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到中午,菜園據點的食堂就冒起嫋嫋炊煙。
不久,飯菜的濃香就隨著暖風開始肆意彌散。
辛苦了一早上的勞工們早就饑腸轆轆,只等下工時間一到,便三五結伴地朝著狂奔而去。
“孟小子,走了。”老彭叫上孟狩。
孟狩提溜著菜蠍屍體,跟了上去。
“這玩意可以直接丟給衛兵崗,他們會按正常的市價收購。
當然,你也可以自己帶去聚集處的凶獸站賣,不過那裡會想辦法壓低你的價格,最後到手的不會比衛兵給的更高。
我建議你直接給衛兵崗,他們有關系,能弄個高價,順便也能賣個人情。”
老彭提醒道。
“好嘞。”
孟狩當即拐去了趟衛兵崗。
“行啊,第一天就搞了個額外收入,聽說是七十米開外一箭射中腦袋,準頭不錯!”
衛兵崗值班的,是個年輕人,笑容莫名的親和。
“運氣好。”孟狩咧嘴一笑。
“菜蠍正常的價格一般是5顆下級晶粒,就算是我們轉手賣給凶獸站,也只能多個一顆半顆的,給你算6顆。”
衛兵數了六顆下級晶粒遞給孟狩。
孟狩收了五顆,還了一顆回去:“別,你們多少得有點辛苦費。”
衛兵笑了笑,“別跟我客氣,今天多虧了你,不然我小舅子可就遭殃了。”
孟狩恍然大悟:“你是李天?”
李天點了點頭。
孟狩咧嘴一笑,怪不得這麽親切和善,原來是鄭立的姐夫。
“保護勞工正常生產,本來就是我的責任,那點事不足掛心,五顆,我拿走了啊!”
“成,回頭有機會,請你喝酒。”
李天看孟狩這麽懂人情,臉上的笑容更加友善了幾分。
離開衛兵崗,孟狩才去了食堂。
衛兵們的晚飯堪稱豐盛,精磨的白面饃饃,甜薯米粥,狂豬肉片,還有一些擇下來的綠色菜葉。
傭兵跟著衛兵一起吃,孟狩自然也過了把癮。
可惜不能外帶,不然非得帶幾個白面饃饃給慕小小嘗一嘗。
勞工們的飯就沒那麽好了,黑面疙瘩湯,外加各種爛菜葉子炒變異田鼠肉,但就這已經讓勞工們極為滿足了。
孟狩打飯時,看見食堂還賣一些其他吃食,便花了一顆下級晶粒,買了一瓶自釀酒和一包花生米,然後把東西放在了老彭的面前。
“彭叔,多謝關照了。”
“客氣。”
看到酒,老彭沉肅的臉色難得露出一絲笑意。
他拆開花生米的紙包,夾了一顆放在嘴裡細細咀嚼,完後略有遺憾。
“可惜,值崗期間不能喝酒!”
午飯後,可以自由休息兩個小時,然後就要開始下午的工作。
比起上午,下午更清閑。
唯一的意外,就是有一頭猶如老鷹般的變異大鳥突然俯落啄食菜果。
衛兵開了幾槍後,就嚇怕了。
至於晚上,和白天一樣。
衛兵值外崗,傭兵值內崗。
勞工們晚上雖然不用乾活,但得輪換三班盯著田裡的情況,驅趕各種蠶食菜葉的飛蟲。
由於晚上視線不好,又不能點燈,免得引來向光的蟲類,所以傭兵們只能身體力行和勞工們在田中巡邏。
在這一點上,孟狩有著絕對的優勢。
暗視能讓他在昏暗的晚上,擁有遠超其他傭兵的清晰視野。
撒眼看去,地裡某些勞工的小動作看得很清楚。
比如隔壁傭兵的地裡,就有一對男女勞工偷偷摸摸藏進了爬藤類的蔬菜田裡,借著扶杆和蔬菜藤蔓的遮蔽,乾起了好事。
再比如,有女勞工偷偷蹲在菜田裡方便,以為沒人發現,實則被孟狩看了個正著。
老彭再三叮囑過晚上情況多變,所以孟狩不敢大意。
可能是他運氣比較好,這一晚並沒有出現什麽突發情況。
倒是勞工們兢兢業業忙活了一晚上,逮到不少可以下鍋油炸,饞哭隔壁帳篷小孩的飛蟲。
孟狩本以為作為傭兵的第一晚值崗,就要這麽平靜地渡過時,意外還是來了。
臨近清晨,天邊剛剛泛起一抹魚肚白,菜園據點入口的木質哨塔上突然響起一道響亮槍鳴,而後便是沉悶厚重的野牛號角聲。
嗚,嗚,嗚——
“出什麽事了?”
“怎麽回事?”
“……”
菜田內的勞工們好奇地張望。
孟狩微微皺眉,看向了據點入口,發現據點衛兵已經全員出動,全部守在了入口處的防禦工事裡,似乎外面來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凶獸來襲?
孟狩臉色微沉。
但除了第一聲槍響外,之後再沒聽到第二聲槍響。
不過看據點衛兵們嚴陣以待的樣子,事情絕不簡單。
衛兵們不允許傭兵和勞工們靠近據點入口,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麽,誰也不清楚。
詭異的平靜一直持續到換班的衛兵趕來。
“收工回去了。”有衛兵前來通知。
孟狩心懷疑惑,找上了老彭。
“我也不知道。”
老彭沉著臉道,看衛兵們的反應,絕對不簡單,有什麽事情顯然超乎意料。
“你們今天和勞工們坐一車。”
等到孟狩跟隨老彭,以及其他傭兵們抵至運兵卡車旁後,兩個衛兵挎著槍,指了指第二輛卡車。
幾個傭兵小聲嘀咕起來。
“出什麽事了?連車都不和我們一起坐了?”
“誰知道。”
“……”
卻在此時,張北帶隊從入口崗哨中走了出來。
他臉色不大好看,甚至看起來有些陰沉。
在他身後,六名衛兵全副武裝地看押著一個帶著頭套的男人。
雖然看不到面容,但男人的身形異常高大魁梧,而且上身肌肉非常發達。
古銅色的皮膚和身上獸皮縫製的衣物,粗獷不羈,充斥著野性的色彩。
讓人眼角一跳的,還是掛在男人脖子上的草編骨墜項鏈,上面密密麻麻串著的,全是牙齒,人的牙齒。
“遊……遊蕩者!!”
有人低聲驚呼道。
遊蕩者!
聽見這個稱謂,孟狩心咯噔一聲沉了下去。
荒野上,除了強大恐怖的凶獸外,遊蕩者是最讓人恐懼的存在。
傳聞他們是一群飲毛茹血的狂人,靠圍殺大型凶獸,以及劫掠聚集處生存。
資源匱乏的情況下,他們甚至會吞食同類。
格鬥帳篷的授課老頭說過,遊蕩者的祖先其實是一群流放者,也就是人類在重組災後秩序時,那些破壞秩序的罪犯。
這些人在荒野上相互抱團生存,延續了罪惡的血脈,所以熱衷於破壞和劫掠。
因為處於野外,他們時刻都要面臨危險和挑戰,所以這些人的序列成長很快,甚至產生了異變,戰鬥力極強。
在襲擊一個聚集處前,他們往往會先派遣一個使者和聚集處大領談判,索要大量資源,如果聚集處不同意就會發動襲擊。
而抗擊遊蕩者一旦失敗,整個聚集處就會遭受滅頂之災。
男人們會被殺光,女人們會被擄走淪為生育工具,一切資源都會被洗劫一空。
就算抗擊遊蕩者成功,聚集處也會元氣大損。
所以大多數聚集處會同意遊蕩者的要求,但野火聚集處的大領向來好戰強勢。
如果這個男人真的是遊蕩者派遣的使者,那麽見了野火大領,十有八九活不成。
而談判破裂,聚集處就會變得很危險。
孟狩心事重重地跟著老彭上了第二輛卡車。
“你說大領會同意麽?”
老彭沉默了片刻,悶聲回道:
“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