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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血》第二百五十一章 天皇之憂
  東京城內城西丸。 碧水環流的護城河畔蔥蘢的綠。樹掩映著巍峨的日龘本皇宮。6月的日龘本列島從北海道到九州、從富士山下到皇宮深宅到處蝶舞蜂喧、生機勃勃夏晶的到來是一個讓人心情舒暢的季節。

  但是宮內被盛夏的氣息緊擁沿著的時候,花園石徑上日龘本皇太堊子裕仁正心緒煩亂地慢步踱著。懸於天空刺眼的太陽灼得四周不安地躁動起來。嬌陽雖烈卻沒能融化這位自稱天照大神後人心中的陰雲。

  再過一個月,日龘本陷入與中龘國的戰爭就已經一年了。

  一年前,杉山元信誓旦旦的說著什麽“三個月解決支那事變……”!現在看來,那那裡是什麽信誓旦旦,根本就是信口雌黃!

  麻煩極了!

  盡管裕仁並不願意承認這個現實。

  但是他卻又不得不去面對這個現實——日龘本已經陷入了支那的戰爭泥沼中,甚至達到不可自拔的地步。

  上個月,在支那邯彰軍的航空隊轟炸東京之後,他同意了陸軍對邯鄲實施總進攻,以作為其轟炸東京的報復,而在他看來調動那麽多軍龘隊、那麽多飛機,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可是結果卻完全出乎人們的意料,就是陸軍不停的調動軍龘隊的時候,邯彰軍卻突然實施了反攻,在山東打了陸軍一個措手不及,甚至直到現在,山東陸軍在不斷遭受重創的時候,依然沒能組織起有效的防禦,邯彰的攻勢不僅沒有減弱,反而進一步加強了,就現在看來,山東甚至都有可能被收復,而在河北,陸軍投入那麽多軍龘隊,死了那麽多人,結果隻推進了幾公裡,許多陸軍的將軍甚至悲觀的覺得河北的戰線變成了歐洲的塹壕戰,根本就看不到一絲勝利的希望。

  在過去的一段時間,一些重臣多次通過多種渠道表示,應該盡快結束支那事變,但是如何盡快結束呢? 有一種途徑結束戰爭——從支那撤軍! 結束戰爭,怎麽結束戰爭? 死了那麽多人、花了那麽多錢,想結束戰爭就那麽容易嗎?即使是陸軍,他們又怎麽敢在沒有替罪羊羔羊的情況下結束戰爭呢?

  由誰去結束這場戰爭呢?

  想到陸軍給自己、給日龘本帶來的麻煩,這一切讓年青的裕仁對他們感覺到厭惡、憎恨!

  曾經在發動戰爭的時候他們把胸脯拍拍“砰砰”作響,保證著皇軍能夠在三個月內迫使支那投降,後來又保證能在今天迫使支那同意談判,並且羅列出一大堆理由讓自己相信皇軍一定能夠做到這一切。

  也正因如此,他才會對於軍部的承諾,裕仁並沒有懷疑,他相信陸軍能夠做到,甚至直到東京遭到轟炸之前,他仍然相信陸軍只是在支那遇到了一些“麻煩”。

  而現在看來,不僅僅只是遇到了一些“麻煩”根本就是麻煩極了!

  現在看來,麻煩極了的支那問題,不僅僅是支那問題,而且已經演變成了世界性的問題,在太平洋的對岸,美國對日龘本的態度越發的強硬起來,甚至就在幾個月前,美國還開始進行新一輪的海軍擴軍,這一切無不是由支那問題所引發的。

  而陸軍又能在支那做了什麽呢?

  什麽都沒有做!

  更準確的話來說,他們根本就無能力為,他們根本就沒辦法結束支那事變。

  “可惡的蔣介石,討厭的中龘國戰事!”

  想到支那問題的僵持,一身戎裝的裕仁端坐在寬大、氣派的禦座上恨恨的罵道。身後幾扇古老、華貴的金屏風顯示著這位日龘本天皇的不凡,但是臉上焦躁卻又彰顯了他內心的煩燥。

  一直以來,他是通過對軍龘隊少壯派的支持,以爭取天皇親政的權力,但是現在陸軍卻給他帶來無盡的麻煩,他們只能製造卻不能解決麻煩,最終小麻煩變成了大龘麻煩。

  自中日戰爭爆發以來,一個矛盾一直在圍繞著他。數年前,他曾親自遊歷、考察了幾個歐洲強國。從那一天起,整肅日龘本軍龘隊、改進武器裝備,提高軍人素質,建設一支現代化新軍的念頭深深地在他頭腦中扎下了根。他常對身邊的寵臣說:要實現先祖“八茲一宇”的理想,就必須征服亞洲。要征服亞洲,就注定要與中龘國、美國、英、法等大國交戰。而資源匱乏的帝國,要在戰爭中立於不敗之地,就必須有一支強大無比的軍龘隊,惟此方能速戰速決。自“滿洲事變”後,對外擴大的欲望時時在誘惑著他,使他一次又一次縱容了海外派遣軍的恣意妄為。

  想到這一切,他不有些苦惱,甚至懊悔,眼下,結束中龘國戰事和整各軍龘隊的矛盾又在深深地困擾著他。到頭來,他的那支龐大的現代化新軍仍只是虛無漂緲的夢想。他想取魚,又舍不得熊掌,想要熊掌,又丟不開魚。這矛盾使他備受煎熬,徹夜難眠,就連他一向迷戀的到海濱夏宮擺弄海洋生物的嗜好,此刻在他的眼裡也失去了魅力。

  天皇的抱怨與粗口,隻讓一旁的近衛文磨一時啞然,早在裕仁以皇太堊子攝政之後,近衛便是貴族院中裕仁勢力的領路人。他常常代表裕仁同各種製造麻煩的人周旋。裕仁與西元寺公望打交道,就是通過西元寺的近親近衛文磨,對陸軍集團中與裕仁政見相反的“北進派”近衛更是左右穿梭,從中斡旋。裕仁相信他,為他的內閣撐腰。他也需要裕仁,需要天皇的庇護。

  “陛下,就現在看來,盡快結束支那問題,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近衛小心翼翼的說著,同時微微抬眼看著面前的天皇,以觀察著他的表情。作為裕仁自幼的朋友,近衛對自己的這個未來的“天皇”朋友的性格有著他人難及的了解。

  但凡是裕仁的親信和朋友大都知道,很早以前裕仁就說過“問題不在我幹了什麽而在於別人對我所乾的事情有什麽反應……”他最為顧及的是自己的名聲和責任,相應的他最害怕承擔責任。

  也正因如此,使得近衛明白眼前的這位天皇,他的內心深處或許讚同盡快結束支那事變,但是卻不願意承擔任何為結束支那問題,而需要擔負的撤軍問題的責任。

  實際上,現在在是否撤軍的問題,連明知道看不到一絲勝利希望的軍部內部也是舉棋不定,只是強自支撐著,為了日龘本的面子在那裡支撐著。

  而這意味著他必須要給天皇一個“合適”的借口,同樣也要給軍部一個“合適”的借口,既能夠讓天皇滿意,而且不需承擔任何責任,同時又能顧全軍部的面子,使軍部能夠就坡下驢,結束這場麻煩極了的“支那事變”。

  “兩天前,臣下同軍務局的武藤章局長碰過面,現在他也認為,如果實在沒辦法的話,乾脆直接單方面撤軍算了!”

  單方面撤軍,雖說心知武騰章說的不過只是氣話,但是在近衛看來,這恰恰也說明了,即便是最強硬的對支派,也因為看不到一點希望,而選擇了放棄,現在只是因為面子的問題,在那裡強撐著,甚至這種心態都影響到了支那戰爭,北支軍對邯彰國防線的進攻越來越不積極了。

  “他願意承擔那個責任嗎?”

  看似斥責的質問,聽在了解裕仁的近衛耳中,實際上卻是疑問,如果他願意承擔的話,沒準這個“擔子”很有可能就壓在他的身上。

  “陛下,這……”

  確實沒有人願意承擔撤軍的責任,但近衛卻又把話峰一轉說道。

  “陛下,去年8月l5日政府發表了“膺懲暴支”的聲明,臣下以為,就目前來看,我們將支那的首都完全荑為平地,就“膺懲暴支”這個意義上而言,我們基本上達成的“膺懲暴支”的意願,當然雖有些不盡人意……”

  在提及不盡人意時, 近衛的臉色顯得極為不定,何止是不盡人意,根本就是適得其反,以“膺懲暴支”為核心的支那事變不僅沒能解決支那的敵日情緒,反而進一步加據了,而原本希望於幾個月解決支那事變的打算也化為泡影,不僅如此,在北支戰場不是僵持就是挫敗,實在是不盡人意至極,雖說不盡人意,但在近衛看來,或許,這卻又為結束“支那事變”提供了一種可能。

  果然,近衛的“建議”使得裕仁的臉色微微一變,在沉默片刻後,裕仁點頭說道。

  “的確,以目前來看,“膺懲暴支”的最初戰略出發點已經達到了,支那為其暴戾付出了相當慘重的代價。”

  天皇的回答,終於讓近衛長松了一口氣,這意味著,在軍部、政府與天皇之中,天皇已經讚同,至少不會反對他的打算,至於政府之中,對於“支那事變”拖延至今早已嚴重不滿,隻不願意對抗軍部罷了,現在天皇已經表明了他的態度,那麽剩下的也就是軍部方面了。

  在離開皇宮後,坐在汽車上近衛的眉頭緊鎖著,在心裡默默的想到。

  現在軍部或許是最後一道障礙了,但軍部會作出什麽樣的選擇呢?作為首相,近衛當然非常清楚,對於軍部,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影響力,不可能像影響天皇一樣去影響軍部,也就是說,只能寄希望於軍部自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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