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脖子上傳來的涼意,讓陳元不敢起身。
他微微側過頭,見到同伴嘴角淌著血,失去了意識,又轉頭看向楊衝。
心下駭意愈發濃鬱。
周氏何時出了這麽一號人物?以前怎麽沒聽說過?
剛才明明試探出對方不過強肉境界.....那是什麽怪力?
一棍子將自己兩名強肉小成敲敗?
同伴生死未知,自己也成了砧板上的魚肉....
本想放狠話,拿陳氏出來壓人,可見到少年眼中的淡漠,想說的話,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們輸了。”
陳元似抽幹了渾身氣力。
旋即,他又像想到什麽,急道:“還不把我放開,他傷的很重,不趕緊送醫,出了人命你擔待的起嗎?”
“嗯?”楊衝微微歪頭,都被氣樂了:“你是不是誤會了?”
“....啊?”陳元眼裡露出疑惑。
他.....想幹嘛?
“他傷的重不重和我有什麽關系?是誰給你的錯覺,認為我不敢殺人?”
楊衝眸光不帶絲毫感情,繼續道:“我奉命調查陳氏私藏弓弩甲胄,經過取證,證據確鑿,你們半道趕來阻礙我執行巡防公務,你現在還活著,不乞求饒命,反而威脅起我來了?”
聽到這,陳元眼裡充滿迷茫。
不是....他真要殺人啊?他做事不考慮後果的嗎?
打傷管事,毀了鍛兵鋪無數內甲和弓弩,鍛造用品也被弄得亂七八糟,還不夠?
周氏擔當的起這個責任嗎?
以他們如今的實力,還想不想在青雲縣扎穩腳跟?
可....他的眼神,不似在說笑。
陳元咽了咽口水,不太確定道:“你....你想幹嘛?”
“呵,我想幹嘛?”楊衝露出冷笑,旋即轉頭看向一旁嗑瓜子的王林,詢問道:“以上罪名,依衙門規矩,該如何處理?”
“按律當斬。”王林依舊笑眯眯。
他也不認為楊衝真敢殺人,無非是震懾震懾罷了。
如此手段,司空見慣,老生常談了。
“聽到了嗎?”楊衝呢喃一笑。
然後,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提縱著槍頭從陳元脖頸緩緩離開。
再然後,眸子一凝,手臂一震,鋥銀的槍尖從那人下顎直接透了進去,鮮血頓時淌了出來....
楊衝平靜俯視:“你可以試著繼續阻止我。”
話音落下,王林嗑瓜子的動作頓時僵在原地。
真敢殺人啊?!這是什麽瘋子?!
尤其是陳元,人直接傻了,腦子一片空白。您震懾震懾,我們服服軟,事情不就過去了嗎?之後交給親傳處理交涉....
現在......
“走吧。”楊衝沒有停留,給王林留了句話,頭也沒回地走掉。
陳元手肘撐地,半躺在地上,愣愣地看著他們的背影,哪還敢說話。
……
長街上。
“臥槽,你真敢啊?”王林走到近前,一臉驚愕。
“為什麽不敢?”楊衝反問,語氣平靜。
“我以為.....”王林沒有說下去,豎起大拇指:“你牛!真牛!”
“以為什麽?以為我只是撂狠話,充充門面,展示自己有多威風嗎?”楊衝嗤笑:“太幼稚了。”
頓了下,又繼續道:“他們庫房有弓弩甲胄,沒錯吧?他們阻礙執法,沒錯吧?所以....我需要顧及什麽?”
楊衝低頭走在長街上,語氣很淡很自然。
“周氏勢弱沒錯,可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誰想打它的主意,對方首先要考慮牙口好不好,會不會崩掉牙。剛才不過是一個信號罷了。”
“原來如此。”王林點了點頭。
楊衝看似強勢,無所顧忌,做的這些事,無非是在向陳氏和李氏釋放訊號。
周氏並不是任人揉捏的軟柿子!
看似魯莽,實則又站在道理之中。
屬於那種滾刀肉,我有理,我怕誰的架勢。
鍛兵鋪的弓弩甲胄,嚴格來說事真不大,陳氏不阻止,事後問罪的話,真會有些麻煩。
可有人踩到臉上,不踩回去,換做誰都忍不下這口氣。
想到這,王林好奇問道:“如果那陳元還叫囂呢?你會不會也殺了他?”
“不會。”楊衝搖搖頭。
“嗯?”
楊衝歎了口氣:“因為他也是巡防隊的,有權利阻止,真把他殺了,事就大了,有人會順杆而上。”
王林目光微動,被殺的那人,好像真不是巡防隊的人。
這什麽心思?
本以為殺完人,釋放訊號就完了。
沒想到後面還留了一手?
不對.....這位爺把鍋甩給了衙門啊?!
念及此處,王林慫恿:“走,去下一家,攪他個天翻地覆。”
楊衝:“......”
他看著王林沒有說話,但眼裡的意思很明顯了。
你看我像傻子麽?
……
……
臨近酉時。
楊衝踏進武館大門,長長伸了個懶腰。
陳氏鍛兵鋪之後,他哪都沒去,老老實實和王林巡防完。
閑談之中,本想從王林嘴裡套些消息出來,沒想到他鬼精鬼精,一點風聲都沒有。
武館近期不收人,前院僅有幾個老學徒在打熬著身體。
簡單打過招呼,徑直去往內院。
他要找吳廷華兌現之前承諾的草木知識,順便詢問後續的功法。
王林雖沒有透露太多自身的信息,但對於武道的見解,很透徹。
所有武學,前期都大差不大,區別在於側重點。直至通筋之後,勁力不同,體內運行的筋脈不同,武學功法才能徹底展現威勢。
他對於楊衝的全身強肉和計劃全身鍛骨很是讚同。
如此,未來可選擇的路,會越來越多。
“黃師兄,大師兄呢?”
來到內院,沒見吳廷華的身影。
黃新峰在櫃台後,不知翻些什麽東西。
“楊衝回來了。”黃新峰抬頭,說道:“大師兄出趟遠門,短則一兩天,長則五六天便會回來。你回來的正好,幫我找找溫養續骨的藥,上次打亂了,好多位置都變了。”
楊衝道:“在最下面那個抽屜的最裡面。”
搶奪赤元果時,消耗了太多藥,他重新歸類了一遍。
“溫養斷骨?有師兄受傷了嗎?”楊衝隨意一問。
巡防開始之後,都各懷心思,不知多少弟子會因此受傷。大師兄精通藥理,藥湯房裡能找出市面上九成的藥物,以備不時之需。
“友輝,巡防時和人起了衝突,肋骨斷了幾根,腿骨也裂了。那張嘴再不收斂點的話,不知道要吃多少虧。”
“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