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知昂的直播還在繼續。
而前幾天晚上連麥說要找人結果她要找的是陰桃花的小瑤在自己的帳號上說我幫她解決了那件事。
雖然有很多人質疑小瑤是我們請的托,但還是有很大一部分人覺得是真的,而且還經常在陳知昂的直播間發彈幕或者私信他,要求我出鏡。
陳知昂對此不僅沒有不滿,反而樂見其成,因為給他刷禮物的人更多了。
這天他打開直播,還沒來得及念投稿,就有一個名叫“獨行的狼”的網友一直申請連麥。
陳知昂拒絕了好多次,不斷說著:“這位網友,等念完投稿就到連麥環節了。”可連麥請求依舊不停
陳知昂無奈,隻好接起來。
對面漆黑一片,只是時不時有幾朵光暈閃過,但又很快消失。
沒幾分鍾,鏡頭裡終於一亮,其實也沒多亮,只是比剛才好了很多。
一陣晃晃悠悠過後,一個中年男人的臉露了出來。
他看起來很憔悴,眼袋很大,頭髮白了一半,眼尾冒出幾根細細的紋路,此時此刻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一路滾到下巴去,再從下巴處滴落。
他的眼神裡此時此刻帶著些驚慌失措以及濃濃的無助。
看到他的樣子,陳知昂一驚,我也把臉更湊近了屏幕一些,仔細看著。
他的面相,四方臉,但是耳廓突而不起,此人年輕時個性很強,但能力不足,耳輪有箭凸點,說明無人幫助,顴骨平且有斑,中年也難起運。
很正宗的苦命相,一生都發不了財的勞碌命。
再看他眼睛微微有些倒三角,不仔細看看不出來,面寬而嘴小。
這樣的面相結合起來,也就是說,此人心氣高,但能力又匹配不上其心氣,且有刻薄之相,有極大的可能會犯罪。
不過面相,這個事也沒有那麽準,我也說不好他的情況。
陳知昂按照慣例問了句:“請問怎麽稱呼您呢?”
對方結結巴巴道:“我,我姓馬,你,你們叫,叫我,老馬就行了。”
而且此時他命宮有異動,這人在這個時候必然出事了,極有可能現在正在經歷著什麽。
我看到這異動忙出聲問道:“馬叔,我看著你那邊情況不對啊,發生什麽了?”
老馬拿起一塊毛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開口說:“我,我昨天晚上,在那個盤山公路上看著個人,我還尋思大晚上的一個人在那多危險,問問用不用捎他一程。哦,我是個開貨車的。
我明明一直看著那有個人呢,穿黑衣服一男的,明明沒下雨,還撐著把傘,走近了也能瞅著呢。
我也想著這大晚上的,怎還有人在這山路上溜達呢,不能是碰上髒東西了吧。
但我仔細一瞅,那大喇喇的影子在地上呢,那肯定是活人沒錯啊……
完了以後我把車往他邊兒上一停,他就在我那個大車旁邊兒,我把車玻璃搖下來問他要不要上車,從我在車上朝下看去,只能看到他的傘面,其它的什麽都看不見。
他也不理我,我叫了好幾聲他依舊沒有出聲。
我拉開車門準備下去問問,結果就車門打開那一下,他就沒了,就好像那從來沒有過人一樣。
我來來回回繞了好幾圈,連個人影都沒有。
我差點兒都懷疑自己是不是開車門的時候把人給創飛了,還在車門附近看了好久。
我還尋思是不是我剛才太困了,眼花了還是怎的,根本就沒那麽個人。
最後我在車下頭吹了會冷風,準備上車繼續開了。
剛上車,我就感覺副駕駛那邊兒有點暗,一抬頭,看見剛才那個黑衣服的男的在那兒坐著。
就車上那麽窄的空間,他的傘都撐不開,但是他也沒把傘放下,就在那舉著,導致我始終看不清他的臉。
給我嚇一跳,就有點大聲問他啥時候上來的,他也不說話。
我想從他的傘下面看看他到底是什麽,就彎著腰低頭看去。
他在此時卻低咳一聲,發出的聲音不男不女:“你是我這麽多年來見過的唯一一個好心人,你把車往前開吧,往前開,到大路上把我放下來就好。”
我咽了口口水,心想:'這,這麽多年?我這下不會真遇到髒東西了吧?'
最後我也不敢讓他下車,就多嘴問了一句:'兄弟,這撐著傘在車上也不方便啊,你要不,先把傘撂下吧,反正在車上呢,就算突然下雨,也淋不到你。'
他沒說話,當時我真的很想看看他傘下面有什麽,但是我後來真的後悔,我做出這個決定了。
我弓著腰,慢慢的,慢慢的看向他的傘下,我,我看到,我看到他的脖子上面長著一坨肉泥,黏黏糊糊地和傘粘在一起……
我當時嚇懵了,大氣都不敢喘。
那團肉泥蠕動著,發出了聲音:'我在這等了好久好久,終於等到一個人願意停車了,我終於能離開這了……'
之後我看到我媳婦去年給我從廟裡求來的平安符發出紅光,之後就暈過去了。
再醒來,周圍就什麽都沒有了,但是我的車也熄火了,走不了了,而且已經過去了一天了……手機也沒信號了,唯一能連上的就是這個直播間。
我看著那個平安符,它上面有灼燒的痕跡,應該是它在剛才救了我,可現在它已經不能用了,拿那個髒東西再來的時候,我是不是就沒救了?
反正我已經超時一天了,這批貨肯定是送不到了,但是我想活著,我真的想活著。
所以能連到這個直播間是不是說明你們能幫我啊?
求求你們了,來救我一下,我真的受不了了。”
然而,我卻覺得他的話裡漏洞百出。
正常跑夜車的司機,都會有忌諱,看到路邊的人,就算那個人主動攔車,也不會停車的,可他卻主動下車了。
其次,此人夫妻宮有破碎相,說明他大概率獨身一輩子,或者離婚,但是婚姻不會超過兩年,且為早婚,現在早已離婚。
此時他無助地用手捂住頭,看起來很痛苦的樣子。
直播間的觀眾在他講的時候就不停地刷彈幕讓我和陳知昂幫他,現在看到他的樣子,刷得更賣力了,還不停地刷禮物。
我似乎看到老馬埋在手裡的臉,露出了一個笑容?估計是我看錯了吧……
不對啊,他的面相,嘶……剛剛好像看錯了,他命宮確實有變故,但好像還沒開始,要過一會,那他剛才說的是什麽?
突然屏幕對面一陣“滋滋”聲,老馬那邊的鏡頭就又是漆黑一片了。
這時,陳知昂的後台私信不斷地彈出消息。
是“獨行的狼”,也就是老馬。
他說:“誒,小兄弟,老哥這個故事怎樣?我看著挺多人給你們刷禮物,你們以前沒有這個故事的時候,可沒這麽多人刷,這是不是都仰賴我了?那你這個時段的收益,給老哥分點唄?”
陳知昂瞪大眼睛,無聲地指指自己,又指指屏幕。
我也震驚了,現在竟然還能這麽玩??但這下就說明,我看到的他的面相是正確的,而且我剛才看見他用手捂著臉笑了,那時候我也沒看錯。
突然對面的“滋滋聲”更大了,幾秒鍾之後老馬的臉又出現在屏幕上,但此時似乎比剛才換了個視角。
而他拿著手機,臉上露出了貪婪的笑。
與此同時,陳知昂的後台又收到了私信:“小兄弟,你到底要不要和老哥合作?反正老哥的故事都講完了,你不給也得給呀。”
直播間其他人看到他這個樣子,又開始瘋狂刷彈幕:
“他怎麽這種表情?”
“而且他現在拿著手機,那他是用什麽連麥的呀”
“剛才的畫面好像也不是這個角度啊。”
“這是什麽情況啊?”
陳知昂想了想,回頭對我露出一個壞笑,然後默默的把手機屏幕舉到電腦攝像頭前,讓直播間的其他人都看到了老馬的私信。
彈幕直呼無語。
這時,老馬的連麥畫面又閃了閃,一個臉的形狀從他身後的椅背上慢慢凸出。
彈幕紛紛提醒陳知昂,說老馬放大招了,這特效可做的真真啊。
我卻發現他的命宮在此時急劇變化,大有絕命之勢。
那張臉越來越突出,老馬此時此刻還在一臉貪婪地打字,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危險。
陳知昂回頭說:“池暮,怎麽感覺這不太像特效啊?這也太真了吧……”
我眉頭緊皺,深深呼出一口氣,使自己冷靜下來:“確實不是特效,他現在應該已經死絕了,而且他和那張臉之間是有因果聯系的,這件事不算是白憑無故。”
陳知昂聽到我說的話,趕緊給老馬發去私信:“你聽我一句勸,現在快跑吧,再不跑就完了。”
可誰知老馬卻發來消息說:“小兄弟,就算你不想給我錢,也不能騙老哥我吧?不瞞你說,我闖蕩了這麽多年了,還真沒怕過啥,就是怕窮。”
“我就問你吧,我是不是幫你賺到挺多錢?”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啊,你這主頁可是發定位了,別等我過去找你。”
“你也千萬別存著什麽僥幸心理,少給我算錢,我這可都算著呢,自從我和你連麥開始,那些人給你刷的禮物,到現在也有小七千了吧?”
“你以前可賺不到這麽多啊,我也看了挺久了,你以前一個月也賺不了這麽多。”
陳知昂給我看手機屏幕,還說:“我哪能賺這麽多呀,平台得扣一半以上。還有他命都快沒了,怎還惦記錢呢?”
這時,我注意到老馬後座上那張臉已經快碰到他的後腦杓了,陳知昂還想打字提醒,我卻按住他的手。
面對陳知昂不解的目光,我解釋說:“我說了,這是他自己招惹的因果,咱們不該插手,他死在這,不算冤……”
我和陳知昂就在這短短幾分鍾裡看著那張臉一點一點包住老馬的臉。
老馬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絕望,直至我們連他的臉都完全看不到了。
直播間“刷”的一下黑屏了。
陳知昂忙向彈幕看去,他擔心自己的直播間會不會被封,以及我們兩個會不會惹上事。
彈幕上卻都說黑屏了,早在十幾分鍾前就黑屏了。
陳知昂問我:“我剛才……沒看錯吧?難道說我在做夢?”
我還沒緩過來:“你應該沒看錯,因為我也看到了……”
“那為啥其他人看不到啊?這怎和省會那白裙子女孩那個有點像啊?只有咱倆能看到。”陳知昂又問。
我表示不知道,但心裡卻想著,這回估計又是我這特殊體質,連累著陳知昂,看到不該看的東西了
陳知昂和粉絲說今天有點事, 就下播了。
而我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總覺得過幾天會真相大白。
……
果不其然,過了幾天的新聞推送上說:
“某市一名男子馬某,在其貨車上離奇死亡,現場並無其他痕跡,馬某卻系在其駕駛座上窒息而亡。
且警方在其貨車後備箱裡發現一具屍體以及大量違禁品,這似乎與某境外組織有牽連。
經法醫鑒定對比,馬某後備箱裡的屍體是在本年11月29日死亡,具體時間待定。
而馬某於本年12月6日晚9點25~37分之間死亡。
警方將會持續跟進,保護我國公民人身安全。”
好,真相大白了。
按照新聞上的說法,這個老馬確實與我和陳知昂看到的一樣,是窒息死亡的,而且現場沒有其他人的痕跡。
當然沒有其他人的痕跡了,因為殺死老馬的根本不是人。
而我所看到的他自身和導致他死亡的人臉之間的,是由於那張臉就是他後備箱裡的屍體吧……
陳知昂還在為了自己目睹一條人命的死亡但自己卻無能為力而感到痛心疾首。
我卻拍了拍的他的肩膀說:“沒事,別自責了,這是他罪有應得,這已經是很好的結果了,總比有些人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但依舊逍遙法外要強的多。”然後把那條新聞拿給陳知昂看。
陳知昂看後突然激動起來:“那我們豈不是見證了一個冤死的人報仇的過程?”
我點了點頭:“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