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璽一出,誰與爭鋒? 討伐袁術聯盟在玉璽的‘威勢’下,全部退卻了,這讓發起人袁紹有些鬱悶,不僅僅是因為聯盟解散,更是因為袁術得到了他夢寐以求的玉璽。
冀州鄴城,袁紹聚眾商議。
別駕田豐諫道:“主公!我冀州與袁術領地相去甚遠,鞭長莫及,對袁術所為主公無需理會,當全力應付公孫瓚才是。”
田豐主張遠交近攻之策,對袁紹討伐袁術本就不讚同,畢竟冀州和袁術領地相去甚遠,雙方並無利益衝突,短時內應該能夠和睦相處。
在田豐看來,眼下最終要的是對付公孫瓚,兼並幽州,佔據河北之地,然後南下中原,爭霸天下。
袁紹聽了,心中將田豐狠狠罵了一通,面上卻是一副受教之狀,說道:“元皓所言有理!吾亦知此時不宜南下,可玉璽關系重大,不得不察!”
田豐眉頭緊皺,心中對袁紹如此緊張一塊‘石頭’大為不滿,剛要說話。
只見一旁的沮授出列說道:“主公!如今天下大亂,漢室威嚴喪盡,群雄逐鹿,此時最重要的是發展民生,積蓄兵馬、糧草,壯大己身,待到掃平天下,玉璽自會歸主公所有,又何必急於一時?”
沮授對袁紹十分了解,同樣對田豐這位好友的性格知之甚詳,他知道若再由田豐說下去,恐怕會招得袁紹不滿,因此搶先言道,話語較之田豐更為委婉。
果然,袁紹聽了沮授之言,心中雖然仍舊未予認可,但臉色卻是好多了。
“沮公此言差矣!”
沮授話音剛落,但見郭圖悠然出列,說道:“玉璽乃皇權之象征,豈可落入他人之手?”
袁紹一聽,大感知己,點頭道:“公則所言甚是!”
郭圖見袁紹誇讚,得意的看了一眼沮授,然後獻媚說道:“如今天子陷於長安,為西涼賊眾掌控,天下蒙塵。主公乃是昔日聯軍盟主,眾望所歸,在天子尚未獲救之前,理應由主公掌握玉璽,待日後救出天子,再行歸還。”
袁紹大喜,早先洛陽時,玉璽被孫堅取得,讓袁紹恨恨不已,幾乎夜不能寐。
後來得知孫堅身死,袁紹很是慶賀了一番,同時派出大量密探,暗中查找玉璽的下落,尋機奪取。
在袁紹看來,孫堅既死,子嗣尚未長成,此刻奪取玉璽當是輕而易舉。
不料,未等袁紹動手,袁術便以雷霆之勢掃平江東。
隨後袁術盡誅孫堅舊部,更是將眾人九族誅滅,震驚天下,世家聲討,諸侯莫不相應,再然後就是玉璽之事傳出,風向逆轉。
如今孫策已死,孫家同樣灰飛煙滅,玉璽自然已落入袁術之手。
對於自己這個弟弟,袁紹從小便不待見,如今袁術更是得了他視為己物的玉璽,更是恨得牙癢癢。
郭圖所言,可謂正中袁紹下懷。
當下,袁紹讚賞的看了一眼郭圖,正色說道:“不錯!玉璽乃是天子之物,萬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吾為盟主,當掌玉璽,待日後歸還天子。”
“嘿嘿!公路,你若不還玉璽,吾便號召天下群雄,齊齊討伐,到時候看你如何應對。”袁紹心中得意的想到。
“主公不可!”一個聲音驟然響起,打斷袁紹幻想。
袁紹沉迷幻想,正不能自拔,卻被人出言打斷,心中頓時一陣火起。
放眼看去,只見審配大步出列,來到中【央】站定。
見是審配,袁紹強壓心中怒火,做出一副溫和之狀,問道:“正南既出此言,必有道理,還請教吾。”
審配出身世家大族,其家族雖比不上袁家四世三公,但絕不容小視。
袁紹剛剛領得冀州不久,立足未穩。
而且,沒了袁家龐大的資源,此刻袁紹急需各方勢力支援,審配所在的家族就是袁紹拉攏的重要對象,所以袁紹對他十分客氣,遠非他人可比。
審配拱手說道:“主公莫非忘了太傅袁隗之事?”
聽得此言,袁紹面色大變,眼中寒光閃爍。
自討伐董卓後,袁隗就成了袁紹的禁臠,他人莫敢提及,生怕揭了袁紹傷疤,引得無妄之災。
“正南究竟何意?”袁紹淡淡問道,神態已是大不如前,顯然對審配有些不滿。
“前次討伐董卓,主公雖得盟主之位,可因袁太傅之事,聲望銳減。如今主公聲望剛剛恢復一些,此時若提及昔日盟主之約,定會將此事一同揭開,到時候莫說得到玉璽,恐怕主公好不容易積累下來的聲望也會喪失殆盡。”審配滿臉嚴肅的說道。
審配分析的確實很有道理,袁紹聽了不由得踟躇起來。
一旁郭圖見袁紹猶豫,狠狠瞪向審配,眼神極盡惡毒。
審配毫不示弱,反瞪回去。
說起來二人關系不好,皆因袁紹子嗣之故。
袁紹要長袁術整整十歲,同時也不似袁術那般遲遲未有子嗣,成婚不久,便已誕下長子袁譚,然後次子、三子也是相繼出生。
而此時,袁紹諸子已經長大。
隨著袁紹佔據冀州,其長子袁譚、三子袁尚已經開始為嫡嗣之位爭鬥起來,兄弟二人積極拉攏袁紹麾下文武,各成一派,郭圖、審配皆在此列。
其中郭圖支持的是長子袁譚,而審配則是支持三子袁尚。
如此一來,二人關系想好也好不起來,彼此明爭暗鬥不斷,甚至已將此爭鬥堂而皇之的搬到了廟堂之上。
郭圖每每進言,審配必定會出來反對,反之亦然。
麾下謀臣已有三人明確反對,這讓袁紹有些氣餒,想道:“莫非玉璽與吾無緣?何以兩次失之交臂?”
想了想,袁紹將目光投向其余眾人。
荀諶並未出言,他的侄子荀攸如今在袁術麾下,據聞荀攸雖然新投未久,但卻深得袁術信任,很是倚重。
袁紹為此遷怒荀諶,對他已經不像以前那般信任了。
其實,值此亂世,各大世家為了保全家族,皆是施以狡兔三窟之策,令家族子弟分投各路諸侯,就如之後的諸葛亮、諸葛瑾兄弟一般。
荀家顯然對袁紹並不看好,尤其是荀彧棄袁紹而去後,如今只剩下荀諶一人尚在袁紹麾下出仕,而家族中更是未對袁紹有任何支持,這讓袁紹大為光火,連帶對荀諶也是看不順眼,漸漸疏遠。
荀諶一言不發,袁紹也不理他,目光轉向最後一人。
此人便是後世赫赫有名的許攸。
許攸與袁紹關系非比尋常,二人早在幼時便已相熟,而許攸也一直是袁紹的鐵杆支持者。
見袁紹目光看來,許攸微微沉吟一下,說道:“主公!玉璽雖好,但也燙手,就如董卓一般,昔日董卓強佔洛陽,挾天子以令天下,威勢滔天,可最終卻引得諸侯圍攻,不得不退居關中。前車之鑒猶在,主公豈可犯同樣錯誤?”
聽了許攸之言,袁紹暗暗出了一身冷汗,想道:“是啊!吾擁得玉璽,天下諸侯必將側目,說不得會像昔日討伐董卓一般討伐吾,若是如此,那……”
袁紹不敢再往下想,心有余悸的說道:“若非子遠之言,吾尚且不知!”
此言無疑是徹底打消了對玉璽的念頭,沮授、田豐暗暗松了一口氣。
郭圖見袁紹已經決議,眼珠一轉,獻計道:“主公!既然玉璽如此燙手,主公可聯合其他諸侯,強令袁術歸還朝廷。玉璽誘惑之大,世人絕難抵擋,袁術必定不肯,如此主公便可指責其欲私吞玉璽,到時袁術定會受天下人唾棄。”
袁紹聽了,心動不已,剛想答應。
突然,只見審配一躍而起, 指著郭圖斥道:“你欲敗盡主公聲望焉?前番袁太傅之事,已令主公蒙受殘親之惡名,若再行此事,天下必皆言主公薄情寡義,連親兄弟也無法相容。如此大失人望之舉,豈可為之?”
袁紹性格本就搖擺不定,聽了審配這番話語,頓時猶豫起來。
郭圖惱恨的看了一眼審配,一雙三角眼滴溜溜的轉動。
“嘿嘿!”郭圖怪笑一聲,心中已有計策,故作不屑的看了一眼審配,說道:“此事主公自然不宜去做,但是天下諸侯眼饞袁術得到玉璽者大有人在,主公只需稍加挑撥,自會有人站出來。”
審配被郭圖不屑的眼神氣的一陣大怒,強自說道:“袁術勢大,幾乎坐擁兩州之地,天下諸侯除去主公之外,便只有董卓才有實力與之相抗。可如今董卓已死,西涼大軍一盤散沙,定然不敢得罪袁術。如此又有誰敢指責袁術?”
郭圖揮灑自如,自信滿滿的說道:“袁術雖強,但其勢力偏於南方,於中原、北方影響甚微。何況袁術剛剛攻下江東,立足未穩,此時必定不會進軍他方。其他諸侯定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又豈會因畏懼袁術之勢,不敢指責?”
審配無言以對,心中把郭圖恨得要死。
袁紹大喜,問道:“公則以為何人可行?”
這倒是把郭圖問住了。
方才郭圖不過是被審配逼急了,靈機一動這才想出這個辦法,如此短暫的時間,他又豈會想出周全的計劃?
此時袁紹相詢,郭圖臉上不由得滲出點點汗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