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不過數千人,在王魁看來已然是必死之局。
雖然宋易再一次在戰場上製造了異常生死奇跡,但是他卻沒有多少興奮,因為哪怕他願意留下來陪著宋易獨守這座孤城,也不外乎是多活三天而已。
寫好了遺書,讓不願意留下送死的士兵離開,遣散不願留在城中的城民...這些事在一天之內便做完了。
王魁在城中的盲目老翁門前找到了宋易,老翁正在縫製著一塊奇特而巨大的布。
一塊圓布上穿著許多軍中堅韌的蠶絲線,那本是用來穿掛極為重要的鎧甲的,但是卻被宋易要來了這裡。
王魁不知道宋易想用這個來做些什麽,但他依舊耐心的坐在了一旁看了起來。
“你不去巡城?”宋易轉頭問道,臉色平靜。
“巡城?呵呵...這是一座孤城,留下的都是不怕死的了!此時,不需要我做任何事,這些人恐怕會比我吩咐的做得還好。”王魁笑道,臉上一道傷疤格外顯眼。
“什麽感覺?”
“什麽?”王魁疑惑道。
宋易認真的盯著他說道,“諸葛祁,威武軍...都走了,你什麽感覺?”
王魁神色一黯,苦澀的一笑道,“康王先走的,我能明白他的艱難,他選擇是對的,保住威武軍的實力,退守幽州,才能來得及布置防禦工事,才能不讓大趙潰如決堤!”
“如果是我,肯定很絕望很憤怒!”宋易笑著說道。
“我現在才覺得,嶽夫人是不會看錯人的......畢竟她是將軍夫人。”王魁道。
“我說過,我不會死!”宋易再次認真的說道,自信強大到讓王魁疑惑。
“現在呢?三千對三十萬......死不死?”王魁笑著問道。
宋易微微皺眉想了想,然後說道,“這一次,賭運氣!”
“運氣?”王魁皺眉,十分不解。
宋易指著老人正在縫製的大圓布認真的道,“靠它,賭運氣!”
王魁不解。雖然不解,卻還是覺得宋易似乎帶有一種令人信服的魔力,心中莫名的燃氣一些荒唐的希望。
宋易最終沒有告訴王魁這圓形的布能用來做什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自己其實也並沒有多大的把握。
老人在縫製的球囊球皮雖然已經是能夠搜集到的最好的材質了,但宋易依舊會耐心這東西的耐火性質,而且,就算老人做出了球囊球皮,宋易自己卻還能去想法用伍堅搜集到的燃料去做成真正能夠有用的材料。
這之間,有著數不盡的難度。但好在,宋易需要的時間很短,需要的目標很明確。
他要的,只需要在三十萬大軍中看清楚完顏洪亮的位置,然後一舉擊殺之!這是宋易唯一能想到的最能打破局勢的方式,也是唯一的最出其不意的方式了。
只是,這件事真的太難太難。
在午時之後,盲目老人縫製完了球囊,宋易讓人帶走球囊,球皮,然後開始製作一個史上最簡易的熱氣球。
當然,此時連伍堅都難以理解宋易為何要在最後的三天內去完成這樣一件事,唯獨扶搖對此顯得興趣很濃。
氣囊用人力吹滿氣,用伍堅找來的極其罕見的燃料配合著宋易親自提取後濃度好一些的酒精實驗後,竟然真的能夠浮起來...
巨大的球體,像是一朵懸著的白色懸膽,漂浮在空中,扶搖與伍堅等人震撼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發出難以置信的驚歎聲。
但宋易卻發出了一聲頹然的歎息,因為氣囊沒能飛起來......似乎與他想象中有些出入。
讓人去按照自己畫出的樣子做一個吊籃,宋易接下去將所有的時間放在了熱氣球的思索之上。
夜裡,烈烈燃燒的火焰依舊不停歇的鼓動著球囊漂浮起來,偶爾強勁的火焰也能帶著氣囊漂浮離地一些距離,卻無法高飛。
扶搖終於明白宋易想要做些什麽,呆呆的問道,“你想讓它飛起來,然後去刺殺完顏洪亮?”
“是的,這是唯一能夠大亂金人的辦法了。”宋易道。
對於扶搖來說,宋易帶給她的從來都是這個世界無法見識到的新奇,哪怕此刻她依舊覺得宋易做出來的這個能夠漂浮起來的氣囊簡直就是她見過最神奇的奇跡。
然而,要她去想象這種球體的東西能夠漂浮上很高的天空,然後被宋易駕馭著去刺殺完顏洪亮,這簡直就超出了她所有的認知。
伍堅自然是從一開始就驚呆了,但他心中卻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那種感覺促使他仿佛有不竭的力量一般在拚命的收集著宋易讓他搜集的一切能夠搜集到的燃料,督促著青木寨眾人造著濃度最高的酒精......
王魁在巡城的同時,宋易正默默的在做著一件幾乎很難完成的事情,對於他來說,他能夠依靠的便是自己穿越的記憶,那些外人無法明白並且企及的技術。
直到此時宋易才會覺得,一個人學得東西不足實在也是一種致命的失誤,哪怕穿越到一個陌生的時代,擁有更多的知識,活的路子才會更寬,更長......
又一天過去,所有能想到的都已經做出來,城外金兵已經蠢蠢欲動,熱氣球在努力之下能夠離地漂浮幾米,但遺憾的是球囊一處被燃燒出了一個洞之後被重重的摔了下來,宋易摔得五髒六腑都差點翻滾出來......
...
在遙遠的京城之中, 一片壓抑。
一邊倒的是,以王維式為首的相國急切的提議康王立刻回京登基,而另外一些人卻保持著沉默。
大局很明顯了,但卻也很危急,因為此刻京中竟連一個先皇的成年子嗣都不在,很難想象若七皇子不是前一段時間剛剛下江南,此時登基的皇子會是誰。
但朝中其實還是有些不同的動靜,一些人積極的私下奔走著,連遠在洛陽的明王都在火速的朝著京城趕來,哪怕王維式的呼聲再大,恐怕也很難在第一個皇子來到京城之前有決定性的定論。
天下依舊平靜,而京城卻已然風雨飄搖。
王維式在這一天的夜色中走進了嶽府,第二天天亮,嶽夫人離開了京城。
在離開京城之前,嶽夫人只見過一個人,那便是京城浪蕩子王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