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目標還差一點點。
越是這種時候越是不能放棄,但這個時候偶爾也會想,如果手臂能再長長點就好了。
哢——哢——
身下的樹枝發出危險的信號,但還差一點,或許再往前移動點就可以了。
“子望,小心點兒啊!”
唉,只能試著跳過去了嗎?
“別別別別站起來!別跳!!啊——!!!”
袁壽把眼睛捂上不敢再看了,就那個距離,楊子望是不可能從樹枝上跳到陽台上的,好在下面有花壇,如果真要掉下來應該還不至於掉個胳膊掉個腿的。
然而,耳邊響起的並不是少女摔在花壇的聲音,而是雀躍的呼聲:“我上來了!”
看到同伴平安無事,袁壽松了口氣,但緊接著她又犯難了,她從小就是個體育白癡,根本不會爬樹,連楊子望上去都如此困難,她該怎麽上去呢?
“要不我在下面等你,你進去調查看看?”
“不行,我自己一個人肯定會漏掉很多細節的。”
“可是我上不去……”
“你試一下,放心,我接著你!”
在楊子望的鼓勵下,袁壽鼓起勇氣準備一試,她不懂如何爬樹,楊子望上去的時候就像壁虎一樣,嗖的一下就爬上去了,她完全沒看清對方落腳都踩在哪兒了。
於是,袁壽只能像個笨拙的考拉一樣,緊緊抱著樹乾蹭上去,但一會她就沒力氣了,而且還有點心疼衣服會不會被磨壞。
“不行,我實在沒力氣了。”袁壽放棄了,她沮喪的發現自己距離地面只要伸直腿繃起腳背,就能夠到。
“我開個視頻通話吧,這樣就算只有你能進屋調查,我在外也能看見。”
“那好吧,我盡量把每個角落都拍下。”
袁壽氣喘籲籲地找到兩個人聊天界面,打開視頻通話的同時也打開了錄像功能。
她也不知道原來傳說中的後門建在體育館背面的高空。
從保潔阿姨家的窗戶往體育館那個方向看只能看見體育館北偏東面,不可能看見背面的小陽台。而兩個人在體育館找後門時先入為主的認為就是一扇門而已,沒想過抬頭看下,陽台處於正常樓房約三四層樓的高度,如果不是故意抬頭看確實看不見。
好在體育館後面有種植的樹,兩個人可以順著樹爬到陽台上,當然此前的袁壽完全是低估了爬樹的難度。
陽台很窄,頂多兩個人可以站在上面,還沒有護欄,得虧楊子望腦子一熱就跳過去了,但凡猶豫個三秒就會打怵。
後門的門把用鐵鏈子扭住,上面還掛了一把鎖。楊子望把手機湊近了鎖:“這上面好像沒有灰,是不是說明有人動過了?”
“不見得,原本我也沒想到這個後門是在這麽高的地方,這樣的話建在高空處確實不太容易積灰。你看看是不是那個台子上灰塵也很少?”
“確實如此。”
“這樣我們還是進去看看吧。”
根據保潔阿姨的說法,小的鑰匙就是體育館內房間的,大的就是大門鑰匙的,正好只有兩個較大的鑰匙,楊子望把這兩個鑰匙都實驗了下,確定這兩個鑰匙裡只有一把是屬於後門的鑰匙。
門後的房間裡一眼還是未裝修的樣子,裡面並沒有什麽多余的物品,只有一個可移動的晾衣架,架子上有若乾衣撐,衣撐的兩段是可以掰開的卡扣設計。在衣架旁邊還有打開的空白色紙盒,已經被人踩扁了像垃圾一樣。隨後還有一卷鐵絲靠在牆邊,不知道是幹嘛用的。
楊子望仔細轉了一遍,加上袁壽在另一邊指揮,兩個人基本沒有落下一個死角,最終還是把目光看向衣架。
“這些應該是話劇社的東西吧。”袁壽想了想,“以前我跟簡章一起有采訪過話劇社,看見他們後台的衣撐就是這個樣子的,這個設計挺少見,可能整個學校只有話劇社的衣撐長這樣。”
“話劇社的東西怎麽會在這裡?”
“雖然說叫話劇社,其實並不是隻表演話劇的,只要學校裡有任何演出都是話劇社負責。學校每次開運動會開幕式都由話劇社負責預熱表演,很多人只能在就近的體育館換衣服,大概就是那時候話劇社搬了他們自己的衣架放在這裡供大家使用吧。”
“也就是說這個房間算是個倉庫?”
“應該是的,感覺一直都沒有人打掃的樣子。”
楊子望又蹲下身子觀察起了紙盒,紙盒上並沒有任何標記說明裡面原本是什麽。
這個屋子已經沒有什麽好看的了,袁壽催促楊子望出門看看這層樓的其他房間。
沒想到其他房間更無聊,最靠近南邊,也就是跟倉庫房屬於同一行的所有房間都是未裝修的狀態,都是空無一物。
但當楊子望打開對屋房間,也就是靠北這一列的房間時,情況就變得不太一樣了——這個房間沒有地板。
不過再準確說明的話,應該是說沒有能被稱之為地板的設計,鋪在地上的是一塊塊正方形的灰色石板,石板與石板之間用鐵片鏈接,每塊石板的四角用鐵絲線吊起來,四條線最終收束在天花板上一點,這一點正對在每塊石板的中心點。
換句話說,這個房間密布著鐵絲線,無法進入也無法插足。
“小袁兒,你見多識廣,這種設計是…?”
“這……這種設計,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但一時想不起來……你去其他房間看看。”
不出意外,靠北面這一行的所有房間裡面都是這個模樣,一直檢查到最靠近樓梯的房間,也就是斜對著倉庫房的那一間裡,袁壽才恍然大悟。
“這幾個房間的地板其實就是下面體育館的天花板,石板四角的鐵線是為了防止石板掉下去的。這種設計一般會出現在便宜的租房裡,以前在高中的時候我父母經常吵架,我就自己去學校附近租房了,在我居住的房間一出門就能看見這樣密布的鐵線,而這些石板下面就是另一個租客的房間了,我們之間共用一個樓梯。”
“這種房間很危險吧。”
“還好啦,起碼我居住的那段時間裡從來沒有見過天花板掉下來,應該還挺穩的,只要不是故意有人上去踩踏的話。”
“咱學校也不差錢,為什麽會這麽做呢?”
“大概還是因為體育館在裝修中吧。看樣子咱們學校的體育館也就裝修了一樓,很可能跟那個新建的游泳館有關系,我聽說就是因為院長破了這個例子,給某些有潔癖的學生做了新游泳館,有些學生也紛紛要求自己的館也開個新館,徹底把平民和富人分開。”
“這麽隨便嗎?如果人人都要求新建館,那體育館乾脆重建得了!”
“就衝目前的情況來說我們學院的體育館可能真要重建吧,雖然從外面來看還挺大的,但實際上裡面空房間也太多了。我還記得我大一剛來的時候,學院體育館就一直是這樣了,沒見有裝修隊進來過,前院長也確實對體育什麽的不太上心,那時候學院的體育隊還很團結並沒有什麽歧視氛圍,大家隻想有個地方玩就很好了。
“後來新院長上任,也就是霍普院長,在聽聞了體育隊的學生們的訴求後開始裝修體育館,並大力投資,這才使我們學院的體育隊員們站起來了。”
“‘站起來’又是什麽意思?”
“就是以前我們學院和別的學院進行體育賽的時候,咱們學院根本沒有過人的成績,一直被別校取笑。但就在現任院長願意扶持體育後,咱們學院終於也打出了不少漂亮成績徹底揚眉吐氣了一番,比如之前的……之前的……?”
袁壽支支吾吾了半天,尷尬的笑了笑,看樣子她實在記不得具體的成績有哪些了。
“這好歹還是咱們學院光榮的成績,你竟然一個也想不起來?”
“我又不在乎體育嘛。”袁壽扮了個鬼臉,“反正咱們學院現在的體育館算是達到正常的標準了,隨之而來的就是體育隊部分大少爺們開始歧視平民,把游泳館分成兩個,顯而易見就是歧視平民的產物,也就嘴上說著好聽『隻對體育隊的學生開放』。”
“哎,這邊好像沒有線。”在袁壽還在“狡辯”的時候,楊子望發現了最靠邊的一列磚之間的夾角處沒有鐵線連著天花板。
“那大概是因為中間的石板都固定好了,天花板的邊緣就不需要固定了。”
“這麽說邊緣的石板其實可以移開?”
“理論上應該可以,要不你試試?”
說乾就乾,楊子望觀察了會石板,石板之間沒有什麽凹槽可以方便拿開,如果能在石板縫中插入類似鐵片一樣的玩意,應該就可以輕松撬開,然而剛才檢查房間時楊子望也注意到並沒有類似的工具。
“糟糕!”
啪——
楊子望本想試著用自己的長指甲,試試能不能起點作用,結果一用力,石板就掉了下去,結結實實摔碎了。
“你該不會……”袁壽這邊不知道什麽情況,但看見楊子望沉默不語又滿臉驚慌的樣子,多少也猜到了大概。
“還好這裡沒有攝像,誰也不知道是你乾的。”袁壽安慰的說到,“真被問起來了,就說來調查的時候就這樣了。 ”
“好!”
反正已經碎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也正好說明了邊緣的石板很脆弱,誰都可以移開。而且並非一無所獲,楊子望很快就興奮起來。
“小袁兒小袁兒,你猜這下面是哪個館?”
“哪個?不會剛巧就是游泳館吧?”
“對,不僅是游泳館,還是那個出事的游泳館!”
“那這下面就正對著泳池嗎?”
“那倒不是,泳池離這個地方還遠呢,但可以看見泳池。”
“再去其他房間看看!”
按照袁壽的想法,二樓的“地板”就是一樓的天花板,按照正常建築構造,就算一樓的天花板是連城一片的,但二樓畢竟用一個個房間隔開了,一樓的天花板應該也用磚塊隔開了,按理說也算是“邊緣”,說不準會有類似沒有鐵線連著的石板。
同樣,楊子望也想到了,所以在檢查房間的時候也格外認真,但最終只在最後一個房間看見了,從結構來說就是天花板的另一條邊。
“一共只有兩條邊緣沒有連線啊……”
“這邊對應的房間是?”
“體操館。”
“已經是另一個館了啊……”
總歸還算是有點收獲的,眼看天色已晚,袁壽提議今天就到此結束,明日再進行下一步。
根據兩個人之前的商討,接下來就應該問問除了保潔阿姨之外的另幾位當事人了。
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楊子望的思緒。
等等,敲門?可是二樓並沒有其他人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