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虹趕緊陪著笑臉:“志遠啊,要不現在就給你三叔針灸試試?”
這個時候,駱老夫妻一起走了進來,駱老望著駱志遠淡淡道:“志遠,你要是能治,就幫你三叔看看。”
駱老太太似乎也知道兒子得的是什麽“病患”,也微笑著附和插話:“是啊,你這孩子有一身醫術,快給你三叔治一治,需要什麽,你盡管說!”
駱靖宇的病在駱家從未公開化,不過羅靖宇夫妻到處求醫問藥,其實也成了心照不宣的秘密了。不過,作為老人來說,平時是不方便將之提到桌案上來的。
駱志遠起身回禮,“三爺爺,三奶奶,我可以試一試。外針內藥——針灸沒有問題,我隨時可以下針,只是藥方上需要的幾味藥材有些難找,我怕一般的藥房裡很難買到。”
駱老一怔,“什麽藥材,你說來聽聽,家裡會想想辦法!”
“是啊,志遠,你說什麽藥材,我馬上讓人去買!”費虹回頭掃了站在外廳的丈夫一眼,湊上前來,遞過一張紙,“志遠,你寫下來,我馬上去買!”
“嬸子,別的藥都是尋常見的,很容易找到,惟獨有兩味主藥很難尋。一種是黃螞蟻蛋,生在樹上;一種是螃蟹腳,同樣寄生於百年的古茶樹上。”駱志遠一邊俯身開著藥方,一邊凝聲道。
費虹訝然:“黃螞蟻蛋?生在樹上的?我還真沒有聽說過。還有這什麽螃蟹腳,長在茶樹上的螃蟹腳?”
“嬸子,螃蟹腳是俗稱,其實是一種寄生在茶樹上的草本植物,這種東西有季節性,一般四五月份才出產,西南一帶才有。”駱志遠笑了笑,將藥方遞給了費虹,“至於黃螞蟻蛋,則是一種螞蟻,不算罕見,不過北方找不到的。”
費虹遲疑著,“志遠啊,非這兩味藥不可?不能用其他藥材替代嗎?”
“嬸子,這是古方,任何一味藥材都不可替代。”駱志遠聲音堅決,心道這兩味藥比較偏門難尋,尤其是現在這個季節,根本不可能找到,你去找也是白找。
他沒有誇張,這兩味藥嚴格說起來不算是純正的中醫用藥,而是傣醫用藥,因為這兩味藥多產自傣族聚集的山林地區。
費虹臉色一緊,匆匆起身出去打電話。片刻後,她有些垂頭喪氣地走回客廳,捏著藥方望著駱志遠神色消沉:“志遠,我問了很多醫療界的朋友,都沒有聽說過有這兩味藥——你說說看,這得上哪裡去找啊?”
“西南省份的傣族地區應該有,不過,現在這個季節,恐怕難尋。嬸子,也不必急於一時,您先托人打聽著,什麽時候找到,我再給三叔來配藥。”駱志遠起身來掏出針灸包,“我先給三叔通通經脈,用藥可以緩一緩。”
……
駱志遠還是小看了駱家在國內的巨大人脈和影響力,更無法理解費虹為夫診治隱疾的迫切之心。
他給駱靖宇下針的當口,費虹就開車出去,也不知道通過什麽關系,居然打聽到了兩味藥材的出處。
傍晚時分,謝老帶著謝婉婷來駱家做客,這大概也是謝老不放心駱志遠在駱家的緣故。謝老祖孫剛進門,費虹就腳步匆匆地走進客廳,神色興奮:“志遠啊,我找到了。”
駱老和謝老正在聊天,駱志遠和謝婉婷也隨意交談著,
聽到費虹的話,他愕然抬頭:“找到了?” “三醫大的一個教授跟我是朋友,他當年曾經在南雲省插隊,我找她打聽,她跟我說知道這兩味藥——她在當地醫院的朋友手裡保存有些存貨,她已經打了電話,明後天就想法給我們空運過來。”費虹得意地揮了揮手,一屁股坐在謝婉婷身邊,這才發現了謝老的存在,趕緊又起身見禮,”謝伯伯,您怎麽來了?”
謝老微笑點頭,“小費,你本事不小。我剛才聽志遠這孩子說,這兩味藥很偏門、很稀少,難為你在這麽短的時間裡能找到。”
駱志遠長出了一口氣,插話說了一句:“嬸子,他們保存的應該是烘乾的乾貨,雖然不如新鮮的有效果,也難勉為其難使用了。”
費虹轉頭望著駱志遠笑著,“志遠啊,藥材的問題解決了,你可要多留幾天,幫你三叔把病治好再走喲。”
駱志遠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道:“這樣吧,嬸子,我明天先回去跟單位銷假,等過了國慶節,我再回來幫三叔配藥針灸,這個病症不能急於一時的。”
費虹雖然心情迫切,但也知道駱志遠的話合情合理,就點頭答應下來。而一直沉默不語的駱靖宇,聽到事情有了著落,心裡也放下了一塊石頭,臉上僵硬的表情柔和了些許。
不過,謝婉婷有幾分好奇的無意中的一句問話,旋即讓駱靖宇的臉色一變,難堪地抽了抽嘴角。
謝婉婷輕輕笑著問:“費姨,三叔這是得了啥疑難雜症啊,還需要這麽奇怪的藥——長在樹上的螞蟻蛋和螃蟹腳,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呢。”
駱志遠正在端著精致的骨玉瓷茶盞喝一口茶,聽了謝婉婷柔和清脆的問話,差點沒一口噴出來,幸虧他掩飾得很好,沒有太過失態。
費虹臉色驟紅, 含含糊糊地敷衍了過去:“婉婷啊,也不是什麽大病,你三叔就是神經衰弱睡不著覺,志遠這孩子有一個偏方,想要試一試,還不知道有沒有效果呢。”
謝婉婷哦了一聲,但清澈的眸光有意無意地掃了駱志遠一眼,顯然對費虹的回答並不怎麽相信,只不過她家教有序,知道自己問了不該問的話,也就裝糊塗了。
……
謝老和謝婉婷留在駱家用晚飯。兩家是世交姻親,又常來常往,所以也互不客氣什麽。
吃完晚飯,駱志遠陪著謝婉婷在小區的花園中散步,謝婉婷終歸還是年輕心性,心裡的好奇遮掩不住,憋了這麽久,當面就向駱志遠問出口來:“志遠,駱家三叔什麽病呀,看你們神神秘秘的,又用這麽奇怪的藥!”
駱志遠苦笑:“婉婷,我能不說嗎?”
謝婉婷側臉望著駱志遠,跺了跺腳嬌嗔道:“不,我要聽!”
與謝婉婷相識以來,她一向都是溫婉端莊,很少像現在這般流露出小女兒似宜喜宜嗔的情態,駱志遠看得一呆。
他慢慢別過頭去,不敢再看,輕輕道:“這兩味藥是傣藥,單個入藥則有利尿通便的功效,合在一起配以幾種輔藥則可以滋生精氣強身健體……”
謝婉婷一怔,旋即漲紅了俏臉呀了一聲,羞不可抑地背過身去。
雖然駱志遠說得含蓄,但以謝婉婷的聰明靈慧,舉一反三明白過來不是什麽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