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境司那邊，是黃瑜這個大內總管親自過去的。

　　但等他回宮複命的時候，還是讓李宏尊心中忍不住大怒。

　　懸境司司主安道林此時就在京城，可自己這個皇帝都已經說了有要事宣召，他竟然不來，只是派了一個掌鏡使前來。

　　只是，心中雖然有怒火，可當著懸境司人的面，李宏尊還是滿臉笑意:“給薑愛卿賜座。”

　　“奉茶。”

　　說出奉茶二字的時候，李宏尊更是滿心憋屈，他乃大越天子，但面對懸境司的時候，卻仍舊要陪著笑臉。

　　等他計劃成功那一日，他真想瞧一瞧那些自恃清高的修行中人，在自己這個人間帝王跟前又是何等姿態。

　　“臣多謝陛下。”

　　薑松也不客氣，拱手謝恩後，直接在小太監搬來的木墩上坐下，接過茶水端在手裡:“陛下召臣來，有何要事。”

　　李宏尊深吸了口氣，示意黃瑜把今個早上蘇文炳拿來的方形牌子遞了過去:“愛卿且看這牌子，可有不妥之處?”

　　薑松接過牌子的同時，毫不客氣的將手中茶盞塞給了黃瑜，端詳了片刻:“材質不知，這上面的符文似是而非，至於是否陣紋，需等臣回去後稟了司主才能得知。”

　　“陛下是從何處得來的?”

　　李宏尊開口，把今個的事情說了一遍，末了，才道:“此事朕有意讓你們懸境司調查了，旁人，朕是信不過的。

　　薑松聞言，微微點頭:“陛下放心，懸境司自當竭盡全力調查此事。”

　　雖然應下了此事，但薑松心裡對皇帝的話卻是嗤之以鼻。

　　什麽信得過懸境司?

　　陛下一邊迫於無奈用著懸境司，一邊又看不慣懸境司，甚至心中惱怒懸境司。

　　這是明眼人心知肚明的事情。

　　只不過，他們懸境司當初設立的目的，也是正道修士們憐憫朝廷妖邪之亂，會禍及天下百姓，這才設立的。

　　而且皇帝的心思如何，自有正道修士中那些大人物及司主他們去思量，輪不到他這個掌鏡使去考慮。

　　點了點頭，李宏尊仍舊含笑開口:“既如此，此事就交給懸境司了。”

　　“只是此事或涉及朝中臣子，切要保密行事，不可打草驚蛇。”

　　薑松起身，反手將牌子收進了衣袖中，衝著李宏尊拱手:“陛下，此事臣已知曉，若無他事，臣先行告退。”

　　李宏尊面上笑意頓了一下，朗聲道:“愛卿倒是急性子。”

　　“快去吧。”

　　李宏尊坐在龍椅上一動不動，雙目看著薑松出了禦書房，過了足有半盞茶的時間，黃瑜心中擔憂，小心開口:“陛下?”

　　“你說，懸境司這些修行中人，難不成就不是我大越子民麽?

　　李宏尊這才側臉，看著黃瑜，話音冷冽:“他們怎敢如此一個個都不把朕放在眼裡?”

　　這話，一個接不好，只會讓龍顏大怒，黃瑜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陛下，您是大越天子，天下共主。”

　　“但凡大越境內，皆是您的子民。”

　　“懸境司那幫人，或是修道修傻了，壞了腦子。”

　　“且他們不曾習四書五經，不懂禮節。”

　　“陛下胸懷天下，何必和他們一般見識?”

　　李宏尊輕笑了一聲:“就你這老奴會說話，哄朕開心。”

　　“大佛寺那邊如何了?”

　　黃瑜這才起身，靠近了李宏尊幾步，輕聲道:“對外說是大佛寺方丈外出雲遊了。”

　　“但至今為止，他仍舊一言不發。”

　　“每日只是默誦經文。”

　　李宏尊冷笑:“這些修行中人，沒一個傻的。”

　　“那監院也是個不成器的東西，機會朕已經給他了，可還什麽都問不出。”

　　說完這話，李宏尊歎了口氣:“朕難啊。”

　　黃瑜滿臉賠笑:“那方丈怕也擔心若開口，必定不能活命，嘴硬些也是正常。”

　　“若非此事不能大張旗鼓，此時佛法經文定然已經呈於陛下您的龍書案上。”

　　李宏尊這才點了點頭:“此事的確要小心謹慎，萬不可再讓他人知曉。”

　　懸境司。

　　從宮中回來後，薑松就去了安道林的竹林小院外求見。

　　讓薑松進院後，安道林直接開口:“陛下可是有吩咐?”

　　剛才黃瑜來的時候他就知道，只是，他懶得去見皇帝，更懶得和皇帝打機鋒，所以才讓薑松去的。

　　點了點頭，薑松態度十分恭敬:“昨個夜裡，吏部天官蘇文炳於家中發現了一枚方形黑色牌子……。”

　　薑松把牌子雙手拖著遞出去的同時，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兩人直接雖離了有數步， 但安道林仍舊坐著不動，只是抬手一抓，薑松手裡的牌子就飄了起來，落於他手中。

　　盯著牌子上的符文看了片刻，又在手上敲了敲，安道林這才再次開口:“確是黑鐵木無疑。”

　　“不過這上面的符文，卻並非陣紋。”

　　“老朽估摸著，的確是有人想要借此生事。”

　　說話的同時，安道林忍不住歎了口氣:“早先老朽就說過，陛下心太急了。”

　　“原本的敵明我暗，硬生生的成了現在的敵暗我明。”

　　“憑白生出了這些事情。”

　　薑松拱手，態度十分謙卑:“還請司主示下，此事該如何去查?”

　　安道林笑了，無奈的搖了搖頭:“怎麽查?”

　　“就憑這張破牌子，沒有其他線索，你想如何去查?”

　　迎著薑松困惑的眼神，安道林緩緩道:“既然陛下擔心，那就趁著夜色，多去幾個朝中重臣府上查找。”

　　“若是有牌子，拿回幾塊，其余的都留著，以免打草驚蛇。”

　　這下，薑松心中就更不解了，怎麽怕打草驚蛇，還要拿回幾塊，面對安道林的話，他破天荒的頭一次有些疑惑:“隻拿回幾塊麽?”

　　“老朽雖然認定這牌子上的符文不是陣紋，但這天下之大，陣法之多，老朽所知不過滄海一粟。”

　　“拿回幾個牌子，也是以防萬一。”

　　說這話的同時，安道林多少也覺得有些心累。

　　薑松的心思比起其他幾個掌鏡使要差的遠，修為也差，若非足夠忠心，早就被趕出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