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婉婷掛下電話,回頭笑吟吟地望著爺爺謝老和姑媽謝秀蘭、姑父駱朝陽,輕柔道:“爺爺,您念叨的人打電話來了……他說要過來給您針灸,我就替您答應下來了。”
謝老哈哈一笑:“說曹操、曹操就到,好,派車去接他來!秀蘭、朝陽,你們也留下看看這個孩子。”
駱朝陽默然點頭,眸光中滿是複雜之色。
大半個小時後,駱志遠在謝家所居的小別墅院落外下了車。望著面前這幢紅牆綠瓦古色古香的蘇式洋樓建築,又念及方才乘車進入小區時那嚴密森嚴的警衛,他忍不住長出了一口氣。
他是何等閱歷和見識的重生者,見狀立即就意識到,謝家不是普通門庭了。
其實昨天他就猜測出謝老不是普通人,非富即貴。隻是他沒有料到的是,謝老的層次比他想象中的要高得多,而且謝家與駱家還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一個虎頭虎腦的小男孩從別墅中跑了出來,大老遠就揚手喊道:“小神醫哥哥,你來了!”
謝玉傑嬉笑著撲了過來,駱志遠也笑著俯身抱起他來,就地轉了一圈。
謝婉婷盈盈出現在院門口,巧笑倩兮地望著駱志遠,駱志遠心頭莫名地一跳,趕緊放下謝玉傑,走上去微笑道:“你好,婉婷姑娘。”
謝婉婷輕笑一聲:“叫我名字就好,何必非要帶個姑娘?聽起來怪別扭的。”
從昨日開始,這個性格溫婉容顏秀美氣質端莊的女孩就讓駱志遠生出了極大的好感。聞言他也不矯情什麽,落落大方地改了口,然後就與謝婉婷並肩走進了謝家的別墅。
謝老和女兒女婿端坐在客廳寬大的沙發上,面帶笑容望向這邊。
如果駱志遠不姓駱,出於禮貌,謝老和謝秀蘭夫妻肯定會起身相迎,但如今知道他八成就是駱破虜的兒子,在場這些人都是長輩,就端坐不起了。
謝家的客廳莊重大氣而不華美。裝修的是那種傳統的國色調,線條簡約。而家具陳設等一乾用度,全部帶有“複古”色彩。雕花精美的隔斷和屏風,紅木案幾和色彩斑斕的花瓶,以及那高懸在迎客屏風之上的一幅書法,都帶給駱志遠強烈的視覺衝擊。
“爺爺,駱志遠來了。”謝婉婷笑道。
駱志遠也笑著緊走兩步,主動打了一個招呼:“謝老!”
謝老笑眯眯地望著駱志遠。
而駱朝陽兩口子則上上下下打量著駱志遠。見他上身是淺灰色的襯衣,下身是咖啡色的褲子,腳蹬一雙黑色皮鞋,穿著雖然樸素但卻一塵不染,無論是襯衣還是褲子都沒有一絲褶皺;而舉止從容目光清澈,眉眼間隱隱有駱破虜的影子。
駱朝陽與妻子交換了一個眼神,慨然心道:這肯定是破虜的兒子了,幾乎活脫脫就是他年輕時的翻版啊!
“小駱,請坐。”謝老擺了擺手,熱情道:“吃飯沒有?你的事辦完了?”
駱志遠心中一歎,嘴上卻淡淡道:“嗯,辦完了。我正要返回安北了――老爺子,我傍晚六點多的火車,時間比較緊張,我先看看您的情況吧。”
“婉婷,幫謝老掀起上衣來――嗯,謝老,您就坐直了,坐那裡就很好。”
謝老苦笑:“這就開始?你這孩子也忒急了點,
喝杯茶喘口氣再說嘛!” “不用客氣了,我還是先給您瞧病。”駱志遠說著示意謝婉婷幫謝老掀起上衣來,然後讓謝老抬起雙臂,他探手過去順著謝老的腰椎揉捏了半天,任憑謝老呻吟呼痛,也不停手。
謝秀蘭夫妻則好奇地坐在一旁圍觀,暫時止住了對駱破虜的一些懷念。
“好了,老爺子,您把手放下來吧。”駱志遠笑著。
謝老歎了口氣道:“你這小子下手忒狠,我這老胳膊老腰身可經不住你揉搓!”
“我給您試試脈。”駱志遠微笑著開始給謝老號脈,片刻後,他長出了一口氣,面色凝重起來,“老爺子,您這腰疼病是內寒,寒毒積累日久年深,不是腰肌勞損,一下子很難祛除。如果我沒有斷錯的話,您不僅腰疼,還有氣虛、頭疼、神經衰弱和高血壓的並發症。”
謝老驚訝點頭:“是啊,小駱,我有時會有頭疼,但症狀並不明顯,休息一下就好了。至於高血壓,我還當是年紀大了都難以避免,難道這都是腰疼引起來的?”
“倒也不能這麽說。呵呵,我一下子也跟您說不明白,您可以這樣理解:單純地治腰疼是難以根除的,必須要給您通氣、通經絡……換言之,如果經脈通、腰疾愈,則高血壓、氣虛、頭疼這些小毛病以後都不會再犯了。”
“我給您開一個方,您按方抓藥連服半月,每日早晚各一次;同時配合每晚散步後用溫水藥浴泡腳,有助於驅逐您體內鬱積的寒氣。”
駱志遠說著,取出自己消好毒的金針來,起身擺了擺手,“老爺子,您坐直了,我要下針了,因為您這是陳年舊疾,經脈阻塞, 我第一次下針會深一些,可能會有些痛感,您忍耐一點。”
謝老豪邁地一笑:“你盡管下,我老頭子槍林彈雨中都過來了,難道還怕你這幾根細針?笑話!”
駱志遠輕笑一聲,將金針皮套攤開擺放在謝老身邊,然後雙手翻飛,動作輕盈而靈動,謝秀蘭和駱朝陽兩口子看得眼花繚亂間,謝老赤裸的上半身各處相關穴位上已經布滿了十八枚金針,寒光閃閃。
謝秀蘭瞪大了眼。姑且不說駱志遠針灸之術會不會真有奇效,單是這份手法,就足以令人歎為觀止了。
在等待起針的當口,謝秀蘭溫和笑著問道:“小駱,你這是家傳醫術?那麽,你怎麽不從醫呢?這麽好的醫術不來治病救人,真是太可惜了。”
“嗯,謝阿姨,是我外公傳授的醫術……至於我為什麽不當醫生,這怎麽說呢?可能跟個人愛好有關吧?”駱志遠說話間探手撚動起一根金針,謝老吃痛,眉頭緊鎖,額頭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兒。
“你外公……是不是姓穆啊,聽說安北有個穆神針,就是你外公吧?”謝秀蘭有意無意地試探了一句。
駱志遠愕然,心道外公的名氣這麽大?連京城的人都聽說過?
“是的,我外公姓穆,據說是晉朝醫學大師穆行空的後裔。我也搞不太清楚。”駱志遠沒有注意謝秀蘭和駱朝陽面部表情的異樣,起身大聲道:“好了,老爺子,你慢慢站起來,自己站起來,不要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