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的呼嘯聲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轟鳴著,在城市的周圍和市區內炸彈爆炸聲震耳,幾乎每一個人都可以看到從山頂上的要塞到港區內那燃燒的火光。整個城市此時完全是一片塵土滾滾,硝煙彌漫之色。城市變成了戰場。
在城市的外邊,從各個戰線上撤下來的士兵和給養的軍用卡車和大轎車,把道路擠得水泄不通。所有車輛都往東走——朝著海岸的符拉迪沃斯托克的方向,被擊潰的部隊將在那裡再次集結,以堅守這座城市。
在通往城市的道路上,同樣也亂成一團。驚慌逃難的民眾成千上萬地湧向符拉迪沃斯托克,有的步行,有的坐馬車或騎著馬,在他們撤退的道路上,不斷的有男人被征召入伍,內務部的官員們用鐵皮喇叭告訴每一個人。
“保衛蘇聯的神聖使命落在了每一個人的肩膀上,我們每一個蘇聯公民都要堅定信任,死守俄羅斯的遠東!死守俄羅斯的符拉迪沃斯托克!斯大林在注視著遠東!”
或許,前幾句話是假,但是最後一句話卻是真的——斯大林在注視著遠東!
在符拉迪沃斯托克,又一次,瓦西裡耶夫中將簽署了一道槍決命令,數百名擅自撤退的軍官被槍決,甚至他已經簽署命令將槍決軍官和逃兵的權力下放給內務部的官員。
“必須要不惜一切代價徹底的消除軍隊中膽小怯懦的行為!槍斃所有的膽小鬼,用革命的恐懼去促使官兵戰勝對敵人的恐懼。”
這是來自於方面軍司令部的由有著“遠東沙皇”之稱的約瑟夫?羅季奧諾維奇?阿帕納先科同志簽署的命令,而瓦西裡耶夫中將所需要的則是執行這一命令。
命令從今天前開始,被嚴格的執行著,數以千計的內務部官員被派至軍隊,協助軍隊恢復軍隊中的秩序,當然更重要的是——用革命的恐懼去促使官兵戰勝對敵人的恐懼。
轟炸所引起的大火把天空染成了鮮紅色。不知從哪裡傳來救火車的警笛聲和炮彈爆炸時所發出的低沉的轟隆聲。炮彈不是在海軍司令部裡爆炸的,而是在遠處什麽地方,說不定還在市區之外,
站了一會兒,諦聽著炮擊聲——炮擊聲從西南方傳來。隨後他向著兩層樓的側屋走去,集團軍參謀長薩武什金上校就在那裡。
瓦西裡耶夫中將經過前室,登上二樓。薩武什金上校已經在辦公室裡等他了。瓦西裡耶夫中將才跨進門,薩武什金上校就急急地把方才在電話裡沒有得到答覆的問題又問了一遍。
“出了什麽事?”
瓦西裡耶夫中將走到牆邊,熄了燈。屋子裡頓時一片黑暗。他卷起防空用的窗簾,用一個急速的動作打開窗子。
“聽見嗎?”
“這是日本海軍在炮轟俄羅斯島和金角灣之間的不知什麽地方。”
就在昨天,日軍的俯衝轟炸機準確的將兩枚800公斤穿甲炸彈投在y981號堡壘,這個位於俄羅斯島上的堡壘,或許在整個蘇聯是最強大的:裝備6f3305毫米52倍口徑火炮,這些火炮是從因事故沉沒的“米哈伊?伏龍芝”號戰列艦上拆下來的主炮。其305/52一mm岸防炮射程是53公裡,
而最初正是這兩座強大的要塞炮,使得日本海軍為之忌憚不已,但現在,強大的981號堡壘卻變成了兩堆廢鐵,炸彈準確的擊中了炮塔——將它們炸成了一堆廢鐵,而直接導致了另一種結果———直未曾露面的日本海軍戰艦出現在海面上,開始對港口和要塞實施炮擊。
瓦西裡耶夫中將默默地站了一會兒,隨後關上窗子,放下窗簾,開了燈,抓住靠牆放著的一把椅子的椅背,把它拉過來,沉重地坐了下去。
“是這麽回事。根據海軍方面的報告,日本海軍至少動用了超過4艘戰列艦對我們的要塞實施炮擊,他們的戰術非常簡單,首先使用轟炸機摧毀我們最強大的要塞,然後再使用戰列艦摧毀要害,許多海岸炮台都被擊毀了,現在我們的防禦正在出現缺口。”
瓦西裡耶夫中將用平靜、堅定的聲調講著這些話,仿佛在議論前線情況中的一些無足輕重的變化似的,但薩武什金上校懂得形勢極度嚴重。
他默默地在瓦西裡耶夫中將旁邊一把椅子上坐下。只聽得見他沉重的喘息聲。沉默了好一會之後,薩武什金上校才問道。
“那麽我們怎麽辦?瓦西裡耶夫同志。”
“還不僅是這樣哩,”
瓦西裡耶夫中將仿佛沒有聽到他的問話,自管說下去,而且聲音更生硬了。
“由於敵軍推進,我們右翼的五個師與我們之間的聯絡被切斷了。根據已經得到的情報,眼下他們正在日軍的側翼作戰,企圖奪回斯帕斯克達利尼。但是暫時這一點還沒有能做到。”
薩武什金上校在刹那間想象出了戰鬥的局勢。由於日本人佔領了斯帕斯克達利尼,他們已經切斷了他們右翼,這意味著,在一定程度上,這座城市已經陷入了日軍的包圍之中,這必然導致危險的後果……
薩武什金上校心裡想的,瓦西裡耶夫中將卻把它說了出來。
“這一來,”他總結般地說道,
“紅旗第一集團軍已經陷入了包圍之中。”
瓦西裡耶夫中將站起來,走向掛在牆上的地圖,圖上用許多小紅旗標出蘇聯的防線,用藍旗標志著日軍進攻的方向。
瓦西裡耶夫中將默默地對著地圖看了一會,然後用生硬的動作移動小旗。他把它們拔出來插在另外一些地方,薩武什金上校注意地看著他,每一次瓦西裡耶夫中將把小旗向城市移近一點時,他就有種疼痛的感覺,仿佛這隻小釘子扎進他的身體一樣。
薩武什金上校也走到地圖跟前。一條戰線從烏蘇裡斯克環繞著這裡,而在南方稍稍凸出一點。另一條戰線從蘇朝邊界開始,轉向東北方,日軍突破了那一築壘地域。
但最危險的還是:那些藍色的小旗已經在好些地段上深入蘇軍的陣地,這表明,不論北面,不論西南面的防線都已經被突破了,至少在一定程度上。
“不過說老實話,”
瓦西裡耶夫中將看著地圖繼續講了下去。
“首先使我擔心的,倒不是我們這裡的防禦,我們這裡有完整的直抵海岸線的築壘地帶,日軍想要在短期突破這一築壘地帶是極為困難的,但是……”他用手指把一面小紅旗戳一下。“現在目前的我們根本問題。這裡醞釀著極大的危險:說不定會出現一個很寬的突破口。”
薩武什金上校仔細看著這面從南方起被藍色小旗半包圍起來的小紅旗,半島的重要性,他是一清二楚的,這座位於阿穆爾灣與城市隔岸相對的半島,如果為日軍佔領的話,日軍不僅可以從那裡向幾乎沒有堅備堡壘群保護的城市發起進攻,而且還能準確地調整大炮對市內以及沿岸的碉堡群發起一連串地區的炮擊。
“不過目前離那裡最近的日軍只有一個旅團,而在半島上有我們一個旅的部隊堅守,而且附近還……”
薩武什金上校看著地圖上的兵力部署情況說道。
瓦西裡耶夫中將卻打斷他的話說。
“他們靠這點兵力不能半島的,但是,我相信日本正是企圖從這裡,從這一帶給我軍一個決定性的打擊。”
薩武什金上校的眉頭緊緊一皺。如果日軍佔領了這座小小的半島,那麽意味著整個防線上就出現了一個不可彌補的漏洞。可是現在……
“伊萬諾夫一定受不住打擊,”瓦西裡耶夫中將憂鬱地說。
“現在我們已經不可能再向那裡增援更多的部隊了,日本海軍的軍艦已經出現在阿穆爾灣了!”
“是啊,現在我們不僅遭受陸上和空中的進攻,還有來自海上的進攻,為了阻止日本人的進攻,我們在俄羅斯島上部署了三個師,現在看來,這三個師卻成了死棋,我們既不可能調動他們來增援其它戰線,也不能用他們去阻止海上的進攻,因為,日本人並不需要選擇那裡,他們可以從這裡把部隊運過來。”
“將軍,那我們就向那裡再增援一些部隊,海軍不是還有一些軍艦嗎?他們應該可以提供護航的,再則因為我們的岸炮,日軍軍艦根本就不敢過於深入阿穆爾灣?”
薩武什金上校看著將軍提出他的建議,即然日軍可以動用海軍,為什麽他們就不能動用海軍呢?
“您說得對, 但是我們的海軍,除了潛艇之外,很難發揮作用,”
瓦西裡耶夫中將用無奈的口吻地說道。蘇聯的太平洋艦隊實在是太過弱小了,兩艘作為主力的巡洋艦正在進行建造中,太平洋艦隊僅僅只有十幾艘驅逐艦和三十幾艘潛艇,而它們在第一次的轟炸中就損失了其中大部分力量,現在海軍已經將軍艦上的艦炮拆除,以用於加強要塞,海軍士兵同樣轉為了陸軍,以保衛這座城市。
他向薩武什金上校走近些,指著地圖說道。
“即便是我們向這裡增援兩個師,這裡依然很難堅守下去,而且他是孤立的,就像烏蘇裡斯克的要塞一樣,在日軍主力繞過築壘地帶之後,許多堡壘的守衛者甚至可惜的選擇了投降,現在對於我們來說,唯一需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堅守在這裡,像我們守衛旅順一樣,堅守一年,甚至半年,局勢就必然將發生變化,因為……”
“日軍的主力在我們這裡?”
薩武什金上校一邊問,一邊又走到地圖前面。
“如果我們在這裡牽製了他們的力量,那麽,阿帕納先科大將就可以率領部隊在滿洲裡實施反攻!”閱讀給作品投推薦票月票。您給予的支持,是我繼續創作的最大動力!)