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單買賣能做?”
“我都守半天了,屋裡一點聲音沒有,估計已經跟死豬一樣了。”
“你怎的不知下點迷藥?”
“哎呀,就兩個人你怕什麽。我只要那兩漢子。剩下那個小姑娘你帶山上去,還挺水靈的。”
“行啊老王,越來越懂我了。”
“……”
門外傳來的是客棧掌櫃與另一男子的對話聲。
楊念想給沈三遞個眼色,轉頭一想屋裡烏漆嘛黑的,哪有眼色能遞。只能心裡暗自祈禱,沈三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這時,屋門“吱呀”一聲的打開,二人躲在門後硬是沒發出一點聲響。
“老王,你點個燈啊,這麽黑。”這是陌生男子壓著氣在說話。
“點什麽燈,你不知道摸黑才好下手?”
“要是不小心捅死那女的怎麽辦?”這兩人低聲著。
聽著兩人的對話,楊念握緊刀柄。心道沈三怎麽還不動刀。
沈三也是奇怪,在門後躲半天了,怎麽也不見二哥下手。沒辦法,只能自己摸著黑偷偷趟上去。
陌生男子聲音低沉,“哎呀老王,你摸我手作甚?!”
“我什麽時候摸你手了?”掌櫃納悶。
聽見這兩句話,楊念心知沈三出手了,當即也悄摸提著刀摸上去。
“我艸誰啊?!”王掌櫃發出驚呼聲。
應接他的是沈三的一聲震喝:“你爹!”
然後便是一陣激烈的撕打聲。
壞事,沈三太快,自己還沒找到另一人位置。楊念心裡有些意亂,左手大開大合胡亂一抓,果然抓住一手感粗糙的手臂。
為什麽說這手臂手感“粗糙”呢,楊念猜這人體毛一定非常旺盛,這胳膊抓起來的感覺,就好像穿了件毛衣。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照著那個方向就是一刀攮進去。
陌生男子痛叫道:“啊——!”
攮對了!楊念渾身一震,又是接連出手捅了幾下。
不過這次的手感卻像是捅到了空氣。
心道這人閃的還挺快!也不知道他身上帶的是匕首還是刀劍,為求個穩,楊念大叫一聲“老三!”隨後迅速後撤幾步。
果然能感到利器破空之聲,從他剛才站的位置傳來。
沈三應了一聲“二哥”,卻依舊在和那王掌櫃撕打。不時傳來姓王的慘叫聲。
那男子不敢尋著聲音去幫掌櫃,一是那二人纏在一起恐怕誤傷。二是怕自己過去之後楊念偷偷上來給自己背後捅刀。
就這樣一方是在激烈打鬥,一方是各自僵持。
許久之後才聽到那男子大喊一聲“直娘賊!”然後揮砍過來。
很不巧這一下砍了個空,楊念愣是感覺那鐵器擦著自己發間而過,渾身汗毛炸裂。反應極快,對著差不多的位置用力向上挑去。
又是陌生男子的尖叫,只不過這次叫的格外淒慘。伴隨著這聲尖叫的還有鐵器落地的聲音。
楊念左手迅速朝著那鐵器伸去,不料抓到了刃口,顧不得吃痛,他將那鐵片用指甲捏起,撇在自己身後。
“老三!他沒兵器了!”
沈三那邊也安靜下來,只聽見一人站起身來。
“老三?”楊念再次喊道。
“二哥,是我。”沈三喘著粗氣,“給這犢子攮死了,絕對透透的!”
楊念急道:“快點燈!”
沈三摸索著點上燈燭,映出他那滿臉是血的方臉,活脫脫像個惡鬼。
借著燭火,依稀能看出有一精瘦男子跪在楊念兩尺處,低垂著頭,不知還有沒有氣。
沈三胡亂抹了下臉,結果更加可怖。
“他娘的,噴了我一臉血。”
沈三舉著燭火站在楊念身邊,照了下那跪地男子。“嘶——!二哥,你下手怪毒的。”
聽著沈三這話楊念才發現自己剛才那一刀挑在了哪裡——那男子胯下,已是血肉一片與麻褲粘連在一起。
“好妹呢?”楊念突然想起,站起身來從沈三手中拿過燭台,走向床邊。
原來好妹早就醒了,正坐在床上瞪著雙眼,瞳孔大張。也不知是被嚇傻了還是怎樣,竟一句聲音都沒發出。
“背過身去,不許看!”楊念語氣強硬,好妹也聽話,轉個身對著牆面發起呆來。不過若是仔細看的話,也能看出她此刻正在渾身顫抖。
確定好妹完全看不到這個場景後,楊念這才安心掃視起屋內的“戰況”,沈三那自不用多說,王掌櫃真被捅成了蜂窩,面目青白,死前連眼睛都未曾閉上。
而那名男子,已經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楊念示意沈三上去,沈三伸手探了探鼻息。
“二哥,有氣,應該是疼暈過去了。”
楊念皺眉,道:“這還能活?”
“估計是活不了了,他這血止不住啊。估計也就一刻鍾了。”沈三一腳將他踹倒,淬了一口:“呸,黑店!”
楊念扒下王掌櫃外衣,胡亂在地板上擦了幾下,卻擦不乾淨,越擦顯得越亂。索性將那外衣一扔,蓋住王掌櫃的臉,畢竟看著怪嚇人的。
“二哥,怎辦?”沈三將兩具屍體拖到一處,問道。
楊念也一陣頭痛,他此刻的心臟正砰砰直跳,似乎還沒從剛才的搏命中緩過來。
是啊, 怎麽辦?二人現在都渾身是血,怕是不能再走官道了,得尋著小路走,要耽誤不少日子。
張爺給的時間是三個月,若是走官道一個來回還能余出點日子,可若是繞路走,四個月都不一定回得來!
“不能再待下去了,得早點趕路,趁著官衙還沒發現,咱現在摸著黑走!”
雖然茌縣這裡的官治想必早已癱瘓,但不代表就沒人當差了。這姓王的掌櫃又能堂而皇之在縣裡開這種黑店,保不齊是跟縣令爺有什麽關系的。
幸好白天進城時,沒看到城門那有什麽甲士皂役,估計也沒宵禁這一說了。
楊念讓好妹閉上眼,扛起她就往外走。
沈三緊跟其後,為求安心又給了那兩人一人來上一刀。
補刀,是個好習慣。
出了客棧後,可視條件也沒比剛才好上多少,但能借著月光依稀看清道路。
二人沿著來時的方向疾行而去,一路上別說人影了,連個鬼影都看不著,明顯這路上好幾處宅子都荒掉了。
有的宅子門洞大開,這樣的宅子就是已經沒人住了。有的宅子或許還住著人,但外牆也都糊著白紙,門口撒著紙錢。
這種場景,再配上楊念沈三這渾身是血的扮相,倒真算得上驚悚了。
等二人快到城門時,楊念的心跳才稍微平緩一些。
出了城,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可當他們真正跑到城門下時,他卻憤然怒罵。
原因正是那白天還沒人看管的城門,此刻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給關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