯符之殺心堅定無比。若知曉公瑾與孫伯符之關系,恐怕……”魯肅滿臉擔憂,以袁術誅滅孫家全族的態度來看,若知曉周瑜與孫策的關系,其絕對是凶多吉少。
“子敬!袁大將軍之所以誅滅孫家,乃是因為伯符犯了他的忌諱。霸主很難容忍其他擁有雄心壯志之人,袁大將軍正是看出了伯符的雄心,這才狠下決心,將其所部連根拔起,不留一絲後患。”周瑜解釋道。
“公瑾之意……”魯肅好奇道。
“若伯符沒有野心,袁大將軍非但不會殺他,還會重用他。”周瑜淡淡說道。
“這……”魯肅開始有些明白周瑜的意思了,孫策有野心,袁術這才無法容忍,而周瑜則是相反,他並沒有野心,想來袁術即便不收,也不會為難。
話雖如此,可魯肅心中還是猶豫不決,畢竟這是關乎身家性命的大事。
周瑜搖了搖頭,斷然道:“吾意已決,子敬不必再說。”
頓了頓,繼續說道:“吾料定袁術年內便會發兵攻打荊州,時間當在二、三月份左右。如此你我二人在月末時分一同前去招賢館。成敗與否,皆看天意。”
周瑜猜的不錯,袁術卻是打算在三月份發兵,不過最先的目標卻是豫章,其後才是荊州。
魯肅面色陰晴不定,良久,長歎道:“罷了!就依公瑾之言。”
……
新年剛過,徐州發生一件大事,州牧陶謙病亡,臨終前將徐州托付給了劉備。
經過數月時間,各大世家已將陳家一應產業全部消化,因而對劉備的入主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抵觸。
而劉備也並未守株待兔,積極奔走四方,拜訪各大世家,許下不少好處。
幾番下來,各大世家態度漸漸轉變,甚至開始支持劉備。
就這樣,劉備掃除了最後的障礙,順利的坐上了徐州牧的寶座。
值得一提的是,陳家在這場‘換主風波’中未有任何動作,也不知陳登父子究竟是何心思。
消息傳到兗州,曹操大怒,他幸苦一場,耗費無數錢糧、兵馬,最後竟讓劉備這個織席小兒撿了便宜,是可忍孰不可忍。
當即,曹操便欲再次興兵,攻打徐州。
荀彧諫道:“昔日高祖得關中,光武據河內,後方無憂,進可勝敵,退可自保,方才製霸天下。兗州即為主公之關中、河內,眼下兗州不穩,呂布在旁虎視眈眈,若大軍在外,呂布趁機來犯,又當如何?”
郭嘉、程昱對此也是反對。
“文若之言有理!呂布一日不除,我等如芒在背,難以安榻。”郭嘉正色道。
程昱同樣出聲附和。
其實,曹操又何嘗不明白這些道理,只不過是嫉妒心作祟,他辛辛苦苦一場,非但一無所獲,反而損失慘重,連兗州老巢也差點全部丟失。
而劉備不費一兵一卒,輕輕松松就得了徐州富庶之地。
反差如此巨大,曹操自然無法接受,有這樣的態度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去歲蝗災嚴重,兗州各地收成寥寥,我等坐守於此,終非良策!”曹操有些苦惱的說道,臉上盡是憂愁之色。
荀彧稍作沉吟,獻計道:“潁川黃巾肆虐,主公不防取之,此等賊寇多有糧草、金帛,得其錢糧自可蓄養大軍。而且兗州地窄民狹,終非立業之地,可若將潁川郡納入治下,我等即有縱深之地,好過如今數倍。”
“潁川!”曹操眼中精光一閃,似乎想到了什麽。
就在這時,只見一人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
“曹公!我家主人已經不行了。”來人進入大廳,直接哭倒在地。
曹操放眼看去,面色頓時大變,下面之人正是他心腹謀士戲忠、戲志才的仆人。
唰!……曹操豁然起身,大步向外奔去。
荀彧、郭嘉、程昱也是趕忙跟上。
眾人快速奔至戲忠住所, 曹操一馬當先,直接闖入房中。
“志才!”看著榻上形容枯瘦的戲忠,曹操悲從心來,這是他第一個謀士,在他落魄時前來投奔,陪他走過了最艱難的時期。
對戲忠,曹操有著特殊的感情,甚至超過了‘知己’郭嘉。
如今戲忠性命垂危,曹操如何不悲?
郭嘉、荀彧這兩個戲忠的舊識也是滿臉黯然,尤其是郭嘉,雙眼通紅,幾乎落下眼淚。
聽到曹操的聲音,戲忠幽幽睜開雙眼,原本明亮的目光此時有些渾濁。
“主公!”戲忠喚了一聲。
曹操趕忙上前,握住戲忠雙手,道:“志才!你好好歇息,莫要開口了。”
戲忠慘然一笑,道:“再不說就沒機會了!趁現在還有……咳咳!”
話未說完,戲忠就猛地咳嗽起來。
曹操見此,忙將戲忠扶起,輕撫其背。
過了好一陣子,戲忠稍稍恢復,吃力道:“主公!奉孝之才十倍於忠,主公可重用之,代替忠之位置。”
“志才放心!日後吾待奉孝,如待你一般。”曹操滿臉鄭重的許諾道。
郭嘉也是說道:“志才放心!吾定會輔佐主公成就大業。”
戲忠蒼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道:“如此忠就放心了!”
頓了頓,戲忠繼續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吾之將死,尚有一言,敢請主公聽之。”
“志才有何話,盡可道來。”曹操忙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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