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了解弗裡菲斯.柯本,會發現他是個很矛盾的人。
七神似乎很愛和他開玩笑。不幸和幸運在他身上交替呈現。
他幸運的出生在一個富裕家庭,父親是位男爵,家裡恰好有爵位可以繼承。
不幸的是,他是這位男爵的私生子。爵位繼承和他毫無關系。
幸運的是男爵對這個私生子還算疼愛,願意為他的未來打算。
雖然無法繼承爵位,但這位男爵父親為他準備了足夠金錢,讓他至少可以遊手好閑的過完這一生。
不幸的事,這位男爵因為一次打獵被野豬襲擊傷口感染去世。過於倉促的離開讓他沒有準備好財產劃分的遺囑。
更不幸的是,男爵夫人及新任男爵並不打算讓弗裡菲斯一絲一毫財產,甚至對麾下騎士下達了追殺令。
幸運的是,即使離開的很狼狽,弗裡菲斯還是在騎士手裡撿回了一條命。
但不幸的是,他在逃離的路上因為輕信他人,被抓進了一棟紅房子,經歷了一些他不願意再提及的惡毒折磨。
經歷了如此多的磨難,弗裡菲斯已經幾近絕望。但他依然向虛空祈願祈求救贖。
幸運的是,他得救了。戴蒙.塞韋斯神甫和卡爾修士都是好人。
他們為弗裡菲斯帶來了新的希望。
因為擔心哥哥的騎士還在附近,他隱藏了自己的姓氏和過往。
他實在不願讓不幸波及給兩位擁有優良品德的神職人員。
就在他將感激藏在心中,下定決心離開時。戴蒙.塞韋斯神甫向他提出一個無法拒絕的請求。
戴蒙神甫請求他陪伴卡爾修士共同出行,保護他踐行修士準則。
好吧,弗裡菲斯當然無法拒絕來自戴蒙神甫的請求。
即使他可能連自己都無法保護…
可憐的卡爾修士甚至不到他的肩膀高呢,弗裡菲斯想了想卡爾修士那張稚嫩、白皙、俊俏的臉。
不得不承認戴蒙神甫確實應該為對方找一位保護者。
他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弗裡菲斯一直認為生命中遭遇的不幸可能是某種來自七神的詛咒。
那麽幸運是否是某種祝福呢?
他從未想過。
總而言之,不稱職的保護者心懷恐懼和不安、即將和他的修士一同踏上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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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倫丁,黑水街18號。
卡爾正帶著自己新出爐的保護者站在一扇門前。
如果一塊破麻布可以稱之為門的話。
黑水街18號是一棟二層小樓,或許曾經繁華過,但現在的小樓到處都是年久失修的痕跡。
昨夜的雨水痕跡還有褪去,屋簷的末梢正一點一點的往下滴著水。
阿斯萊德這個幼稚鬼正仗著弗裡菲斯看不到他,瘋狂的變幻臉上的表情。
似乎準備用豐富的鬼臉隔空嚇死對方。
而弗裡菲斯則因為膽怯和恐懼,臉色蒼白到連惡靈都不如。
結合門背後時不時傳來的嬰兒啼哭,卡爾懷疑自己不該出現在這裡,而是身處育幼場。
他也不是即將為嬰兒做聖禮的卡爾修士,而是育幼場新任“卡爾媽媽”。
他將《七星聖經》放在胸口,抬手輕輕敲了敲門框,開口問道:“請問有人在家嗎?”
除了嬰兒的哭鬧聲外無人回應。
卡爾掀開那塊破麻布,領著弗裡菲斯走進樓梯間向著上面走去。
他看起來對這裡並不陌生。“在成為戴蒙神甫的養子前,我有相當長的一部分時間以流浪兒的身份在瓦倫丁遊蕩。”
他對著身後的弗裡菲斯解釋道:“瓦倫丁的每一處幾乎都有我生活過的痕跡,尤其是黑水街。
也許你已經注意到了,瓦倫丁實在算不上一個可以安居樂業的好地方,黑水街更甚。
這裡甚至沒有廁所、沒有垃圾桶和水源。整個地區也找不到一根清理汙穢的排水管。
這是一片看不見文明,無人關系的原始荒原。”
“是啊是啊!黑水街可是個好地方!”阿斯萊德放棄了惡作劇,露出一個猙獰的愉快微笑。
卡爾沒理會對方,阿斯萊德這家夥自從來到黑水街就格外興奮。
他帶著弗裡菲斯來到二樓,突然停下腳步,在一塊翹起的地板前蹲下身子,將手伸進了地板破損的空洞裡。
在摸索了一陣子後,他很快從裡面掏出了一把沾滿不明液體的鑰匙。
站在他身後的弗裡菲斯疑惑地問:“這是什麽?”
站起來的卡爾用袖子擦乾淨鑰匙上的灰塵,仔細辨認後將它拿好解釋道。
“弗裡菲斯先生,如果你仔細看了我給你的清單的話。就會發現我們的目的地之一正是黑水街18號。
我們要為居住在這裡的瑪琳女士新生的孩子做聖禮。
我把它作為我們第一站的目標,是因為我恰巧對黑水街和瑪琳女士都格外熟悉。
瑪琳女士是一位…職業技術工作者,也就是妓女。她是一位溫柔、友善、熱情的女士。
也是我在黑水街最熟悉的人之一。”
他用那把剛剛找到的鑰匙打開二樓其中一扇門,在推開房門的瞬間拉著弗裡菲斯低頭避開飛來的匕首。
熱情洋溢的對著屋內打招呼:“瑪琳姐姐!”
與此同時,第二把匕首貼著他的臉擦過去,正好被釘在關上的門上。
“滿分!”惡靈幸災樂禍的揮舞手中的紅色旗幟,好像在觀看一場精彩的馬術比賽。
卡爾口中那位熱情、溫柔又善良的女士從屋內撲出來,將懷裡的孩子直接塞給對方。
“卡爾!你這個婊子養的可愛小混蛋!我還以為是羅西那群爛屁股的家夥又來找我收錢。
我聽說你成為修士了!你這狗屎居然這麽厲害!難道你就是要來給小亞當洗禮的那個修士嗎?
太棒了,你快看看小亞當!希望他長大後可以和你一樣可愛。”
她穿著一件紅色的破了洞的抹胸長裙,看起來要比黑水街絕大部分人要乾淨的多。
黑色偏光的頭髮胡亂散開,棕色的瞳孔滿是歡快、幸福的神采。
卡爾甚至不敢呼吸,他以托舉的方式環抱那個小小嬰兒。
他輕飄飄的,似乎沒有任何重量。
即使突然被塞進一個陌生人,嬰兒也沒有繼續哭鬧。
他盯著眼前這個龐然大物看了又看,棕色的眼睛清澈的倒映出卡爾的模樣。
弗裡菲斯沒有說話,連惡靈都罕見的沉默寡言。
卡爾低下頭,將聖水滴落在嬰兒額頭。
“嗨,小亞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