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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海朝聖》第3章 夢醒時分
  陰灰色總是這個世界的基調。

  亞楠從睡夢中醒來,滿眼帶著迷茫。

  他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他痛得撕心裂肺,仿佛現實的一切都在夢中被否定、撕裂,到最後他被大海淹沒,空余窒息。

  昨夜風疏雨驟。

  亞楠望著牆壁上破損不堪的窗戶,滿地的玻璃碎片與雨水混雜在一起,原先乾燥的被褥也被打濕,他心裡的不安愈發強烈。

  為什麽會有這個夢呢?每當他想到這裡,疼痛感就從眼角蔓延至整個頭顱。

  亞楠極力地去平複心中的余悸,不願再去想那個噩夢,起身收拾起雜亂的房間。

  應該是昨晚沒有關牢窗戶,不過,又要被約翰先生教訓了。

  亞楠歎了口氣。

  雨後的空氣帶著一絲甜膩的氣息,亞楠很是喜歡。

  他步履輕盈地走出房間,來到教堂的大廳之中,沒能尋到其余三人的身影,便知曉昨日的事著實是有些難辦。

  遠方屹立的燈塔,迸發著微弱的光芒,在濃厚灰雲所灑下的陰影裡,堪堪地在空中留下淡淡的光路。

  一切都依舊,亞楠下意識地想往大海走去,但心底所發出的陣陣警告讓他停下了步伐。

  對,對啊……約翰先生讓我不要去海邊,為什麽我會不自覺地向大海走去呢……

  自從那個噩夢過後,亞楠的心頭就一直縈繞著一層令他昏沉的霧。

  仿佛雙眼被薄紗蒙住,大腦被鐵鏈禁錮,咽喉被雙手扼死。

  他的腦海裡就像是有兩個強大的人格在互相抗衡著,一個讓他停留在這裡,一個驅使著他走向大海。

  他雙眼無神地看著遠處平靜的海面,躊躇著無法抉擇。

  咚——

  雄渾的鍾聲蕩滌了亞南紛雜的思緒,讓他的思維短暫地保持著清醒,他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走回教堂之中。

  教堂的內部構造是近拉丁文字型,給前來禱告的人們留下來寬敞的空間,聖像背後的彩色玻璃哪怕是布滿了灰塵也精美至極。

  玻璃上的彩繪是由藍色線條勾勒的,亞楠能看出一些對海浪的刻畫,其余就認不得了。

  不過,島上的人太少了,再怎麽標致的宗教建築也引不來信徒,宗教儀式更是沒有。在亞楠的印象之中,也只有每周日約翰先生會留下相當一段時間在大廳裡。

  一想到約翰先生,亞楠的胸口就出現一陣幻痛。

  “唔。”

  這幻痛隨著亞楠的每次呼吸加重,刺激著他的神經。

  “還是讀書好了,不要在意這一些,不要在意這一些……”

  說著,便走進了書房裡。

  亞楠熟練地走到書架前,正當他準備在其中挑選一本閱讀時,一抹突兀的色彩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本陌生的書,亞楠早已對克裡夫貧瘠的藏品熟悉無比,他是絕對不會認錯的。

  難道昨夜克裡夫他回來了,但為何?

  心中的疑惑驅使著他將那本書取下。

  灰色皮革質地的書皮,用精致的針腳將書頁編制在一起,紙張的質感也絕非是普通印刷製品。書本沒有名字,朦朧感在雙眼注視到書皮時就在腦海中溢出。

  他鬼迷心竅地翻開書本,扭曲異樣的文字映入他的眼簾,不規則的字體雜亂地排版著,但卻很清晰地將意思傳達到亞楠的腦中。

  亞楠只能在字裡行間中讀出一句話。

  “亞楠·萊拉什,醒來。”

  回過神來時,磅礴的暴雨就已經擊打在亞楠的臉上,一閃而過的雷光點亮了他面前的黑暗,一個精壯卻又顯得斯文的少年坐在岸邊的椅子上,暴雨慌不擇路地避開他,他翻看著褐色書皮的書籍,《遠海長歌》的名字赫然呈現在眼前。

  “克裡夫?”

  亞楠的聲音微弱,帶著一絲不解。

  他注意到自己的軀體正被一種奇怪的方式囚禁著,骨質的長矛貫穿了他的肺部,他試著呼吸,但劇烈的刺痛感迫使他咳出一灘汙血。

  血塊落在地面上,在雨水的滋養下居然蠕動起來,一隻黑色的皮鞋踏下,將蠕行的血液碾碎。

  “你果然還是醒了。”

  克裡夫平淡地說道,雙眼沒有從書本上離開。

  “‘呼吸是保持清醒的關鍵’嗎?真是有點意思。”

  他緩緩地站起身,一隻手將書本闔上,另一隻手則微微抬起,原先被他踩在腳下的血塊在不明力量的牽引下,在空中徐徐化作一柄長矛。

  嗖——

  他猛地將長矛向亞楠的左眼擲去,銳利的矛尖貫穿了亞南的整個頭顱,牽扯著仍在顫抖的眼球。

  “啊——”

  亞楠幾乎痛得發不出聲,很快他感到一些異樣,明明他的大腦應該被強大的衝擊力徹底摧毀,可現在的他卻清晰地感知著痛苦。

  “看你的表情,你可能連自己是什麽東西都不清楚,真是可憐至極啊。”

  克裡夫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戲謔地歎道。

  “一隻海妖?一隻【脈動之血】的聚合體?一個深扎夢境中的造物?能用來形容你這種玩意的詞多了去了,但唯獨,不能用生命來形容。不過是一隻虛假的怪物罷了。”

  “讓我想想,我獵殺過多少像你一樣的怪物,自打進這個荒涼的夢境起,那些能稱得上你兄弟姐妹的全都被我殺了,他們的血肉都變成了我的武器。”

  克裡夫展開他貼身的皮質風衣,由屍骨捏造形成的各類武器呈現在亞楠的眼前。

  亞楠並不記得他口中的兄弟姐妹是什麽,但一種本能的厭惡感油然而生,他完好的右眼充血,牙關咬緊,青筋凸顯。

  “但最後我們選擇了留下一個你。”

  克裡夫抽出腰間的那把骨質的手銃,將漆黑的彈丸傾瀉在亞楠的身上,打斷了他的一隻手臂。

  轟飛出去的斷肢在落地短暫的平靜後猛烈地抽搐起來,竟試圖自己爬回它該在的位置,黑得泛藍的血液藕斷絲連般連接著它和亞楠。

  亞楠的余光瞥見了這一幕,心中的驚駭又重了幾分。

  “遠遠超出預料的純血結晶,一個足以充當鑰匙的器物。”克裡夫頓了頓,繼續說著,“一開始是打算將你直接做成人彘,但溫莎那老阿姨心裡的同情心泛濫,便給你捏造了一個假的記憶,讓你成了一隻圈養的羔羊。但你卻在機緣巧合下醒來了,平添了幾分麻煩。”

  克裡夫注意到亞楠的視線在向手中的《遠海長歌》移去。

  “我也沒能想到這不知道從哪兒淘來的破書居然是契機,《遠海長歌》,對嗎?說不定能從中找到不少好東西。”

  克裡夫話音剛落,海平面上冉冉升起一道巨大的光柱,燈塔的微光似箭矢般扎入光柱之中,喧鬧的雨夜被撕開了。

  亞楠此刻意識到,整個世界都只是帷幕,他那虛假的記憶、“純血”的身體以及艱難的呼吸,都是為了某一刻而存在的。命中注定。

  而現在,隨著光柱的淡去,昔日夢醒的記憶終於蘇醒,亞楠·萊拉什的名號伴隨著眼前的一幕又一幕被賦予到他的身上。

  少年臉上的迷茫淡去了,他的雙瞳變得淡灰,原本仍在掙扎的身體猛地泄了力。

  克裡夫見到這般異樣,緩步走到亞楠的身前。

  誰知,亞楠周身不停脈動著的血液竟盡數脫離了他的軀體,在半空形成一道細流,接著雨水,向海的彼端流去。

  被撕開的雨夜背後,是一座宏偉的宮殿,高不可測的穹頂下流淌著昏暗的熒光,珊瑚、海草無規則地生長在宮殿角落裡,大殿中央的王座上,坐著一具已經乾枯的屍體。

  那屍體有著墨綠色的肌膚,整體形狀呈人形,可祂的面部則是近似於章魚的樣貌,背後生出的觸手肆意地蔓延在地磚上。

  克裡夫怔住了,他有些激動。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浮標】嗎?”

  正當他驚歎之際,亞楠鮮血所產生的細流已然開始脫離他的視野,試圖向屍體飛去。克裡夫急忙施展操縱血液的權柄,卻無法撼動血流分毫。

  雷聲驟地停了,雨也不再落下,燈塔的光芒被無止境的黑暗吞噬,克裡夫所身處的世界在這一刻定格了。

  漆黑的天空中,一顆亮如白晝的球體緩緩出現,球體正中有一條金色的豎紋正在顫動,隨即是一道沉悶的咆哮。

  “吼……”

  那是一隻巨獸,一隻行屍走肉般的巨獸,此刻正漂遊在夢境的頂部,等待著有人撕開夢境的帷幕。

  而王座上挺立的屍體,不過是巨獸忠實的護衛。

  克裡夫有點驚慌了:“不該這麽快,應該是一點一點地穩步進行的!這麽多【脈動之血】會徹底喚醒祂!”

  他急忙回頭看向被禁錮的亞楠, 才發覺他早已不在了。

  “人呢?”

  克裡夫此刻頓時冷汗直冒,這樣的失誤足以錘定他的死期,盡管約翰先生或許真的有辦法解決這波折,但事後問罪絕對是少不了的了。

  “克……裡夫。”亞楠·萊拉什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克裡夫也尋聲看去。

  此刻的亞楠,雖然有著相同的淡金色頭髮,精致的五官,但他的雙眼卻是灰蒙蒙一片,給克裡夫的感覺也和先前不同。

  被夢境裡別的存在奪舍了嗎?克裡夫暗自吞了口唾液。

  “你也應該醒來了。”

  亞楠話音剛落,克裡夫眼中的“現實”便被抽離,緩過神來就已經站在了雨夜後的宮殿裡。

  約翰和溫莎渾身是傷地站在他的兩側。

  “克裡夫,你到底做了什麽!”約翰的話裡洋溢著怒意。

  “我……我什麽都沒做!相信我,求你了。”

  溫莎看著克裡夫哀求的模樣,眉頭緊皺:“是與不是還是留到之後再辯解吧,當務之急是怎麽處理眼前的麻煩。”

  狂風怒號,在你眼前出現的是一座虛幻的門扉,一群身披墨綠色長袍的陌生人從門扉中走出,領頭的清瘦男子懷裡正抱著昏迷的亞楠·萊拉什。

  亞楠緩緩地睜開雙眼,似是有所覺悟的,從男子的懷中掙脫,踉蹌著站定。

  他的雙眼不再灰白,而是被湛藍浸潤。

  他的眼中閃爍著生存的希望。

  “是時候清算了。”

  擬塔摘下了自己的兜帽,露出灰發下耀眼的銅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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